<中華副刊>猛吃不肥的遐想

 ■吳玲瑤  和朋友聊天提及最近吃太多,「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胖五斤」,她馬上傳給我一張不知是道教還是佛教的符咒,黃色的紙上猶如平常見到的鬼畫符手跡,用毛筆寫的字,「狂吃不胖符,隨便吃不發胖,吃甚麼都不胖」,如果這符咒有效,我真的很需要一張這玩藝,但群裡有位醫生馬上回應:「人在吃,秤在看。」  俗話說「一白遮千醜」,但是慘忍的是「一胖毀所有」,大多數的女人都為體重困擾,說甚麼「人怕出名豬怕壯,男怕沒錢女怕胖」,隨時有幾斤肉要減,「減肥復減肥,減肥何其難。日日說減肥,飽食三四餐」。看自己以前的照片纖細瘦弱,但印象中一直覺得自己過重,是需要減肥的人,氣人的是管理卡洛裏的神祉總是毫不留情,多吃一口會變胖,少吃一口不會變瘦。而許多人的毛病是:「只要量體重,就不開心,如果不開心,就想吃東西」,才下決心:「不吃不吃又吃了,吃著吃著又渴了,來瓶可樂又喝了,連吃帶喝又多了。」如此惡性循環何時了?  有的人不只煩惱自己胖,也怕養出胖女兒,張阿姨一直提醒女兒,「媽媽真的不怕你胖,只是現在的社會,找不到唐明皇,能愛豐滿的楊貴妃」,女兒反駁說網上有人說:「大胖媳婦,看著順眼,摟著舒服」。媽媽也相信胖女孩都是潛力股,減肥成功就是美女,為女兒報名減肥班,班裡規定訓練時穿寬鬆衣服,她說如果女兒還有寬鬆衣服,還報什麼名?不免感嘆想起一首打油詩:「鋤禾日當午,肥肉往下凸。早上照鏡子,一哭一上午。衣服穿不上,心裏很痛苦。」記得曾經為女兒買過一件滿是花蓓蕾的新款春天洋裝,女兒一穿一撐,所有的花都成了怒放盛開的狀況。還有一次叫女兒洗澡,女兒說水還沒放滿,媽媽不小心冒出:「妳坐下去就滿了」,因此很內疚。也記得有一次勸女兒去學游泳,可以減肥,女兒卻說:「鯨魚一直在游泳,也沒有瘦過。」一次次見女兒和脂肪做鬥爭,差點沒犧牲,屢敗屢戰,於心不忍,只好認同她的「春天不是減肥季,夏日炎炎須放棄,秋冬養生尤愛惜,減肥只是說而已。」  見過瀟灑的女士不在乎胖瘦,「英雄不問出路,美女不看磅數」,認命地以為「父母生我這種型,環肥燕瘦天註定,何必強行改造型,肥胖自有福人蔭。」自我感覺良好,「其實我身材挺好,肥而不膩」。更有許多自圓其說的謬論,說甚麼:「牛吃草,所以大口吃牛排,就是大口吃草」。對許多古聖先賢的哲理另有體會,例如:「我們無法拉伸生命的長度,但是可以拓展生命的寬度。」解釋成:「雖然無法再長高,但是仍可以繼續長胖!」說甚麼:「戀愛雖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她的看法是:「吃飯雖易,減肥不易,且吃且珍惜。」好發表議論妄想著:「如果好運如贅肉一樣,總是不經意的來,來了不輕易走,走了還會再回來,歷久彌新持之以恆,該是多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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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對手

 台南市佳里國小6年9班 ◎盧恩瑀  對手,會使人充滿壓力,也會讓人情緒緊繃。我們總是一心想如何贏過對手,卻忘了人最大的對手是自己。  從小學鋼琴,使我的音樂成績從小學三年級便是全班第一名,讓我備感驕傲,然而升上五年級後,班上學音樂的人不勝枚舉,讓我感到壓力極大。班長和我一樣都學鋼琴,她還多了小提琴。雖然我和她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但在音樂方面,她的能力比我還要強,在課業方面也是,讓我心裡很難受,但換個角度想,就算我贏了她,那又怎樣,依然還是輸給了自己。  我常和同學在下課時比賽,比看誰先跑到對面的大榕樹,雖然比通常都是我贏,但我想,贏和輸真的那麼重要嗎?贏的人只不過是多了面子、獎盃、掌聲和榮耀,那輸家呢?輸家又多了一次寶貴的經驗,如果沒有對手,不會有輸贏之分。如果沒有對手,就不會有競爭。許多人討厭遇見強敵,但我覺得遇見強敵才能看清自己,如果只和較弱的對手比,那永遠無法進步。相反的,若不停和勁敵比拚,能力則不停的前進。  有人曾說:「人最大的對手是自己。」我十分贊同,因為就算贏了敵人,那又如何,還是沒有贏過自己啊!所以我認為,如何贏過對手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贏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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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個性如鳳梨的正妹

 台南市安平國小6年6班 ◎蔡姍霈  作文課的時候,老師讓我們玩一個「心理測驗」,結果我的個性像鳳梨!  鳳朵酸酸甜甜的,喜歡的人很喜歡,不喜歡的人則是很不喜歡,形成了強烈對比,就和我的個性十分相似。  在我三、四年級的時候,班上的女生都不太理我,還好有幾個比較「好心」的同學和我當朋友,一路從三年級到六年級,堅固的友情,不管遭受到什麼破壞,都沒有因此而失去,而那些和我不親近的同學則是從來都沒有一絲的希望會走在一塊。友情是不能強求的,只有互相信任才能創造出最美好、最純直的友誼。  我的個性比較大方,每次看到長輩時都會問好,長輩都說我很有禮貌,我都會用「笑容」回應他們。還記得在幼稚園的時候,我去參加姑姑的結婚典禮,跳上舞臺隨著音樂起舞,現在回想起來,卻很疑惑當時是怎麼做到的。  人的個性和人際關係從出生開始就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都很特別,快去發現你獨特的個人特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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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媽媽的早餐

 台南市德光中學2年3班 ◎李御緹  對大多數人而言,早餐是一般,平凡的;但對於我,它是讓我了解媽媽對我無私奉獻的媒介。  陽光普照,風和日麗的早晨,我起床了。在媽媽再三叮嚀我記得早餐後,獨自走到車站等車。突然,看到媽媽騎著她的小綿羊往我這來。這才發現,我沒帶早餐!正當她要離開時,我意外發現媽媽不再像以往一樣青春、美麗。我看到了皺紋、白髮,才發現媽媽把她所有的青春都花在照顧我們姊弟倆。  在那之後,我不再像以往那樣對她不理不睬、不耐煩。我試著用心去聽媽媽在說什麼?發現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關心的話語,這時我才體會到,如果不是愛你,她又為何要管你呢?  每當媽媽說:「你長高了!」、「你變重了!」的時候,我也不禁在心裡想我在長大,但您也在變老啊!在我這麼想時,我更深深體會到要把握當下,好好的孝順父母,不要在失去後才來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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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無名小子

 台南市寶仁國小4年智班 ◎鄭意璇  我養了一隻螳螂,牠很可愛,我沒有幫牠取名字,所以到現在還是只叫牠「無名小子」。擁有牠,是因為有一次出去玩的時候,看到牠從樹上掉了下來,發現牠受傷了,我就把牠撿了回去。  把牠帶回家後,我便細心的照顧牠,切水果給牠吃,還陪牠玩,當我手伸過去時,牠會在我手上爬來爬去的,我的手好癢啊!  有一天,爸爸看到我在跟螳螂玩時,爸爸說:「牠看起來很喜歡妳,幫牠取個名字吧!」我說:「才不要!我覺得牠是個無名小子,酷極了!」當我這麼一說,牠竟然站了起來揮揮牠的手示意,彷彿知道自己的名字似的。  有了牠的陪伴,讓我覺得不孤單。最近,牠會從我的手上跳下去,我會輕輕的跟牠說:「不乖,這樣跳下去會受傷的。」摸了摸牠的頭,再陪牠繼續玩。等牠傷勢好多了,我想還是得讓牠回到大自然去找牠的家人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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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逐夢,不留遺憾

 高雄市溪埔國小6年忠班 ◎林曉涵  自小,爸媽就非常看重我的學業,直至今日,感受到的依然是同樣的期許,但……我不喜歡整日在家看書的生活,沉重的課業壓力迫使一點一點的退步,繁忙的高年級生活使我看書的時間愈來愈少,我……感受到了父母的失望。  父母常常責備我的成績退步了,常常問我為什麼要辜負他們的期望,可我又何嘗不想讓父母開心呢?我曾經這麼想:「至少……我努力過。」但那些努力仍是徒然,我想讓父母開心,但偏偏父母的期望不是我想做的;我想讓父母滿意,但我天生就不是這塊料。父母失望的責備聲如同刀子般刺進我的心,直到有一天,父母跟我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他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聽了滿滿的失望……  如果你問我,是否也想像其他人那追逐、找尋自己的夢想?我的回答當然是想,不過,我要不留遺憾的追尋自己的夢想。  夢想是什麼?對於我現在來講還是一個未知數,雖然未知,不過我還是會努力尋找,不被任何事物阻撓,持續堅持,直到達成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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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爬樹

 彰化市信義國小3年丁班 ◎陳郁君  爸爸上次為家人安排兩天一夜的旅行,那裡的房子都是在樹上,讓我很驚訝。我第一次看見夜宿農場的樹屋,真奇怪!雖然怕高,但我還是慢慢的爬上去,在半路還抓到一隻鍬形蟲,真得意!  有了上次爬樹的經驗,讓我對爬樹不在那麼膽怯,恐懼的心理,我全都一掃而空!這個暑假,我去阿嬤家,阿嬤家的後院是荔枝園,我看到許多荔枝結實纍纍,令人看了垂涎三尺,我一看肚子就餓了。我馬上跳上樹幹往上爬,最後,我爬上樹了。樹葉好像遮陽傘啊!我坐上樹枝,一邊笑,一邊吃荔枝,真愉快!  爬樹,讓我的人生體驗擴開另一層面,希望以後還有許多爬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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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我與寂寞

 台南一中1年17班 ◎李國睿  看著落地窗外繁忙的交通、人群的流動,心中卻空得如深不見底的谷,忽然看到窗上倒映出似曾相識的人影,我轉頭尋去,原來是寂寞來了。  端詳寂寞的身影,看不出是有形還是無形,看似虛幻卻又能真切的感受,好似一陣輕柔的風,迎面吹來,撫慰了我心中那對受傷的翅膀。  這時,窗外傳來了人群擾攘、車潮的喧囂……,我拉上窗簾,與外界完全隔絕,彷彿世上只剩我們倆--我與寂寞。靜坐下來與「他」對視,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都不說話,看著他模糊的臉龐,我無法得知他的想法,卻能感受到一股視線凝聚成的熱力,將我徹底貫穿,窺透了我那空虛外殼內,被重重鎖上的心。他一如往常不發一語,我仍然看不透他的想法,卻覺得寂寞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世上也唯有寂寞才能真正的洞悉我。  有人說,寂寞像鬼影,一下浮現在觸手可及的眼前,一下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人說,寂寞像一碗冷掉的湯,喝起來惆悵萬分卻又不失其滋味。寂寞之於我,則是心有靈犀的好友,在我想與世隔絕時,靜靜地安慰我、鼓勵我;在我疲倦了想喘息時,任我傾吐、宣洩;在我思考時,提出新奇的點子,互相討論、砥礪……,寂寞是不離不棄的伴侶,悄悄地陪伴著我,在我有各種需求卻又求助無門時給予幫助。  回過神來,我與寂寞仍然坐著相望,仍然不發一語,然而在這不發一語中,我對自己道盡了內心所有的想法,目標在眼前熠熠發光,清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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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金魚

 台南市港明中學國一平班 ◎黃韻蓉  每顆泡泡,是我每一次的吐息;每個細微的水波,是我每一次擺尾的力氣。玻璃水族箱裡的無奈,沒人了解,無人聞問。柔軟的沙土是我的沉睡之地,海草是我的棲息之所,每天還有人定時餵食,清理排泄物,生活環境乾淨清爽。但,並沒有人了解我內心的孤寂。  華麗的金橘色絲綢,水潤潤的大眼睛,這都是我與生俱有的。每天過著看似無憂無慮、自在悠游的生活,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水族箱限制了我的自由,更埋藏了心之嚮往。就算外表比其他的魚兒耀眼,即使接受著人們稱讚的語言,但,困在這狹隘的囚籠裡,對我來說,儘管有成千上萬句讚美,也無法填滿我心中那塊嚮往自由的大缺口。  在千里之外的遼闊大海,溫暖的海水能填補我內心的空虛,朋友們的陪伴足以趕走我的孤單,那裡是自由的天堂。難道我註定在這玻璃水族箱裡孤老終生?玻璃水族箱讓我視線不受阻礙,卻是掙脫不了的枷鎖,越是想逃,越是碰壁,若能在海面仰望蔚藍的蒼穹,欣賞自由的飛鳥,游遍無盡的大海,那會是件多麼美好的事! 我所渴望的自由,被玻璃水族箱隔絕在外,使得孤單的心靈,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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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末代格格

 ■宋玉澄  1.  「你是誰?」  「你,怎麼在我家?」  「我的錢,被偷了!」  失智、失憶的故事如雨絲,交叉的在身邊不停落著,太多也太久,心中竟有股濕潮悶蘊的霉味,像老人身上發出的一種氣味,無法滌除,也無法轉身逃避。  沒有藥物可以治療的自然老化現象,是病也不是病;但要當作是病,心態上就比較健康、也比較能夠接受。最近聽美學大師蔣勳說:他嚮往失智、失憶…。初聞,讓人驚嚇不解。猜想許蔣勳的嚮往,或許是對繁瑣雜亂的生活一種抗議,是一種反璞歸真的嚮往,或還有你還不知曉的其他原因。  你知道的是媽媽一向健康,偶而忘東忘西,也是常態。你自已不就常常如此,經常著急的尋找一直掛在臉上的眼鏡;但你都當作是笑話,一句老糊塗就帶過了。直到最近有一次,你竟笑不出來:那是洗臉,毛巾啪地一把往臉上抹去,霎時就像中了甚麼魔法,僵住了;旋即聽到心裡響起了一聲咒罵,怎麼眼鏡還掛在臉上!  那不是失智。你告訴你自已:是忙,是亂,是不專心。你不能失智。也不會失智。麻將桌上,是最好的證明,你總是贏多輸少,牌友經常說:要手下留情啊!最重要的是90多歲的媽媽,還需要你。  媽媽倒是讓人擔心,擔心有些失智了。出門,忘了回家的路;站在電梯下,不知要按自已家樓的鍵,但都輕微,是初期。但你心裡有數!像聞到了老人身上特有的味道飄來,而媽媽就是老人,騙不了人。 2.  媽媽是老人,而你也算是老人;於是媽媽就自然升級成老老人。一個老人照顧一個老老人,確實有些吃力。找外籍看護,要做巴氏量表(Barthel Index),成績在61-90分之間,分數高,卻代表僅中度依賴,資格不符;但人總是需要依賴,像媽媽不離手的拐杖;像你身上,看不見卻經常繫綁的護膝、護腰…。  正規申請或聘請不合法的外勞,最終都被你打了回票。不是怕照顧不周,是仔細掂算自已的經濟,無法負擔。說不出口的窮字,反得了一個令名。瞧:你看那某某某,都自已照顧老媽媽,多孝順啊!不像別人,找外勞,多難得啊!讓你聽著,只有苦笑。  還好,有長照。政府辦的,免費。一周,去長照中心一天,讓自已有喘息的日子。你盼望著,也偷偷去觀察過,環境暢亮、寬廣、安全,吃個點心、唱唱歌、偶而做個手工藝—如折疊毛巾、紗布…;同學多,互動多,也有老師,像個學校。對失智,絕對有幫助,有人如此勸你。  「媽媽,要不要去上學?」你掛著滿臉笑容,試探著。「很好玩,有好多同學,環境也好。」你近乎阿諛的說。  「為什麼要上學?這麼老了,要上甚麼學!」媽媽愣了一下,氣呼呼地回說:「是你想趕我走!」難得媽媽如此清楚,你陪著笑:「好好好…。不去就不去!」 3.  你想到大約十年前,得了一個獎,獎金蠻高,是份意外的禮物。你興奮的把尾數--幾張千元鈔票,給了媽媽。媽媽笑著,多少年來真難得看到媽媽如此高興,如此燦爛的笑著;然而口裡卻不斷地說:不要、不要…。  但你卻瞥見媽媽把那些紙鈔,緊緊地攥在掌心。霎時,那緊握的手,像一個拳頭擊上你的心頭,你臉上仍漾著笑容,但心中知道有塊地方凹陷了;那是一個身體的行為語言,比聲音真實,老小、老小,老人像小孩,媽媽要錢,媽媽竟然要錢,為什麼從來不說。  更奇怪的是媽媽為什麼口是心非。是數十年習慣的對孩子的給予付出,而忘了如何接受回饋;還是認命了此生,再也不會得到子女的錢財;或是媽媽也需要以金錢填補你不知道的安全感。  你不知道答案,只是猜想,還有慚愧。你知道那些錢,根本不算是回饋,最多只能說是分紅,是把多餘的、意外的東西分些出去,勉強只能算是有點義氣,連施捨都不算。真正的施捨是把自已僅有的,都無眷戀的奉獻,心中卻沒有一絲付出的感覺。而你,仍是自私,仍是自利;但至少知道媽媽要錢。 4.  多日琢磨後,有了靈感。  你換了一個方式,問:「媽媽,你要不要去上班?」你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著媽媽的表情,緊跟著又加了一句:「有薪水,但不多。」並解釋一個禮拜僅上一天班,薪水不多,也是正常。  媽媽的眼睛再次瞪大了,彷彿還有光。你知道媽媽上鉤了。上班的前一天,媽媽竟像是小學生要去郊遊一樣的興奮。翻出了她的塵封許久的旗袍,還有皮包。你不敢勸阻,無言地熨整旗袍、把皮包擦拭打蠟。心想給人一個好印象,總不是壞事。  上了兩個月的學後。不,是上了兩個月的班後,媽媽正常多了,甚至也開朗多了,你喜出望外。20多坪的小公寓,是個籠子,再加上緊密的鐵門、鐵窗,人就是像沒有穿囚衣的囚犯,自願又高興地禁錮一輩子,連越獄都忘了;像某些籠中的鳥,自已都不知道在叼啄自已身上一根根的羽毛,裸露出肌膚,病得彷彿沒有病,才是真病了。  你見過。去拜訪一位好友時,他的母親突然從臥室裡衝出,赤裸著全身,在家中每個房間裡跑來竄去,外傭伸直了雙手在後緊張的跟著、拉著、叫著。老媽媽正樂的像玩那種官兵捉強盜的遊戲;面露愉悅,口中嘻嘻,光滑的身體,讓人不易捉拿。而你窘的不知要把眼光放在哪?只低著頭,想到了蔣勳,或許失智、失憶,真沒甚麼不好,至少光著身的老媽媽是高興的。 5.  媽媽還好,去了長照中心後,真的有些改變,話變多了,也多了笑容;最重要的還是自已,像在長長的馬拉松跑步中可以合法的喘息休息,這是甚麼事都不做的躺著,也覺得像是一種上天的恩賜。  然而有一天,媽媽囁嚅地對你說:不去了!你大驚,從沙發跳起來問:為什麼?這個月,老闆沒發薪水。啊啊啊…,你啊了半天,才恍然發現出錯的是自已,是你這個幕後老闆。  當初的戲碼是如此的安排:老師,不能叫老師,是老闆;月底時,你拿4千元,給老闆,再私下轉交給媽媽,當作薪水;千萬不能公開,是雙方的約定。你竟忘了自已編導的戲,忘了拿錢給老師!你敲打著頭,跟媽媽說老闆一定是忘了,也可能手頭不寬。但絕不會做白工,你篤定地說,媽媽竟然像個小女孩似地笑著。你說,明天我去問問。 5.  問?有些事,不須問,自然就知道了;有些是聽人不經意說的,另有些是自已的推測判斷。  如,媽媽是北平人。說的一口好聽的京片子,那是當然。但是滿族,是清皇族的血脈,就是偶然聽媽媽說稚年的時候,家裡吃皇糧的推測了。什麼是皇糧?你問過。媽媽只是含糊的說,就是每個月,有人固定送糧食到家。  你不解,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上網查。果然有記載:那是新成立的國民政府對退位清帝及相關皇室成員的一種禮遇,但實際是怕這些沒有專長的皇親貴族出宮後,不事也不會生產的餓死了;但到民國17年,一切的禮遇就停止了。媽媽幾歲?剛出生的奶娃,由宣統的格格降為了民國的平民,家人不願再稱愛新覺羅,改姓吳。  吳,就是無。你猜想定有所意,國滅了,家散了,留個滿人的姓氏,只會招譏引笑,一切就從無(吳)而起吧! 6.  一波波的戰亂下,能夠生存就是人生的最大目標。胡亂地嫁給了一位空軍,以為是位飛將軍,到了台灣,才知道是位修護飛機的士官。  貧苦的歲月,再加上孩子陸續出生的重擔,媽媽工作過,分擔過。憑著標準的北京話,據說是擔任空軍機場的播音員。只是爸爸不同意,上了五天班,就辭職了。那時還年輕的爸爸說:那是賣聲,透過麥克風,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多丟人哪!  奇異的是,賣血竟然可以。那時,你約5、6歲,每隔一段時間,媽媽就把你打扮的整整齊齊,恍似孩子就是面活招牌,間接標示著自已是良家婦女的身分,去醫院,沒有看病拿藥;到晚餐,桌上就竟出現了炒豬血、大骨湯及爸爸難得的笑容。一次、兩次、次數多了,你自然知道去醫院的目的;只是奇異的是家人一直沒有人說。一直就沒有人說,就彷彿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有些事,太過沉重、太過陰暗的如深海,愈深愈黑也愈冷的讓人無法面對、無法說明。  其他的像縫手套、織毛衣、糊火柴、做女工、幫傭…,幾乎沒有停過,那個時代的婦女都像日本的一個連續劇--阿信;只是不像阿信,還曾經成功過、富裕過。 7.  媽媽老了,略微的失智,但還知道要賺錢。你望著媽媽,突然覺得蔣勳說的沒錯。失智或許不是一樁壞事,至少可以忘掉這一生不能說的辛酸困苦。  至於媽媽有沒有快樂過?你想過,當然是沒有。但你曾逗過媽媽,如果大清帝國還在,媽媽您就是位養尊處優的格格呢!就看到媽媽抿著嘴微微笑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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