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維諾及他的詩「FOR LOVE THAT’S GIVEN」 ■向明譯注
關於美國詩人維克多‧蘇維諾(Victor Di Suvero 1927-),我認為他應算半個中國詩人,因為他的父親早年曾是比利時駐上海公使,他是在上海長大,他的父親曾將中國詩譯成比利時文,他也受到影響,一生以寫詩為榮。1941年他們全家以反法西斯政治難民身份,移民至美國舊金山灣區,後定居於新墨西哥州聖太非市。出版有五本詩集,聖太非〈逆風雜誌>詩刊主編,及「國家詩歌協會」的理事。在三藩市時,曾和美國名詩人金斯堡,佛來羅斯等人共同出場朗誦詩歌。1992年詩人葉維廉曾帶領洛夫、梅新、張默及向明等五人至全美各地詩歌朗誦及訪問,曾應邀訪新墨西哥州聖太非市蘇氏莊園,及參觀新墨西哥州北部早年海底隆起形成高地沙漠之地貌奇景。蘇氏對詩歌藝術的發展,有他自己主見,請看譯自他的第三本詩集《Tesuque Poems》裡的四首詩。
〈空洞的詞語〉(Empty Words)
而他們常說我們在使用空洞的詞語
他們說「你們的字詞空洞
裡面空無一物,只不過是
一堆嫩肉,郤被看作一一
站立在面前一個獨特的人」。然而
我們每一個人都無可替代,
依麗沙白女王和蒙提祖馬的頭骨
今天看起來都一樣偉大
而世界上所有的繁華
不都和我們一樣照常暗成灰燼
存留下來的並非骨,亦非肉
非舌頭,非頭顱,而只有詞語
詞語不停歌唱,而且以淚水以歡愉
以驕傲以溫情一再的來回
刷亮且塑造我們的日子
我們蒙受聲音的恩賜,讓我們
讚美所有的字詞,即使痛苦
即使選擇有誤,不停的下雨
讚美魚和鳥,那些在外面玩的孩子
要瞭解所謂空洞的字仍然存在
只有它在保存著我們的希望和夢
注﹕蒙提祖馬(MONTEZUMA)為墨西哥第九代皇帝,武功強盛,疆土遠達中美洲的宏都拉斯和尼加拉瓜。詩人現居美國新墨西哥州聖太非市,該地深具墨西哥文化影響。
〈我們的詩〉(Our Poems)
它們和太陽交談
邀月亮出去跳舞
而且與星星建立交情
我們的詩打破疆域
境內甚或化外的地方
連敵人也應許,共用
我們的靈感或疑慮
我們的詩襪底穿洞
後跟上長有雙翅
它們得忍受不舒服和華彩
雙肩承擔怪異的稱呼
它們認知涅魯達和惠特曼
也擁抱所有先賢從亞當至祖魯
我們的詩關懷孩子的啼哭
亦如關心一成語的性向
我們的詩有過痛苦的跋涉
從挖掘到絕望,深知死亡和災難
沒被溺斃或沉淪
我們的詩是倖存者,在磁碟片或紙上
在腦中移存至未來
我們的詩不會消亡
我們的詩光耀墮落者和弱小
瘋人和漂泊者
那些在我們屋子內無家的人
它們與太陽談天
邀月亮到外面共舞
而且與天上的星星
建立感情
注:
祖魯(ZULU)為南非的一個古老部落。
〈改變這世界〉(Changing The World)
“砍倒這些樹就是改變這世界.”
老人說:”砍倒這些樹
意思就是完了──徹底破壞完了
三百萬年遲緩的成長──夏天
生長,秋天持盈、冬天做夢
而春天萌芽──
成長如此緩慢
當我們去看斬斷的樹身
肉眼分不清一圈一圈的年輪.”
四分之一英畝的土地己清理光
合計約合杜松樹中之十八裸小松樹
其中十株年齡超過我國的歷史
三株在印弟安部落撤守前已見光
其時西班牙人南返並離開南方
某夏日在那等於四個人手牽手的
四分之一英畝土地上
群樹高可指天,在風中漫舞
點頭互道有無,溫柔的觸撫
而今那些約四百立方英尺的大樹
撂倒在地上,堆成四呎高
不再是鵲鳥烏鴉的棲居地
黃鶯在冬天己無處避寒,而此時
土地空曠,鳥兒築巢交配之處也無
真的──世界改變了
老年人說──
“那些松樹的鬼魂
會常常跟著我們.”他說
緩慢地揮舞著它們的手臂
迴旋成一陣微弱的清風
〈秋歌〉(Autumn Song)
據說,詩歌
僅僅屬於年輕人
而年長者習以為常的借用
從過往到而今,當衰老的智慧
開始乏味且令人厭煩
而屬於青春的記憶
就不復充份
我不同意,而且感覺
雖然詩歌常常
以機智和常識來代替
服務年輕人
可能仍嫌陳舊
對待一個衣衫襤褸者
除了照顧,還需覆以重裘
因為他們己不再年輕
打動那些被愛者的心扉
以言詞和歌聲
仍然是我們的責任
而且我仍深信
─當視野
開始衰退,而詞語永不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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