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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回憶新公園
文/久彌 攝影/郭櫻
「中午在衡陽路聚餐,穿過十幾年沒去的台北新公園,今天天氣不錯,有一個小池塘波光粼粼,駐足著一隻白鷺鷥,樹幹上停留著五隻鴿子,滿可愛的。給您一些台北新公園的回憶吧。」
謝謝來信,看到你寄來的照片,樹都還是那樣濃鬱的綠,而我這裡有些早秋的樹已開始黃紅,有些且疏疏落葉了,真是隔地不同天。不由得想起早年寫的詩有幾句「那熱帶的島/那熱帶的島啊/陽光是揮霍的/風是激情的/雨總是潑辣的來/恣意的去/大王椰肆無忌憚的揮舞招搖/九重葛萬般嫣然的留戀牽絆/人們穿梭如五彩繽紛的熱帶魚…」。現在看了你的照片,覺得當初用「熱帶的島」,用字實在笨重,如換成「長青的島」,不是更貼切,輕靈許多嗎!而你去衡陽路聚餐,想以你一慣的靚裝,也可知,人仍是穿梭如五彩繽紛的熱帶魚。
在台北那麼繁囂的市心中,新公園真是一塊綠寶石般的珍貴,也是那白鷺鷥和鴿子們的洞天福地。鴿子是群居,給人一種大家族的和樂感覺,鷺鷥則向來是個獨善其身的高人隱士樣子。兩種截然不同的鳥,共處在同一環境,各適其所,並保持了牠們特有個性,是蠻有趣的。這景像是我早年不曾見到,或沒注意到的。對事務的欣賞,體會,似乎也因人和所好不同而異。
早年我注意的是在博物館後,靠台大醫院這邊那一塊空曠的大草坪,在那裡可以打棒球,騎車,玩官兵捉強盜等,我和一個家住衡陽路的同學,甚至在那裡練過擲標槍。而每年十月最引人注目的大概是場邊,擺出的一大片菊花。那是由一盆盆,清一色,每盆只栽直挺挺一株,項上只開一朵很大的黃菊花組成。遠看一大片金黃,雖然醒目,但我總覺得它呆板單調而不喜歡。可在那時,這稱之為介壽菊,是為總統祝壽而每年必有的。這些你年紀太小大概都沒見過。我後來回台北再去時,那片大草坪已被蓋了亭子,正如我的青青歲月般被抹去了。
記得最初,博物館是各室大開,展覽原住民,當年稱高山族或山地同胞的東西,我們隨意在裡面閒逛,也對原住民的衣食住行和習俗,有了些粗淺的認識。我和同伴們也在那露天音樂台,聽了點演奏,既不懂,也沒留下甚麼印象。喜歡的倒是,早晨看許多人在樹下練各式的拳術,有時也偷學幾招,大家回去裝模作樣一下。
以你們現在交通的便利,可隨時到市外的山間水隈去親近大自然,但新公園裡成片的樹林和草地,卻是我們當初留連忘返的地方,它曾是我心中的大自然。雖然時過境遷,它連名字都被改了,但被你仍用舊名喚起的,這些點滴回憶,在我心中是仍保有它一隅位置的。
謝謝分享你畫家的慧眼所見,聊解我黃葉秋山的異鄉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