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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2021新年在荷處
文/圖 劉惠芳
光陰似箭,又是一年。
庚子太醜,沒有詩篇。
日曆翻面,看好新年。
荷荷滿滿,許願心田。
歲月靜好,年底舖開畫布想畫荷,幾次始終未得。
鼠年快過了,舊的日曆尚未撕到底,就收到三本新的,兩本月曆轉手饋贈他人只留一本日曆。我始終較喜歡日曆大概感覺日子更碎片?更「大把」可以花?每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從生到死都不能缺少時間,但它對每人都有不同意義。
新日曆我掛在旮旯處,撕去首頁時留意「生肖日曆:2021勤牛奮耕」,稍微翻閱,每頁有不同書法與繪畫,書畫同源,就是在畫裡有書法的筆墨,既有高,也有雅,絕非匠人之作。日曆有阿拉伯大字,也有小寫的漢字數字,更有廿四節氣分析,最搶眼的小字是今天「宜」與「不宜」……
手機時代日曆少有人注意,想起要撕時常費力氣,因為積累了好多頁日曆;多年來它像生活的第一現場,也像最後現場,但總也看到家裡的天籟,地籟,人籟……也才是真正的生活。人愈年長,看愈多日曆,愈明白時間再也沒有「一堆」可用;日月也來去,草木更枯榮,難怪光陰不待。
今一早,四周仍黯淡,晨曦中又見日曆,陽光漸照日曆。彷彿混沌,但前方有光,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荷花先畫出幾朵,下筆濃墨重彩。屬牛的我愛畫畫,用透視得到的畫理:通常光有多強,陰影就有多深。
畫家歐豪年提筆時多次隨口:畫面我不留白,但留空。好友楊渡替我解讀:「留白是一種平面的白,而留空是一種空間,是後面空的在,而不是白而已」。字字珠璣,說得像活莊子,因為「空」的豐盈豈是「留白」能及?
疫情未去,生活有生息也有肅靜。我近耳順年,再想這留白與空的道理,沒有什麼事真正結束,沒有什麼事會真正離開,每頁日曆不論「宜」或「不宜」,都有發現與欣喜。掛日曆角落每天總有晨光斜照一會,那裡總也是家的靜謐之處。
冬晨冰冷,小寒即至,我靠暖氣管更近些,荷塘構圖也慢慢完稿。畫面有肅靜也有生息,濃筆荷花,勾勒鴛鴦,再頓挫皴擦大石……掩映於濃綠的花葉叢中,也說不上有什麼特別,心態不荒蕪,更有一點新年的味道,欣然有生意。
想想,一切都有時間限制,每人只幾十個年頭罷了。時間有限,但空間無限,只要我們對生活充滿興趣,忙著最普通的日常,不管走到哪一步,都可以認真找樂子,有限便遇無限。即使全球憂心忡忡,我們也絕不受干擾,解決的辦法可能就要出來了?就像冬季不長荷,我仍畫一塘荷花。
家人閒坐,燈火可親。生活挺好玩的,老是愁眉苦臉的,幹嘛呢?來從虛空來,還回虛空去。
2021年,我們且打開心田,祈禱,即見一塘好新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