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愕然拋下

詩/圖 猴子貓在冬天裡相愛。你卻突然離開 對的時間對的地點自以為對 的人 彼此緊密排列。碰撞彈開城市的邊緣 有很強烈的土味 雖然看起來有點不解 你捏了捏臉 欠缺真實感的月娘 醉醺醺地發光太陽餅沒有太陽。老婆餅沒有老婆 黑松露巧克力沒有松露 我在陰影的那一邊硬是被勾勒出來的輪廓中 壓抑了許多情緒 全部瀝乾 如同只剩下一個空殼 他就還你了不知所措的瞬間。促狹密集 潛抑回擺 牛頓球永遠不停 錯的時侯 就坦白講吧我的心頂多跟著。噗通一跳 好過比 心心念念佇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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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敬2021

文/蔡碧航 圖/Morning偶然翻到MO畫的一幅畫,對照當下的心情竟是百感交集。天真的五歲小女孩畫了一幅彷彿地球橫切面的圖畫,地面上有高樓有城堡有火車有大樹有快樂遊戲行走的人們。地表底下卻橫陳著魚骨、人骸、骷髏頭和亂石,還有幽深的無底洞通向未知的地方。MO的解釋很簡單,地面上都是有生命的,沒有生命的都到地底下去了。是生活,小小的心靈很直感沒有更多的意指。逝去的一年,我的確是很憂傷的。總結這一年的日子,大多在牽腸掛肚中渡過,所有的懸念都因突如其來的疫情。面對撲朔迷離變易詭譎的隱形敵人,心懷憂懼。去年春節,好不容易團圓了,卻又忙著四處張羅口罩,全家人分散去排隊搶購,我也曾大清早天未亮就去巡超商,等待口罩不定時的進貨。所幸後來管控得宜,口罩之亂總算平息。接下來面對的是MO爸必須返回外派的公司上班,攜家帶眷,心情格外忐忑,護目鏡口罩手套雨衣全副武裝,大人小孩都包上了尿布,再三叮嚀在飛機上不飲不食不上廁所……這樣的飛航簡直是惡夢。一年過去了,苦難的日子卻尚未走到盡頭。疫情起起伏伏,飛機泰半停飛,百業待舉,雖然疫苗逐漸開打,但鎖國的還在鎖國,禁足的還在禁足,舉世矚目的東京奧運也不知要如何開鑼。遠方的朋友仍然訊息杳杳吉凶未卜,讓人懸念。世界在改變,國與國的關係、人與人的關係、人與環境的關係……都在衝突碰撞,紛紛攘攘爭吵不休,不知如何取得平衡。我們可以暫時把生活圈子縮得很小,盡量不去跨越紅線觸犯了禁忌,安分守己力求安泰,但是不能相聚的親人,不能飛翔的翅膀,總是令人忍不住牽掛,揮不去憂傷。指給你看遠方。在那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幸好星星月亮太陽都還在。敬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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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面具

詩/攝影 簡玲那時,瘟疫隱蔽的真面目 這時,假面漂浮 像聖馬可廣場前嘉年華會 滿城盡興魅惑戴上臉譜 揣度今天的角色扮演 接駁公開與私人的間距 幽默的,沉默的,優雅的 恭維,巧言令色或炫耀 轉身,游刃有餘變臉 日積月累,植養 一座面具博物館經常,走到玻璃窗 如此明淨 面具後的那張臉看不見 隱約,死神黑喪的鳥嘴今天,脫下桎梏保護吧 狂歡造愛的面具 以為青春正盛 愛情的鷹架坍塌 似極海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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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葉之網

文/攝影 白家華在廊架下的步道石板上,有一片五瓣葉,輪廓起伏似蹄,卻無蹄之壯實,其僅存之形態已是輕飄飄的;將屆「耳順」之齡的我與它的周遭皆是狂吹的冬季風;由於受到它那滄桑的美感的吸引,我在它被寒冷的風之漩渦襲捲而去之前,彎腰伸手觸及它,將它暫且留下。雖然河流般的支脈因為纖維較硬而得以留存得更久些,但終究經不起一捏,一捏即碎;其餘的部分,已讓出了位置,空空洞洞的,而成為一種網狀物!已被掏稀的身軀,僅似一張薄網;童年與青春安在?若是蛛網,尚可捕蠅捉蛾,但它能夠網住什麼呢?倘若有癡愚之心,也只是枉然,怎網得住持續流逝的光陰?那些踩踏著鐘錶節拍的分分秒秒,由網眼間依舊絡繹不絕地流逝著,似細沙之漏隙,如川水之過眼!又怎網得住水中物?經不起使勁一拍的它,入水即化,淒美而無用!那些雜而有序的虛無網眼,怎能夠望見什麼呢?即使是世間之銳目,亦無以看透鏡裡的花影、水底之映月!啊,黑洞不遠,而你與我對視的深邃黑瞳其實不算近!那麼,且任由它去吧!宇宙與吾人皆為過客,豈能挽留什麼?我終於將它放回土表上,放進地母的懷抱裡,那兒自有它的歸處,也有重新出發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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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行踏〉傳說中的送子鳥

摩洛哥馬拉喀什古城埃爾巴迪皇宮牆垣上的白鸛與巨大鳥巢。文/攝影 王源錕「嬰兒是從哪裡來的?」當似懂非懂的小朋友提出這個問題時,有些家長會說:「你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垃圾堆裡撿的」,很多西方家長的「標準答案」則是:「送子鳥送來的」。被稱為「送子鳥」的東方白鸛,主要分布在俄羅斯、中國大陸北部、北韓、日本等地,在台灣屬於稀有的候鳥,每年有少數個體從西伯利亞飛到台灣過境停留時,都會吸引大批鳥友,扛著「大砲」相機捕捉牠美麗的身影。東方白鸛跟牠的近親白鸛(又稱歐洲白鸛)長得很像,兩種白鸛的最大差異在嘴部,東方白鸛是黑喙,歐洲白鸛則是紅喙,很容易分辨。我沒有跟人家發燒鳥友瘋迷東方白鸛,對於歐洲白鸛則有數面之緣。歐洲白鸛主要生活在中歐、南歐、非洲西北部和亞洲西南部,冬季則遷徙到非洲、印度的熱帶地區。我們與歐洲白鸛的初邂逅,就是在北非摩洛哥。2002年西葡摩之旅將近尾聲,我們來到摩洛哥古都之一的馬拉喀什。馬拉喀什老城是座上千年歷史的城市,這裡有濃郁伊斯蘭風格的廣場與建築,密如蛛網的小巷讓人宛如掉進盤絲洞,踏在蜿蜒石板路上就像走進時光隧道。埃爾巴迪宮是薩阿德王朝曼蘇爾蘇丹1578年登基後開始興建,歷經十五年完工,建築金碧輝煌,據說廊柱所用的大理石是用等重的糖從義大利換來的,當時的糖可是價值不菲。「埃爾巴迪」在阿拉伯語的意思是「無與倫比」。這座宮殿在薩阿德王朝覆滅後迅速衰頹,淪為斷垣殘壁,高聳的城牆保存尚完整,但都被白鸛築巢占領了。我目視估計那些鳥巢的直徑至少有三公尺,白鸛巨大的身形更是前所未見。恕我才疏學淺,當時又沒有「孤狗」可查,我根本不曉得那些大鳥就是所謂的「送子鳥」。真正認識「送子鳥」是2015年歐洲之行。漫遊法國史特拉斯堡後,來到酒鄉喜克維,這個優雅的小鎮除了以葡萄佳釀聞名之外,到處可見白鸛的蹤跡,很多公私建築物的屋頂裝了大型圓鐵架,歡迎白鸛光臨築巢繁殖下一代。不少商店以白鸛圖案做招牌,各種「送子鳥」紀念品琳瑯羅列,向觀光客們招手。同樣的「送子鳥」盛況,在另一座法國夢幻小鎮—柯瑪,也讓我們看得嘆為觀止。「送子鳥」的故事源遠流長,中世紀歐洲日耳曼傳說,人類未出生的靈魂棲息在沼澤、水塘邊,白鸛會將這些嬰兒靈魂帶回來,送給期待嬰兒出生的父母。十九世紀中葉的安徒生童話《鸛鳥》中描述,未出世的孩子躺在水邊作夢,等待白鸛飛來,送他們去父母的家。長久以來,代代歐洲人傳承著「送子鳥」的故事,當然在現實當中,白鸛根本不可能叼著嬰兒去送給人類父母親,那和聖誕老人一樣是哄小孩的,不過白鸛築巢這件事廣泛被認為可替家庭帶來和諧幸福。白鸛到底有多受喜愛呢?牠是立陶宛跟白俄羅斯的國鳥,也是2000年德國漢諾瓦世博會波蘭館的吉祥物。世界上以白鸛為圖案的郵票,更多達一百二十餘種。「鳥類無國界」,鳥類的棲息遷徙常常超越各國疆域,甚至遠渡大洲重洋。在德國的羅騰堡,我們何其有幸又與白鸛相逢。德國有兩座叫做羅騰堡的城市,一座在下薩克森,靠近不萊梅;另一座在巴伐利亞,依傍陶伯河,所以正式名稱是「陶伯河上游的羅騰堡」。這座滿城紅瓦屋頂的羅騰堡,是保存中世紀古城風貌最完整的德國城市,又位居羅曼蒂克大道與古堡大道等兩條德國經典旅遊路線的交會處,極富浪漫情調。這是我們第二度造訪羅騰堡,除了循年輕時的足跡再走一趟古城牆,還爬上市政廳的尖塔,遠眺童話故事般的街道房屋,緬懷這座神聖羅馬帝國時代自由邦的昔日榮光。從塔尖回到地面,我的視線定格在遠處一座教堂屋頂上,那裡有座圓鐵架,白鸛在上面築了個完美的巢。我用長鏡頭拍到一隻成鳥,在藍天與兩道白色凝結尾襯托下,顯得有幾許孤傲。巢裡有沒有小白鸛呢?我不斷搜尋著…。有位德國阿伯看我在拍白鸛,過來跟我比三根指頭,我不清楚他的意思,當再度掃視教堂頂的鳥巢時,只見在親鳥的羽翼下,兩隻小白鸛陸續探出頭來,多麼溫馨的畫面啊!我與德國阿伯相視莞爾,雖然彼此語言有隔閡,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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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行過一座橋

這條長長的街,踩滿我小小的童年足印。文/圖 蔡莉莉鹽水是我住過的小鎮,有河,有港,有橋。那河穿過小鎮,河岸淺弱,水流緩慢,像一條疲倦的絲帶。百年前繁華的港口,已不見擺盪的帆影,只剩蜷伏淺睡的河床,緩緩訴說著喧嘩中的寂寞。行過一座橋,往南的方向就是橋南街。這條長長的街,踩滿我小小的童年足印。小時候的我,總以台語告訴別人「我家住在過橋。」如今,這條街以橋南老街為人所熟知。走在街上,彷彿進入時間的缺口,一間間歪斜毀朽的老屋,讓人以為走入褐色調的老電影裡。從前,街頭的橋是一座木橋,長大後才知,興隆橋是清朝古月津八景「興隆水月」的所在。在我的兒時記憶裡,每逢颱風時節,平日安靜到彷彿不存在的河水,總是一夕之間暴漲,直逼橋面。颱風一走,街坊老少便劈哩啪拉趿著拖鞋湧至橋上,趕集一般,饒有興趣地等待佈下漁網的男子會撈起什麼翻跳的魚蝦。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期待戲劇高潮的氣氛。橋南街老家,是一棟有著天井的兩進式平房。客廳大門有扇稍放即收的彈簧紗門,臥室的屋頂有小天窗,白天飄浮著一道塵埃光束,夜晚穿窗灑下月光,颱風夜總會幻想不知有什麼會隨風雨破窗而入。鄰家是理髮店,幼時剪髮,突然地動天搖,理髮師一把拉著我逃往廣場。地震一停,鄰人見我莫不哈哈大笑!低頭才看見我的脖子上還綁著理髮店的白色罩袍,看起來就像趕赴舞會的仙度瑞拉。每當我翻看童話繪本,就會想起我那一身白色禮服的模樣。多年以後,走在這條老街,陪我出入童年的蟬聲依舊傳送著褪色的喧囂,封存的兒時回憶如風動的雲朵向我湧來。那時,左鄰右舍都住著小學同學,上學放學玩在一起。五十載一夢,歲月把白髮皺紋和風塵,公平而慷慨地覆蓋在發黃相片裡一張張童稚的臉上,即使鄉音未改,路上交錯亦不識。升上國中,搬到僻靜的新社區。路口橋邊有座「里仁松濤」的石碑。細讀碑文,方知這裡曾是北城門舊址,也是古月津八景之一。昔日文人眉批過的風景,讓一切有詩為證。這路,這橋,瞬間詩情畫意起來,連空氣也滲入了史詩的色彩,彷彿還可以聽到松針吹奏的風聲。雖然,古松早已隨著乾涸的荒溪,消失在一無遮蔽的地平線上。新家離八掌溪不遠,某次颱風來襲,暴漲的溪水漫淹至二樓,水多到幾乎要從地圖裡溢出來。房子成了水中孤島,與世隔絕,我家整排居民全數撤退到頂樓。直昇機來了,空投的肉粽沒接著,全部餵了水裡的魚。鄰居們紛紛貢獻從冰箱搶救的食材,一起升火烤肉,那畫面簡直就像雷諾瓦畫筆下飲宴的船屋。外面雨下得有多大,大家的歡樂就有多沸騰。鹽水繁華得早,和台南府城人一樣,對吃極為講究,顯現的是一種餘裕,一種富足。即使在暴雨的威脅下,依然不存什麼憂慮,任憑家電桌椅在漫天大水裡,載浮載沉。這是生活在水鄉的人,從多次水災中浸透出來的豁達。待大水緩緩退下,我在水深及膝的客廳中,看見一個晃動的亮點。雙手掬起,是一尾小指頭般長的土虱,極其袖珍。猜想是從嘉義縣的漁塭,隨潰堤的八掌溪沖過來的魚苗。順著時間的長流而下,氤氳渺遠的物事,層層疊疊。彷彿整個小鎮,還在水中晃蕩。彷彿小小的我,還漂浮在水中的搖籃裡,微笑作夢,如掌中那隻小小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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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五漁村

附記:義大利的五漁村,是海邊小鎮村落,崖邊色彩繽紛的房子是獨特風情。詩/攝影 鄧榮坤列車穿越微微燙臉的風 帶著眼眸驚喜繞過海的鹹澀 陽光停靠旅遊導覽手冊中 朗讀村落喧嘩抵達時。午後陽光仍然亮眼 日落時差讓眼眸有充裕時間 蒐集緩緩登陸記憶之故事眼眸在蒼穹搜尋漁村軼事 在海與天空縫隙中繼續讀詩而遠方是一幅畫 在海的呼喚中於山巔站成 五顏六色風貌時,泊於港灣的 漁船於風中搖晃村落傳奇 與沉澱於相機觀景窗的浪漫走過村落,濤聲縈繞耳膜 追逐夕陽的鯷魚習慣於港灣逗留 精準抓牢餐桌料理的鹹淡 在饕客舌尖上調整食譜 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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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大紅燈籠高高掛

文/圖 余致毅在這陌生城市的街道中漫走,來到了永樂市場,熱鬧的街區有各式各樣的招牌,都是各種誘人的美食店招,紅燒魠魚羹、割包、青草茶、苦茶、碗粿、魚羹、牛肉湯、米糕、四神湯、燒肉飯、扁擔豆花、黑糖剉冰……。天啊,如入食物的盤絲洞,無法自拔脫身,街邊店家門口前面還擺有二三十個裝滿五顏六色喜氣洋洋的糖果桶。一旁的古早味店家生意興隆,米粉炒、豬血湯、扁食湯,應有盡有,早餐從來沒有吃這類食物的我,也跟著在地的饕客一大早試吃米粉炒配上豬血湯,暖暖自己的腸胃。飽食一頓後,踏出店門口,聽到親切熟悉的聲音呼喊著我,居然還在異地巧遇騎著機車出來買菜的老友,感覺實在太奇妙了,似乎進入奇異的時空之中。告別了好友,行經海安街,街上各個小販擺上了蔬果各式年貨熱情的叫賣,從人潮中勉強穿過,綁著紅彩帶的鳳梨花、大橘子、鮮花、年糕等,水果上還貼著小小的春字,感覺到那濃濃的年味蔓延開來。此時新冠肺炎尚未爆發,在這樣淳樸如常的生活中,可以感受民眾摩肩接踵的年節氣氛。不知為何,天空上不時有戰機呼嘯而過,也來湊熱鬧一番。水仙宮市場也是一片朝氣蓬勃的景象,攤販老闆與川流不息的人潮,大家都大肆採購一番,準備年貨好過年。神農街花燈街景走到神農街,抬頭可見高掛的各色燈籠,真是一條可愛有意思的街弄。前一夜乘車行經神農街,從車窗望出去,昏暗的夜色有一條亮著黃澄澄光芒的街道,大大小小的燈籠高掛在路口,引起我無限的好奇,於是今早便打算前往神農街繞繞。暖和旺盛的陽光晒在身上,身上厚重的大衣顯得無用武之地。成串火紅的燈籠串起巷子左右兩排的房舍,整條充滿特色建築的街道,每間房子前面懸掛著不同造型的燈籠,圓形、長橢圓形等各式形狀,每家每戶的燈籠畫上不同的圖案與字句,不禁放下腳步,一個一個慢慢欣賞。房舍間的窄巷也別有洞天,斑駁的牆壁上掛著神農街三個大字的紅燈籠,抬頭往上看,畫著各種可愛動物圖樣的長型燈籠布滿了防火巷的天空。早晨的巷子還是一片寧靜,有些店鋪是木製房舍,貼上春聯的木門上,每一個玻璃窗都貼了各式圖樣的剪紙,展現了好手藝。整條巷子有些是傳統手藝店面,有些是普通民宅,各戶人家的燈籠都展現了主人的特質,有著主人喜好的一貫用色和巧思。有的寫上了書法字體,有的圖文並茂,有的充滿童趣,有的黃紅相間,連小小兵都吊成一串。最普遍的燈籠便是大紅色配上金蔥的字樣或圖騰,懸吊在傳統舊式的木製拉門,特別有年味。整條街道兩側的房舍都是一樓挑高的兩層樓建築,每一家戶的木門或鐵窗都各有獨特風格,融合不同巧思的建築聚集在這條不算長的巷弄裡。附近的板凳巷,也是懸掛了多彩的燈籠,並搭配一些有趣的壁畫。這一帶充滿了歷史縮影,過去是郊商中心,前街後港的屋舍格局,傳統五進四落的街屋,前門在神農街,而後門在佛頭港;也有二進一落的房舍,可以看出以往區域沿著港道而生的景象。在這樣朝陽暖和的冬日,想像這寧靜街衢以前曾有的繁華情景,那些我們未曾參與的時代榮景。從寧靜的神農街走出來,大馬路上人聲依舊鼎沸朝氣蓬勃,好久沒有感受到的年味,在這樣張燈結綵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大街小巷中蔓延開來,彷彿又回到了童年無憂無慮的心情,期待放假,期待鞭炮聲隆隆作響的紅色新年,對未來充滿期待和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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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剪影地球

紙雕/周佳儒 詩/也思風拂,可以裁下嗎?(兩朵行將親吻的雲問) 淚水裡的悲傷,可以裁下嗎?(心底打滾的吶喊問) 胚胎裡的安憩,可以裁下嗎?(想念的媽咪問) 葉影的透明春天,可以裁下嗎?(冬眠的森林和貓頭鷹問) 兒時鞦韆上的時刻,可以裁下嗎?(老人與狗問) 錯過彈奏的潮水,可以裁下嗎?(立在船首的白鷺鷥問) 花精靈的快樂、快樂啊,可以裁下送我嗎?(蜜蜂、野櫻花和松鼠問) 「你笑,我在宇宙裡的一顆小星星,也會笑著,」祂回答:「要好好愛自己、愛這個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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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念戀三色軟糖

文/攝影 默子平日當慣了汲營的職業婦女,一得空閒就想上網在臉書裡逛一逛,和親友在臉書裡談天說笑分享生活動態吃喝玩樂,有一天突然看見K貼了一張好不誘人的三色軟糖,何時開始三色軟糖也有了精緻的罐裝了?印象裡總是在年節時,上雜貨店買些五花八門色彩包裝繽紛的各式糖果應景,一年比一年少買了,若非大過年的,根本少吃糖了,最多偶爾吃塊巧克力解解饞,三色軟糖是每年必購的點心,對於三色軟糖的喜愛不是因為它是糖果它的色彩,而是50年前的春節在腦海裡深刻印記。六0年代的窮鄉僻壤,三餐溫飽是多少人家的夢想,我的父親是鎮上公所的小職員,母親是家庭主婦兼任養了一大群雞鴨,幾頭母豬,還有三分旱田及偶爾去別人家的田裡幫工,最驚人的是有八個子女,原本有七個小孩已經夠累人了,怎麼在我小一時,家中多了小娃娃的哭聲,這女娃幾乎24小時都在哭,至少我們在家時從未見她安靜過,小小心眼只知道這個我叫妹妹的小貝比是個愛哭鬼,原本就體弱瘦骨嶙峋的母親,生了小妹妹後更加多病了,不能好好坐月子,天天背著女娃忙家事,連洗個澡都要我們幾個手足輪流把女娃抱在浴室門口等,像塊粘TT的橡皮糖。突然有一天放學回家,家裡好安靜,聽得到屋前幾棵果樹上麻雀的吱喳叫聲,聽得到豬圈裡母豬的叫聲,聽得到雞鴨的叫聲,連屋簷下大白狗也吠了幾聲,疑!那個磨人精愛哭娃娃轉性不哭了?只見客廳的茶几上好多餅乾糖果,是我們從未見過的點心,特別嘴饞的我根本忘了嚴父的家規,伸手就要拿一塊糖果塞嘴巴裡,兇巴巴的四姐立馬舉手打了一下,「沒家教了!忘了竹仔枝炒肉絲有多痛?」吞了吞口水放回去。接著就聞到從廚房傳來的魚香肉香菜香,好香喔!不是過年節,怎麼如此豐盛?根本忘了那個愛哭鬼小妹妹。飯桌上大啃雞腿大口吃魚滿滿一碗白飯加青菜魚肉,這一天不是過年、不是廟會神明生,卻可以大飽口福,若是天天可以吃飽飽,該有多好!一邊吃,一邊卻想,小妹妹呢?今天好乖,都沒哭!「送人了,再不把她送走,你們就沒媽了.......」。有沒有聽錯?從此家中回復沒有愛哭鬼的平凡日子,醫生說母親身子骨禁不起勞累,算命的更是恫嚇道,若不把妹妹送人,母女倆都別想活下去。......也好,沒有吵嚷的哭聲,我們的生活回復以往的平靜,放學後該幫忙什麼家事的各自忙去,不用再輪流侍候小女娃,可是久久也會突然問起:輪到誰抱小妹了?說忙馬上笑成一團。想到小妹成了有錢人家的女兒,心裡也有幾分吃味,癡心妄想怎麼不是我去當有錢人家的女兒?「傻孩子,人家要的是剛出生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你那麼聰明那麼會吃,沒有人家敢要你!」「真的嗎?如果還有人家不嫌棄,也把我送人啦,只要有電視冰箱有得大吃大喝就好......」 大過年的,爸爸照往年一樣準備祭拜事宜貼春聯,母親也一樣準備了豐盛的年菜,唯一不一樣的是幫我和小弟穿了新衣服,騎了歐兜拜提了一盒從未見過的禮盒,我們要去看愛哭鬼小妹妹。吼!我們的壓歲錢是照年紀發的,我八歲就80元,弟弟五歲50元,四姐一張百元新鈔,大姐已經在小學教書了還有兩張紅咚咚的新鈔,爸爸竟然給小妹包六張百元新鈔,當年我們小學的營養午餐一個月才30元......。小妹妹的養母開了間「甘仔店」,嬸嬸抓了一大把糖果給我和小弟,哇!真漂亮的三色軟糖,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多三色軟糖,眼睛盯著櫃子上的大糖果罐,小妹的養父眼尖,阿沙力地整罐拿給父親,帶回家給哥哥姐姐們吃,有養父母真好!紅包一定多到數不清......。 三色軟糖從此在腦海裡進駐了,只要有經濟能力,我一定要天天吃三色軟糖!原本以為每年過年都可以去小妹家吃三色軟糖,最後也才那麼一次。大人說什麼為了沒有親情牽掛,等孩子大了自然會聯繫,咱們家不是很好過日子,不需要常往來等等。我的小心眼裡癡心妄想,以為年年春節可以去小妹家吃三色軟糖,結果才一次就夢碎了,可喜的是她養父有大片漁塭,虱目魚成了我家常有的奢侈食物,三色軟糖只能默默在心裡藏著。 三十年前為人媳,第一次準備年貨,問了婆婆有什麼要特別留意的?「那個三種顏色的軟糖買一些」,乍聽之下眼睛為之一亮,發出會心一笑,三色軟糖從此成為我家零食罐裡的一份子,婆媳倆特別衷愛,我的獨愛是因為小妹的關係,婆婆是因為年邁愛軟糖,經濟環境允許婆媳倆吃任何甜食美食,但再多的糖果餅乾都抵不過一塊三色軟糖,因為我永遠忘不了,那年春節在四周都是漁塭的一家「甘仔店」,糖果罐裡特別吸睛的三色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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