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舊金山歷滄桑

淡水漁人碼頭,2022春日黃昏文/攝影 張至璋千山鳥飛絕,獨釣寒江雪。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2019年10月30日,我們從舊金山飛阿姆斯特丹,維京河輪專人已等候機場。開船後的晚餐會,主持人問190名船客,有誰從美國來的,幾乎全體舉手。問加州呢,40來人,問舊金山灣區,四對。於是,「這趟15天河上的第一首歌,就為舊金山而唱。」「……I left my heart in San Francisco……」,鋼琴彈奏,歌聲迴盪,男女擁舞。「我心留在舊金山」旋律迷人,唯美派,慢狐步。今年96的湯尼本奈特Tony Bennett最初唱紅在1962,距今60年,樂曲卻早在1953年紐約寫成,九年後譜歌詞才唱紅。首唱也在紐約,不是舊金山,50多年後卻訂為舊金山市歌,只因「噹噹纜車,街道起伏,霧中都市」。半世紀來,陶醉很多情侶,必也拆散幾許舊情。猶憶那年淡水,淡淡欣賞,獨樂樂。「巴黎動人流於暗淡,羅馬輝煌昨日榮光,我的孤單印在紐約,總要回到灣區城市,把心留存在舊金山,……」同時代還有首快樂歌曲,「來舊金山別忘頭上插朵花」,……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 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吉他,豎笛,皮鼓,鈴鐺,倫巴旋律輕快,滿街陌生人放懷哼吟,不管移民來自哪國,不管會不會英文,從而「為舊金山帶來東岸居民、蘇俄東歐移民、台日韓青年」的歌曲,國際得到「融化冷戰,打敗共產主義」令名,主唱Scott McKenzie得到1967年金唱片獎。「如果你來舊金山,別忘頭上插朵花,舊金山有善心人,夏日時光充滿愛,新一代新的解釋,……」新時代的解釋,在麥肯齊口中清脆唱來,不同於本奈特的低沉。「我心留在舊金山」富室內爐火情調,「頭上插朵花」沐浴陽光歡唱,歌兒倆,都為舊金山灌注朝氣,旭日當空,世界寵兒。把舊金山放大到加州,唱得更加響亮,媽爸合唱團The Mamas and the Papas 1965年的鄉村歌曲Californian Dreaming,「樹葉變黃,蒼天轉灰,駐足教堂,假裝下跪,身在LA,加州之夢……」,韻律十分動人。羅伊奧伯森Roy Orbison 1988年釋出California Blue,道出異域懷念家鄉,「終日工作,不見天日,孤獨長夢,沒妳蹤影……總有一夜,雨下不停,總有一天,陽光普照,我要歸去,傾訴愛意,加州眷戀,California Blue……」最揪心的是1976艾美獎─老鷹Eagles的Hotel California。前奏吉他冗長,堆積氣氛情緒,接著吟唱敘事歌,「荒漠公路,冷風颼颼,大麻呼呼,溫暖我心。燈光迷惑,她在迎客,燃亮燭火,引我入彀,究竟天堂,還是地獄?Hotel California,可愛地方,可愛臉蛋,第凡內鑽,賓士轎車,床頂鑲鏡,冰凍香檳,以刀自虐,甘作囚犯,掙脫無路,逃避無門……」如此地可怕,是反諷,隱喻?Hotel California不是真旅館,是戒毒所,精神病院,社會病態,青年墜入,逃脫無門。名叫Hotel California,重點在California,給加州的警惕。唱著,唱著,普世的心從Californian Dreaming,到California Blue,到Hotel California,遠非「我心留在舊金山,記得頭上插朵花」那般風花雪月,純潔稚情,與世無爭。而Jerry Brown,隨著歌唱走過四屆16年的加州州長,初入政壇是「頭上插花」年代,第一個八年州長,是Hot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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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一張白紙 ─致海峽彼岸之A4 Revolution

■戴若漪(路透檔案照)一張白紙,心中貼著 自白晝的實境,繼入夜以後的夢境 想說的話語,一如滔滔的江水 時不時,以自動書寫的輸入法打字在紙上 早印滿了全版…… 除了忍受著沉默 萬不能高聲地朗讀出來一張白紙,雙手舉著 啥字也沒敢寫上,噤聲,無語 全張空白著,留給這世界來寫 因為不能關乎政治,政黨,政權 因為背後有不長眼的槍彈對著 即便是舉著一張尋常不過的白紙 照樣被沒收,或當場把人帶走一張白紙,牆上貼著 沒有寫下語重心長的隻字片語 全然的白,化為鏡頭下全然的闇黑 沒來得及傳送畫面即被刪除檔案 想說的話語已被封控 隨著牆上的白紙被撤除,地面的白紙 殘留一些哀傷的呢喃隨風吹逝然而,還有最後的一張白紙 永久地貼在你的心版上 隱藏了渴望民主自由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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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青春異視界〉車過基隆

文/林宇軒 插圖/國泰 彷彿一則童話故事,即使海已經盡力替我們拖延時間,趕抵基隆的區間車仍然無法見到太陽的最後一面。從列車的窗戶向外看去,眼前只剩下連綿的樓房和太陽留下的光,一種遺物的傷感在心裡的暗處悄然成形。時間回到一小時前,「下週就是報告的死線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一則訊息從課程群組傳來,於是我們決定蹺課,朝基隆前進。此時天空還是亮的,像剛剖開的蘋果切面,隨著時間流逝,所有明亮都顯得危險。客語稱呼傍晚叫做「臨暗」,多麼貼切而令人恐懼。每天總有這樣的一小段時光,太陽下山而天色尚未變暗前,感覺這是一個明亮晴朗的午後,轉眼間黑夜的大碗就蓋了下來,一切猝不及防。白日與黑夜的換班如此短暫而珍貴,尤其在這個每年超過一半時間都在下雨的雨都,晴朗明亮的日子尤其難得。到站的廣播聲響起,忽然感到一切的主客體突然被置換,世界成為一個移動的果籃;日子和日子在果籃裡挑挑揀揀,沒有被選中的我們只能繼續在人間晃著。被區間車的身體吐出後,我像一只等待腐爛的果核,獨自沿著牆上的指示,以僅存的遲疑快步離開這座車站,正式進入這座面海的超市。一座超市的新鮮該用什麼詞彙來表述?空氣中瀰漫一股大海的鹹味,路面上暫歇的摩托車錯落有致地擺著,得到燈號的默許後便傾巢向前,像大賣場瘋搶限時特價的群眾,引擎的運行聲從地下道聽來異常清晰──歡迎光臨,平凡而且實際。沿著內港的右岸向前,臨側是鐵皮圈起的圍欄和擁擠的施工機具,萬物轟隆隆隆地作響;右方的街道一路往上延伸,接續的風景是稀疏的灰白屋瓦。再上去,便是一片被植被覆蓋的小山丘,兩側架上陳列著參差的平房,所有街坊與人車就這麼甘願地被山海夾著,在淺灰的柏油地毯上來來往往。一層層倉儲的貨櫃被不斷搬移、堆疊,而我們幾個人就在這些倉庫工事的對面會合。明明和臺北那麼近,大家卻都是第一次來到基隆。因為第一次來,所有人的眼睛都忍不住東看西找,企圖挑揀平常沒見過的東西——明明是為了課堂報告的實地踏查,卻感覺像出來郊遊,陌生和悠哉之感頓時混雜在一起。路就這樣一直向前,直到出現了岔口。岔口旁是一片不起眼的空地,空地中央立了一塊石柱,上頭應該要出現的刻字牌已不知去向,只剩石柱上凹陷的矩形,被後人冷冷地看著。一群人在車流旁的空地逗留觀察,瞥到一旁乾裂的塑膠介紹版,才知道這是「北白川宮能久親王紀念碑」。過去彷彿在歷史課上聽過,或是在課本上看過這位「王」的介紹,此刻卻對他的歷史和意義一無所知,只知道能夠保存至今,絕大多數的紀念碑都和戰爭有關;而「戰爭」聽起來又離我們太過遙遠,像從車站走過來的這條長路,看不到兩側的盡頭。歷史的再現缺少了過去與未來,我們只能對著殘缺的石柱拍下幾張照片,彷彿這是當下唯一能做的事。一群人像瀏覽商品般瀏覽著光景,繼續沉默地往前走。兩側陳列著檳榔攤、便利超商、小吃店和一些普通的店家,最後我們停在了一個荒廢的停車場──一片偌大的空地,面向路的一側圍起鐵絲網,上頭鏽跡斑斑,唯一的出入口模模糊糊鑲著宮廟的名字。信仰的入口總是古老的嗎?以致於佛寺、廟宇、教堂每每因年代久遠的歷史感而引人入勝。鐵絲網的裡頭停放了幾輛久未運轉的汽車,一層薄薄的灰塵緊貼在上頭,沒有任何言語,卻已說清了一切。 車道外,地面生長著高低參差的草,後頭連著拔高的山丘,一座精緻的建築就這麼豎立在上頭,只以一條坡度陡峭的彎路連接下來。沿著彎路邁步,上頭的設施各個貼著數字的標籤,似乎代表這些圖騰、雕飾的造價,一切被說得清清楚楚,宗教是可以兌換的嗎?被交易的價碼在我們的視野中一覽無遺。沿著陡坡下來,我們把信仰放入購物車,然後推著自己的身軀繼續走。車流至此已逐漸稀少,此刻的基隆像個愛哭的孩子,臉色暗了下來。如果沒有左右看顧,幾乎不會注意到一旁「海門天險」這不起眼的幾個字。題字的石牌旁有一條窄仄小徑,只可惜紅磚的階梯實在是太過濕滑,大家不得不放棄這個仔細端詳歷史實物的機會;況且天色已晚,一群人看著眼前的站牌,決定就地搭乘公車回去。沿著連綿的攤販,我們往車站的方向移動,經過成群正在練舞的高中生,以及背後的若干建築。隨機選擇進入大樓,內部是恍若機場格局的基隆港務分公司,裡頭的遊客們正提著行李廂,等待上船。終於抵達內港的盡頭的我們站上觀景台,港口上停泊一輛以燈光裝飾得極為華麗的大型渡輪。 * 課堂報告的主題,我們計劃要將基隆做一個具有文化觀光意義的包裝。在輪番發表意見後,我們整合彼此的想法:將海洋廣場變成戶外的動態藝術展演場地、建議沿岸的店家著重發展地方特色、把港口旁的道路內遷以留給海洋廣場一個更安靜的空間……這些天馬行空的想法都被旁邊的渡輪聽見,它嗚了一聲,像經歷世事般,大人的哭聲。渡輪的聲音像一個催眠劑——四周是一片新墾伐的遠古森林,我們理所當然自坐在樹根切面上,談論著未來要如何去改變世界;眼前是一面深邃的湖,所有的物事都被夜晚給包覆住。海洋廣場上,好多好多想法正不停生長,像樹與樹,遠古森林,無關乎實不實際。一切只適合在某些時候說,可惜現在不是時候。「所以,基隆不能只是基隆,我們要把基隆設計成一個由『人的故事』所構成的地方。」「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了人,基隆就什麼也不是?」「不只是基隆,任何地方都是這樣吧?或者這麼說,想像整個世界就是一個人,而我們是它的一個意念。沒有了城市裡這些遊蕩的想法,也就沒有了歷史、沒有了信仰、沒有了文化,那些地名就只是地名,沒有更多的意義。」最後對話變成了「我思故我在」的哲學辯證,報告該怎麼完成似乎也不是最重要的了。這麼想的時候,感覺所有事物都活絡了起來:基隆的天氣、每個景點……甚至於,車廂就是一副巨大的軀體。如果要給擬人化的車廂一個適合的職業,應該是每日來回通勤的上班族吧,而我們這些乘客則理所當然地成為一個個型態各異的意念,暫時停留在他的腦裡,等到正確的時間依序離開,踏上各自的月台──或者繼續往返,被每日的人潮沖散而逐漸淡去、消失,而這就是上班族一天的例行公事。超市即將打烊,我們收拾好今日所獲得的一切。回程的天氣陰陰的,像一個人突然想起什麼委屈,要哭不哭的樣子。愛哭的小孩總有一天會長大,成為一個愛哭的大人,唯一的差別是小孩說得出哭的原因──既然說不出原因,哭也就沒關係了。有些事情一時半刻也無法說清,就像天氣,下雨時就只是下雨,不需要什麼原因,而我們運氣不錯,遇到了基隆不需要說清的時刻。車廂內的辯證尚未結束,「台北站,到了」的聲音打斷一切,像進入下一個超市前的提醒聲,感覺意念的新芽已經蠢蠢欲動。 我目送其他同行的人,他們匆匆的身影現形在車窗,還不及被人群吞沒,區間車的車門便已經關閉。列車緩緩向前邁步,一些方才上車的人坐定,和早已坐了好幾站的人混雜叢生。偶爾小幅度轉彎的軌道,讓裡頭一群移動的起心動念輕輕搖晃,像是調配藥水,等待時間讓一切發生。車就這麼繼續向前,抵達和經過更多超市,放下和拾起更多的人,載著我往更遠的地方前進。車輪和鐵軌縫隙碰觸的某個瞬間,我忽然感覺不只是我,每個人都是一顆小小的果核,在來來回回的旅途中被分配到不同超市,揀選別人同時也被世界不斷揀選,直到落地生根,長成一棵真正的果樹;而這些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將成為養分,決定我們是怎樣的一顆果實,甚至決定我們是怎樣的一棵果樹,結出怎樣的果實。這些很久以後的事情不宜、也無從得知。一切只有在破土發芽時,才會忽然理解:「原來我是這樣的人……」而這時什麼話都不需要多說,像一棵樹——如果想說話,就結一顆果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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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朵小花的第五次暗戀

文/攝影 鍾敏蓉‧關於暗戀,所有星辰暫停呼吸關於暗戀,必須安靜無聲,必須當成一生的事業,必須如窗外一朵小花,死心戀慕著疾騁而過的一陣風,直至一聲墜地。自始至終,都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生死與共。高中三年,五次暗戀。五次的暗戀,跟著鳳凰花開驪歌聲響,畢業後不到一個月,被終結。第一次,矯健的身影,砰砰砰的籃球聲,聲聲如心臟蹦跳,在女生宿舍裡遠遠望著;第二次,在217、218公車上,俊秀的側影啊,咬牙瞄著他,下車遠逝;第三次,身影高大英挺,每次開完會,總有個高挑幹練的女孩,在他身旁;第四次,筆挺校服總是燙出三條線,總是在榕樹下站著,背影總是眺望遠方。全部都是,尋了千百度,那人卻不在,燈火闌珊處。但是,第五次的暗戀,他終走來,坐下,坐在我面前。 他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堆,一顆心莫名的慌亂,想說出幾個字回應他,舌頭卻打了個死結。最終整個鏡頭,停格了。就停格在那一句英文片語,像閃電像霹靂,劈殺而來,頓時焦黑倒地,「那句英文在說甚麼?」眼前一片暗黑。所有星辰暫停呼吸停止運轉。他倏地,站起,離開。留我無措。 ‧細究暗戀,只因青春只因年少細究暗戀的起因,恐是那一年高中聯考,虔誠地揣著瓊瑤電影的浪漫幻想,從樸素山城,興匆匆奔向五彩繽紛的繁華台北,深信這裡,將有一幕幕悸動的相遇,等著我。而所有的相遇,必先來自義無反顧的暗戀,如此堅信著。 但是,遇見的卻是:夏季校服的白衣黑裙;冬季外套長褲襯衫,一律的黑與白;課本講義測驗卷,不變的黑與白;只有成績單上,出現了亮眼紅色。每天,向敬愛的蔣公銅像問安後,男生向左走,女生向右走,在南北兩棟大樓裡,三年的上課下課,升旗降旗,宣誓專心向學。幸好,教室窗外釉綠的大屯山上,天空湛藍,總能飄來幾朵青春的雲彩,似跳動的音符,輕快有情的旋律,悠揚滿山坡。高二那年,參加了班聯會,一群班長殫精竭慮、聲嘶力竭想為學校做點事。轉學來的他,幽默風趣,有他的地方總有笑聲。醜小鴨的我,黑色短髮臉色蠟黃,屬鄉村品種。與他,視線從未對焦過,更遑論深情凝眸。高三,大夥各自忙著大學聯考。放榜後尷尬的暑假,班聯會再次相聚。終於,陽光是他,坐了下來,我害羞低頭。但是,他那句英文片語,徹底粉碎了我對「暗戀」的情有獨鍾。他走開時的背影,是青春年少時,狠插在心頭上的一把利刃。 ‧最終暗戀,感謝以此生赴約最終,這朵昔日寂寞自憐的小花,當上國文老師,搶到了愛的號碼牌,二話不說,與數學學霸結婚生子去。而那句英文片語,午夜夢迴,偶爾如獸,嚙食心口。班長們再次把臂言歡,已是半百歲數。大夥們各個事業有成,笑談著彼此的現在與未來。已是美國牙醫學院教授的他,經年太平洋兩岸到處演講。而專屬我的那一幕風雲變色的過去呢?三十年前的他為何兀自站起,離我而去?就因我無法回應他說的那句英文?不敢問起。該跟自己青澀害羞的青春,揮手道別了。 直至,一場演講邀約,他來到我的城市裡。有朋,自遠方來。窗外飄雨,窗內燈火柔黃。在一個古意甚濃的餐館裡,他就坐在我面前。溫暖無邊,風雨無懼。而離別,終須。 隔天,就將飛離台灣的他,此刻與我面對面的他,眼神突然認真,對著我,說:「我必須告訴妳,我在高中時就喜歡妳……。」心底黑霧,頓時撥開,再次金陽四射。 青絲已漸白,皺紋已蔓生,明日,就將天涯。但深深感謝他的到來,告訴了我,不是只有我這朵小花,站在窗邊牆角,獨自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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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黑森林幸福華爾滋〉我要為你歌唱

藍天是舞台,縱橫的電線伴奏,群鳥聚集歡唱奏鳴曲。文/攝影 李燕瓊黃梅調是四、五年級生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彼時誰不會輕鬆哼上小段「一要東海龍王角…,四要千年瓦上霜」呢?唱紅〈梁祝〉和〈江山美人〉主題曲「戲鳳」的靜婷在睡夢中辭世,絕代「黃梅調歌后」從此靜音,留給大家無限懷念。老三台的年代,純歌唱是主要大節目之一,舞台簡潔不花俏,歌星憑真實力演出,其中〈群星會〉和〈我要為你歌唱〉是翹楚一二,主題曲「群星在天空閃亮,百花在地上開放…」還能琅琅上口,「我要為你歌唱,唱出我心裡的舒暢…」也是至今不忘;曾經熟悉的旋律和歌聲,彷彿每聽一次就又一次相遇從前。在臉書上一起談論懷念的老歌,人人都有各自的心頭好,共通點是:果然大家都是老派,都喜歡唱出深情、詞曲優美的老歌。我的「聽域」很廣,除了rock和重金屬以外的音樂都聽,聽了喜歡就永遠愛上,例如〈等待〉,那是王洛賓思念三毛而寫的詩。我在出國前主編了一本《三毛外傳》,有頗大篇章談到王洛賓和三毛之間若有似無的糾葛感情,〈等待〉真寫出了王洛賓體悟到的「愛情就是信仰,生命是一齣美麗的悲劇」,千迴百轉的蒼涼。薑是老的辣無誤,費玉清、蔡琴、鳳飛飛、鄧麗君、齊豫…等唱將的老歌百聽不厭,他們唱的是「生命的過程」,迸發了歌魂的細膩和深度,人歌合一,而我在萬里之外的思念,就讓那彷彿花開的聲音安撫了時空鄉愁。蔡琴和費玉清的歌不炫技,只用最柔美靜謐的音聲本色詮釋經典;齊豫在〈歌手〉節目裡重唱她的招牌老歌如:〈是否〉、〈歡顏〉、〈飛鳥與魚〉等,經過歲月沉澱的淬煉,用最本質純粹的聲音,唱進了靈魂深處;唱的是藝術,更唱美感。朋友分享了五木唱的日本老演歌〈有樂町逢〉(相逢有樂町),啊!那是媽媽每天在小診間清唱的溫暖回憶,尤其冬日午睡乍醒,媽媽溫厚的聲線迴盪,彷如仍眷戀著暖被的舒服包覆,我至今還記得幾句歌詞,思念媽媽之情更甚任何老歌;那是一種走過歲月的時間感,才能聽懂它的精髓。日裔作家石黑一雄的《長日將盡》(2017年諾貝爾文學獎)中有段經典的話,頗能映照我現下的心情:「白日的辛苦將盡,是該歇歇好好享受美好的黃昏了」;到了某個年歲,很自然就懂了箇中深意和真情,頗有〈走樣〉歌詞云「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的人生體悟。輕輕唱著老歌,唱的是曾經,聽著的是回憶,歲月關山遠啊,尤其夜深重聽老歌,彷彿一首首都唱出了悲歡生命與深情故事;輕舟已過,把握現下,就放飛記憶,為自己唱首愛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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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天帝「醉」美的彩葉盆栽

十和田湖中蕞爾小島彩葉繽紛文/攝影 陳得勝日本十和田湖中琳瑯滿目蕞爾小島秋色離離,琥珀黃、香檳黃、蜜糖黃、霞光紅、胭脂紅、碧璽綠、翡翠綠…彩葉斑斕繽紛,行書般揮灑開來,綺麗有序、熱情瀟灑兼美矣!清風徐來,秋葉恍如自元曲小令走出之及笄少女,髮髻上的彩霞步步搖曳生姿,擺盪出只有古典的清艷嬌媚。各個盆栽似的小島秋色連波,波上胭脂透,彩葉妍美嫌不足,尚要倒影添姿顏,按捺不住平平平仄仄的嬌羞攬水映照紅顏;清淥湖水也回應以仄仄仄平平的漣漪,一起譜寫一首首、一闕闕絕美天籟絕句。啊!十和田迷你小島的彩葉,香檳了旅人的心;胭脂了遊客的情,彷彿是天帝遺落人間「醉」美的盆栽,將東瀛諸多秋葉之美——陽剛與陰柔、豪邁和婉約、細膩及灑脫、典雅跟迷麗、嚴謹同浪漫…納須彌於芥子,全都攢簇於珍珠小島,讓賞葉人如飲醇酒。然令人陶醉之餘,織錦彩葉且予人醍醐灌頂——人生亦當如是,總應活出屬於自己生命的多彩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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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母親的男友們

插圖/國泰文/沐沐夏天的尾聲,我回到台南老家,一進家門,就瞥見餐桌上放著一大杯Starbucks美式咖啡。母親有喝咖啡的習慣,但是她只喝便利商店的罐裝咖啡,便宜方便。隔天一早,我發現同樣一杯咖啡又出現在餐桌上。我不作聲,隱約知道有些事在醞釀。母親今年76歲,滿頭銀絲,獨居台南老家。在父親過世二十多年後,她遇見談得來的男性朋友,我想我是應該為她高興的。母親家鄉在島嶼南端,大漢山下一個小村落-新開村,她血液中有四分之一排灣族血統,四分之一阿美族。村庄天龍宮每年農曆三月初三是玄天上帝誕辰,全村舉行大拜拜,母親必會請假回外婆家吃流水席。大拜拜神明繞境,有我最愛看的過火儀式,肩扛神轎的男人們,赤裸上半身,露出黝黑結實臂膀,小腿緊實,顫動的線條魅惑人心。他們赤腳踏著古老律動,扭動身體,甩頭,繞行村落,後面跟著一大群信眾和看熱鬧的我們。神轎先繞行村內一圈,再一路來到大漢山下新開溪河床,男人扛著神轎幾進幾退後,快速衝過大大小小河卵石上鋪排的一列長長冒煙的炭火。恍惚中,我看到母親灼灼眼神,一路追隨一個長手長腳扛神轎的男人滴溜溜地轉。傍晚,天龍宮廟埕前,擺起大拜拜的盛宴,外婆一家人帶我坐一起。母親不與我們同桌,她拿著玻璃杯,穿梭在圓桌間,最後落坐在一個穿花襯衫小捲髮的男人旁。沒錯,是那個扛神轎過火的長手長腳男。他深邃大眼睛笑成一彎溫柔的月亮,正用著高亢響亮聲音對母親唱:「……心愛的啊嫁別人嘿休嘿休嘿休嘿休深山內迎花轎鼓吹八音玲瓏叫內山的兄哥呀追甲汗那流啊……」翌日回家,父親問我:「外婆家好玩嗎?」「媽媽的表哥抽菸打牌唱歌,她在旁邊看,沒有玩。」我的簡單回答,引起父母間海嘯級的滔天巨浪。我十二歲時,母親在一間小印刷廠當女工。一天早上,母親的好心情寫在臉上,對我說:「今天我帶妳去我們公司的旅遊。」那天早晨陽光耀眼,母親刻意打扮。我們步行至車站,等在火車站拱門下。不多久,一個年輕男人,戴墨鏡,騎野狼125停在我們面前。母親愉悅輕快地跟他打招呼,要我喊他「楊叔叔」。男人熱絡地問:「大姊,這是妳女兒嗎?讀幾年級了?」眼前這個楊叔叔,肯定就是幾天前送母親「聖母頌」唱片的那個人。這個送母親「聖母頌」的男人,此刻站在我面前,很年輕,大約二十出頭,梳著平整西裝頭,皮膚白皙,臉龐彷彿永遠帶著一股盈盈的笑意。母親命我坐上斯文男的摩托車,我很費力才爬坐上去,裙子向上縮到幾乎露出大腿,兩隻腳懸跨在車子兩側。母親也坐上來,向前一擠,我被兩個大人夾在中間,被迫聞著一個陌生男人的味道。那是一股很清晨的味道,混合著男性洗面皂、黑人牙膏、古龍水,再被太陽一曬,散發出溫暖乾燥清爽的味道。我們沿著永康、新化,最後來到芒果之鄉──玉井。斯文男一邊騎車,一邊跟母親聊天,越近中午,日頭越熾烈,我感到自己額頭發燙,口渴難忍。夾在兩個大人間,胸背到下半身都無法動彈,全身酸麻躁熱。這是什麼鬼旅遊,不是說公司旅遊嗎?為什麼只有這個楊叔叔和我們,這兩個大人在打著什麼鬼主意?斯文男在一個沒人看管的芒果園旁停車,我們站在路旁一棵蓊鬱榕樹下乘涼休息,風遲滯,熱浪湧動,烈焰蒸騰。斯文男突然提議到芒果園摘芒果。母親附和,笑靨如花,我眉頭緊皺像個小老頭,心中忐忑。斯文男看出我的猶豫,便說:「妹妹累了,天氣又熱,妳就在這裡休息,順便幫我看車子。我和妳媽進去看看。」他們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層層綠葉叢中。幾個月後,母親對父親說經期不順要看婦產科。父親囑我陪母親去,她捨離家近的台南醫院、楊婦產科不去,帶我在中西區的巷弄裡尋找。有時候,我們循著路旁牆上小廣告的指示,走進一些藏身彎曲暗巷內的小診所,那種前後長而陰暗的老式洋房,時時噴灑酒精,有股陳年淤積不散的霉朽之味。母親與我坐在診所一樓掛號櫃檯前的長條木排椅子上。母親不識字,在我幫她填寫掛號資料後,一起踏上狹長木樓梯直抵二樓醫生的診間。母親從診間出來總是垂頭喪氣,檢查不出異狀,也不是懷孕。直到最後一個醫生告訴她,確定不是懷孕,請她務必到大醫院進一步檢查,懷疑是腹部長東西。隔天,父親載她去804軍醫院看醫生並接受檢查,檢查結果是長了卵巢瘤。手術後,母親在家休養兩年,透過友人找到一份工地板模工的工作。不多久,她下班回家,常跟我提到她的老板──蔡叔叔。一日母親帶我去六甲頂吃大拜拜,大份量料理不斷端上桌,客人川流不息,熱鬧滾滾。吃完酒席,母親帶我去蔡叔叔家,熟門熟路從敞開的後門走進一棟二樓水泥樓房。房內陰暗,沒有太多裝修陳設,牆邊報紙高高堆疊,底部已經開始有些黃黑黴爛。經過一間臥室,門敞開,床上躺著一個癱軟的婦人,兩眼無光頭髮稀疏。母親說那是蔡叔叔的太太,偶爾母親會到蔡叔叔家,幫忙打掃。在前門我見到母親口中的蔡叔叔,他是一個瘦高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聲音宏亮,一隻眼睛覆著眼罩,眼罩外還戴一副深褐色太陽眼鏡。蔡叔叔問母親可不可以幫他顧一下屋內的兩個小孫子。母親和他之間,有種莫名的默契,是那種相處很久知根知底的熟悉感。母親的每一段人生,總不乏男友相陪。即使臨近八十歲高齡,依然吸引男人關注的目光。一個冬日午後,我終於見到十樓的李爺爺。那天,他戴著灰黑格子毛呢貝雷帽,深咖啡夾克,鐵灰色西裝褲,站在旁邊,較母親矮半個頭。他對我笑笑,點點頭,和藹可親。日日一早,母親餐桌上,Starbucks咖啡依舊按時出現。人說臨老入花叢,我倒覺得一直是那樹花叢的母親,實在讓我有說不出的欽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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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順流逆流

詩/圖 侯思平借一條路 上坡、下坡、使勁狂妄 才得以偏頗的閱歷玩色當下 還有一些不夠齊整的顏面 且由它斑駁去吧在時間的刻度謹守分際 獨幟在削尖的神色低空盤旋 除了鴻溝再無其它通路即便是晴空無雲我也能想像 風暴之前那一份淡泊的 作為,溝溝坎坎沒有什麼觀念 只有簡陋的畫具 依恃一顆徬徨的心生命的藍調 推舉疲憊的風向 勾勒一紙純然的寂寞那麼倔強而出的抽象線條 寫下抒情的謳歌在封印的禁地 簡約擺渡一切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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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咖啡‧色‧物語〉花.癡了

圖/盧兆琦文/離畢華在表參道一家極具個人理念的複合店食用午餐,主要是一探店家主人皆川先生的設計核心思想。乍看是一家服裝以及隨身小物的店,其實從諸多設計原點中可以清楚看到皆川先生內化極深的日本傳統諸如侘寂精義的外顯、且具有永恆型的核心議題。彷彿在深林中漫步。路徑旁的春華和腳踏的枯葉一併清新了被都會汙濁的心,此時你聽到冬雪初落,細細的織線織造成薄薄的細緻雪花,飄落在領口、袖上,和顧盼於時光粼波的雙目,又有蝴蝶從童年飛來,停駐在四季之外。鈴鼓的鈴和鼓諧和的在林深初響起,像是念出一首詩或者是一闕祭念的禱文,引領你的心向著過往記憶和將來的想望處走去。皆川先生希望一件衣服、一個日常用物可以持續百年,以至2095年以後。餐點不多,母女倆和我剛好各選不同主餐,用的餐盤也是有鈴鼓的經典花樣。異於和風料理,也不同於特定國家食物的風味,僅能以「國際品味」來定位,卻異常好吃,或許是戶外用餐,身旁大樹的枝條清青山這原屬於夏天的秋風,日光軟暖,且一旁小溪水聲潺潺,因人身在五樓,明知溪雖是人工所造,卻因為一旁雜生婀娜莎草彷彿置身郊野。留下的每一張照片都是沙龍大師之作,令人回味。眼波一轉,隔壁桌帶著小貝比的年輕媽媽的推車上掛著一只刺繡著蝴蝶的布袋,皆川先生「平常日子的特別服裝」的神髓被她輕而易舉的言詮。在南青山表參道的橫出許多小巷,每條巷子裡的個性商鋪像是秋季果樹枝條掛滿豐盈果實,任意挑一家去尋寶,大大滿足因孤寡而飢而貧乏的視覺。我們的午茶挑在Nicolai Bergmann NOMU,這是由丹麥花卉藝術家Nicolai Bergmann開設的咖啡館。剛進入前庭便見到滿地各個品種的南瓜為了即將來到的萬聖節被擺放在最適洽的位置。一步進入店內,彷彿置身仲春的花園,天花板上垂掛的、四壁上裝飾的、座位旁擺放的、展示台上裝成箱盒的(預備用於展覽)……,好一個柳媚花艷奼紫嫣紅,不但賽過大觀園,即便較之新宿御苑的溫室花園也不遑多讓。在座位上坐定,糕點咖啡一上,香濃糕點加咖啡香裡混合悠悠花香,一秒置身斯堪地納維亞的北歐風情,就算如我稱名為簪花男子被各種花卉包圍也癡傻了,竟然失措打翻咖啡杯!一褲子和滿地的咖啡汁液!最注重禮儀的人在這麼美麗的店發生這種不可思議的失態窘狀,還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呢。只見侍者急忙走過來,問我要不要緊?桌下置物籃裡從皆川先生店裡買來的紀念品沒打濕吧?我馬上再為你換上一杯。說完,取來抹布,便蹲跪地上為我收拾善後。一句「本当申訳。」似乎不足以表達我內心對店家抱歉。還好其他見多識廣且從小被教養成具有禮儀風度的本國人並未露出或投來訕笑或鄙夷的眼光,巧妙地化解了我的尷尬。雖然如此,隱約中守護每一朵花卉和每一抹花香,以及由花卉和花香幻化而成氳氤的花神在我心神眼光所無法企及的所在吃吃的笑了,在離開之際,還未從花神國度歸來的我一仍癡癡的癡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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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諍友

何可攝影:〈秋色〉文/久彌 攝影/何可看到這張老照片,一些傷感不由人的浮上心來。這是可人老兄數年前給我的,原是有意讓我配文投稿華副。但這張我覺得紅葉不如我這裡的華麗,要他秋天來此一行,拍些更華麗的秋景,再投華副,其實在台灣能拍到這樣秋景也不容易了,我還挑剔!可惜此願未成,他已仙遊而去,這張照片竟成絕響,當初沒有及時為文投寄,現在是懊悔不及。可人兄是我高中,同校不同班的同學,但到大學,變成同班。我們在中學,雖不同班,但因他的文名和一些在同學中廣為流傳的、特立獨行真性情事件,我已久聞他的大名。我的親身體驗是他主編政大校刊時,要我寫稿,我那時心有旁騖,就胡亂搪塞了一篇,結果被他拿回來,毫不留情的當面痛斥:「你這叫寫的甚麼狗屎,重來。」真是當頭棒喝。另一次是我們在成功嶺暑期訓練時。因那時家裡向來都是訂中央日報,而且中副是我投稿的主要對象,就寫了一篇「看報」刊在中副,敘述中副給我在成功嶺艱苦訓練時所帶來的解脫,和想家的安慰,他掃了兩眼,就冷冷的說:「這種馬屁文章,有甚麼意思?」這兩次一針見血的批評,對我的寫作都影響深遠。像他這樣真心,直坦的朋友可說絕無僅有,所以我一直以他為我可敬的諍友。但他對我寫得較好的東西,也不吝眉飛色舞,大肆誇張的讚賞。當兵時,他在金門,我在馬祖,記得有一次,他特意來信告訴我說,在冰果店,看到有小女生,把我的小塊非詩非文,剪貼保存。前幾年在台時一度曾談到,把歷年所寫的東西,集結成書,但因我向來散漫,要湊出來也不容易。一九六一年,我在自由青年期刊,寫的一篇橫貫公路遊記,也是他在中央圖書館幫我找到並複印給我的,成為我目前刊出作品中,有跡可尋最早的一篇。所以他對我的鼓勵幫助,也是不遺餘力的。我們參加其它暑期活動,他寫的報導,篇篇精采,很受救國團主辦者的重視。但出來做事後,可能等因奉此的公文寫多了,散文就少了,偶一為之在聯副等的文章,也都會引發不少回響。退休後轉而醉心攝影。他的一張荷花作品深蒙華副主編讚賞,我配的詩就沾光,一起刊了出來,後來我也就禿子頂著月亮走,用他的攝影作品配文,在華副風光了一陣。我每次回台,都少不得要去他家住一陣。早年我們曾一起爬上仙跡巖眺望,同嘆台北的滾滾紅塵,後來他背痛就多是在平地活動了。數年前曾在華副寫過一篇「兩老」記敘我住在他上河圖家中,他帶我早晨走路去景美菜市場看他的豆漿西施,吃我喜歡的豆漿燒餅油條,一起去世新校園拍羊蹄甲,一起沿堤岸散步;他精於烹飪,兩人不出去時,他就在家為我做美食,一起看電視,為時事長吁短嘆,為不同的文章或書拌嘴,這些雖是瑣事,卻在在承載了我們深厚的友情印記。現在回想起來,只剩「當時只道是平常」的感概,不勝哀惋了。同學中離去的也有多人了,令我覺得我的世界崩塌了一大塊,心裡留下一個彌補不了的大洞, 也令我有些了解,伯牙不再鼓琴傷痛的,只有兩人,可人兄是其中之一。我有個駝鳥心態,自然而然的躲避去想令我難過的事, 以免引起傷感,這次看到照片,忍不住,寫下這篇,也就算對老友有個交代,希望以後看到紅葉,能轉化成一種如面對老友的療癒,只想曾有的美好時光,而非傷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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