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問診

■鍾敏蓉 「妳來,是要問甚麼?」來自夢裡的聲音 「喉嚨有點痛。」這痛,無人能懂 那夜青春遊走,於深山 與星子們,躺成了夢 我合掌許願,願與你與宇宙,一生安恬 只是小小的願望,卻哽在那晚流星的尾巴上,殞落 (今生無法成形的夢) 輕輕把脈了 脈搏,亂了腳步。好像不會說謊 「喔,也頭痛。曾經腦震盪。」我說 潛在的關於思念的病因,促成倒地撞擊的瞬間 核磁共振仔細檢查,關於想念的每一深夜 「頭痛,現在呢?」你問 「不會。」回答如實 (因為,你在這) 那夜,各自天涯,歲月輾轉 多年,你在這樸素小鎮上問著聽著 每一枚創傷的夢 「風寒而已。頭,受涼。」你說 「去拿藥。」溫柔如水,如那夜耳畔的聲音 窗外明亮熾熱,大暑 霜雪,卻一直 小鎮路過你,就會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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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統領巷裡找英雄

■許永河 從市聲鼎沸的繁榮之地,拐個彎踅進巷子,看見另一道風景。府城的巷弄猶如一張縱橫交錯的大網,在老城區鋪展開來,帶有滄桑的老巷弄,或許已失去往昔風華,但總留下一些舊日痕跡、歷史底蘊,等待旅人尋訪發掘。 永福路上色塊飽滿的電影看板、舊餅舖飄散出的誘人香氣,總吸引著遊人駐足徘徊,讓視覺與嗅覺獲得短暫的滿足。不遠處兩幢高聳商辦大樓彷若兩尊門神,護衛著一條不起眼的紅磚道。步入,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歇業醫館外牆上的「共和」兩字,即便字跡略褪色,仍道出大時代的知識分子對民主自由的嚮往,與內在心靈的投射。醫者一手行醫治病,化解沉痾;另一手推廣文化,啟迪民智。歷史本身就真實的存在生活的巷弄裡,走讀,讓心靈富足。 隔鄰一幢古樸建築,為穎川陳氏家廟德聚堂,前身為延平王帳前統領右先鋒陳澤的故居。將長鏡頭推向遙遠的歷史,當延平王率軍抵台,荷鄭爆發大戰,陳澤憑藉其過人膽識,領兵連敗荷軍,海陸戰役皆捷,奠定明鄭王國的根基。往事悠悠匆匆過,再回首無垠滄海已成桑田,隆隆戰鼓聲被紛紜雜沓車流給淹沒。昔時那位身先士卒的英雄靜坐廳堂,在這方靜謐裡,度過了晨昏、四季與熙攘的人群,數百年前的征伐,如今皆已放下。今祠堂中每個角落,都有著精細的布局,彷彿告誡後嗣,人生的每一步都要走得清楚、踏實。 沿著蜿蜒紅磚窄巷續行,英雄事蹟藏身老巷,走不遠紅牆上懸著解說牌,告訴旅人此處曾是捐輸錢財抗日的陳子鏞宅邸。歷史塵封太多事物,今人已無從窺探,這堵老牆不為等待什麼,也不是緬懷著什麼,只想兀立挺著,見證那段勇敢的歷史。苦澀的記憶在暮色中漸漸升起,乙未年那場腥風血雨的戰事,漸被滾滾時代洪流給掩沒,隱約中仍聞嗅得到尚未散盡的煙硝味。我沒辦法重建那段記憶,就像氣味初始濃郁,時日一久就會變淡,似有若無,僅留下淡淡的影子,勉強拼湊。 統領巷裡錯落不一的老房,羅列在狹仄的紅磚巷弄中,少了喧囂,多了恬靜,老時光遺世獨立的氣息兀自飄散。偶然駐足,將忙碌與緊湊的步調,還給悠閒。即便街屋斑駁,仍留有古風餘韻,專屬老街巷的遲暮風情。歷史轉盤緩緩旋轉,時光至此成了最慢版,適合懷古。而流轉幾個世代的故事,終會走向萎靡,抑或再現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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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辜的心雜音 不一定是心臟病

記者戴淑芳∕台北報導 孩子檢查有「心雜音」!醫師表示,孩童最常見的心雜音,是所謂的「無辜的心雜音」,不一定是心臟病,通常成年後症狀就會消失,原則上家長無需太擔心。 萬芳醫院兒科醫師黃斯煒表示,其實絕大多數小朋友心臟都是正常的,但在檢查中卻出現明顯的心雜音,讓醫生懷疑心臟有問題,因而做深度檢查,在等待報告的時間讓家長們非常擔心,誤以為是嚴重至可能危害生命的心臟病,事實上大部分的心雜音是屬於良性的,孩童最常見的心雜音,是所謂的「無辜的心雜音」,是無害的,因此便有「無辜的心雜音」的別稱。 一般心雜音成因不明,有些專家認為與兒童成長有關係,也就是成長中的心臟,血管應相對跟著成長,但部分孩童因血管未發展成熟,有可能導致心雜音產生。另外,若孩童在發燒時,由於血液動力改變,也會容易有心雜音的狀況,但在退燒後,心雜音也會跟著消失。 如何分辨孩童是屬於「無辜的心雜音」或是「心臟病」呢? 黃斯煒建議,一般若是明顯、持續的心雜音,可透過心電圖、胸部X光照或是心臟超音波的檢查來確認心臟結構是否有問題。如果心雜音是有時出現、有時消失,這類心雜音大多是屬於「無辜的心雜音」,不一定要做進一步檢查。 總結來說,心雜音可以作為診斷兒童心臟病的主要症狀之一,但有心雜音不代表一定有心臟病,黃斯煒提醒家長們,聽到孩子被檢查出心雜音時先別太過於緊張,大部分的心雜音其實都是屬於良性的,如經檢查確定心臟結構有問題,以目前醫學的進步,絕大部分的兒童心臟病是可以醫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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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速食之她與他跟他

■apple 她一直很喜歡吃那家速食店的東西,都說速食店的食品營養有限,對身體也不是那麼的健康。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她的飲食習慣卻也未曾調整或稍作改變。漫長時日裡,她老愛泡在不同家的速食連鎖店裡,除了吃以外,有時待上整半天,打發無聊的時刻,或做任何其它的事……偶爾會聽見朋友略帶關心或好奇的詢問,有些會套上孤單、寂寞,那些彷彿帶點同情或可憐的字眼……她完全不以為意;因為,獨自一個人在速食店的時光,她覺得無比自在、充分享受。 她一向愛吃大麥克漢堡,夾著生菜、起司、洋蔥、酸黃瓜……厚厚疊層,美味飽足!還有麥香雞漢堡,她以為就是簡單的經典!2種都是她常點、習慣的熟悉口味。她還曾經為此留下了2張頗為滿意的塗鴉作品當作紀念。而她討厭麥香魚漢堡,也許是那太敏感的腥味,點過一次後,從此它就缺席、絕緣。她也喜歡早餐的火腿蛋堡,以前常在大直那間速食店買了帶去上班吃,後來更愛上嫩蛋番茄貝果堡,那時看到拍得漂亮的宣傳圖片、以及吸引人的廣告詞:外Q內軟焙果,搭配香嫩柔軟炒蛋、鮮切番茄、加上巧達起司,令人回味無窮……等她躍躍欲試後,果然不出意料跟著上癮、欲罷不能…… 以前兒童餐就能解決一餐,後來兒童餐已無法滿足她的食量。她卻突然憶起那時隨兒童餐附贈的各種可愛玩具……她也清晰的記得遙遠的遙遠以前,與好同學在台北公館的新生南路上,來回經過那棟「懷恩堂」,青春無敵的兩人,無懼往來路人的眼光,邊走邊吃著蛋捲冰淇淋,吃完意猶未盡回頭再買繼續吃……她更難忘有一回MC來,走在台北車站天橋上的她,頭痛欲裂、肚子漲疼到無法動彈,往就近的速食店買了一杯熱可可喝下,而那杯溫暖濃郁的熱可可,幾乎救了當下虛弱無力、瀕臨癱軟的她。還有假日常去的那家桃園中正路上的「統領」戲院,常先去旁邊速食店外帶走大份的薯條,後坐在漆黑的戲院中聞著鹹香飄散的馬鈴薯味,邊看著電影,再邊吃著由脆硬變鬆軟的一根根薯條……只是當時一起閒逛的同學早就失聯,而熱可可也已停售,忠孝西路的天橋更是拆遷成了歷史,而那間破舊的老戲院也跟著潮流翻新蛻變得時尚、明亮、華麗、高級…… 而曾經,她也認識一位男生,因為彼此的工作、住處都算遠,不近的距離,讓她總是辛苦跋涉的前去與他共度午餐。每一次的見面都是匆匆、短暫、倉促,而每一次的見面也都是甜蜜、開心、喜悅……男生不嗜甜,所以無法領略她說的蘋果派、鳳芒派、紅豆派……那些速食店裡招牌點心的甜蜜滋味。而他也總是忙碌,總是有一堆推不掉的應酬,以及一堆要照顧的人……仔細想,她們在一起時,竟然只看過一部《牠》的片子!她曾經期待他說的,等調職某處後,工作內容的型態、性質不同,就能排休假,到時候說不定常見面會讓她嫌煩……只是最後的他調職也能排休假了,卻不曾一次專程為了她,他永遠只留給她一點點,而那一點點,究竟是他擠出的空隙?還是剩下的時間?是他拚命的誠意?還是同情的施捨?她永遠不清楚……他對於她而言,她知道那個重量、地位;但她對於他而言,究竟是甚麼呢?應該有喜歡吧!是喜歡吧!只是不夠在乎,不夠深,更多時候是不願意用力、用心而已! 而後來,她遇見了另一個他,他捨不得她奔波往返去找他,偶爾他會臨時填休假,突然去她上班的地方,在附近的速食店,兩人一起共進午餐。還有更後來的早餐、晚餐……她發現他能記住她說過的許多話、許多事,這讓她驚心!也讓她歡喜!他也陪她嘗試吃著她愛的那些甜點,吃著以前速食店沒有的新寵兒,松露蕈菇安格斯黑牛堡、酪梨安格斯黑牛堡,也會買她愛吃的那款超大葡萄乾巧克力、荷蘭焦糖煎餅、布朗尼蛋糕、紅豆湯……甚至得意的向她炫耀他下載的速食店會員APP,每天只要花點時間登錄,玩它的旋轉盤、看影片、答問卷……就能輕鬆抽中食品的優惠卷,或累積點數兌換商品,讓愛吃速食的她、他們,因此能獲得消費上的小確幸!他也會陪她看她熱衷的驚悚片、犯罪片,那時很夯的紫金陳小說改編的《隱密的角落》、《無證之罪》、《沉默的真相》,或各自看完的《 白夜追兇》電視劇……總是一起熱烈的講述心得、討論問題……他讓她不再像以前煩惱、傷心,不再流淚、哭泣,他讓她微笑、大笑、盡情的笑……她腦海竟瞬間閃過,他會不會就是流行詞彙說的那類—暖男? 她坐在速食店內,想著一路走來店家數度整修、裝潢,就像商品不斷的推陳出新。其速度或快或慢,沒有一定;但面對著那些耗損、破敗、不受歡迎、青睞的外部店面、內部設施、食品,卻絕對、需要作個總清理。速食的世界從以前經營到現在,走入許多人的生活,也走進她的人生、甚至她的愛情。不適合的產品要淘汰、更換,一如不適合的人要轉身離開,揮手再見。這時她突然發現,也許那個搞笑說著老早就聽過的冷笑話:「麥當勞甚麼最多?」答案:維尼!(麥當勞都是為你)!那個嘮叨、叮嚀著她身子骨冷、咳嗽就不要喝冰旋風的他,會不會才真是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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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文學院手記/抵達練習

文/林宇軒 圖/林纓 多麼荒謬的事:大城市裡人們越來越擁擠,卻反而越來越疏離。好了好了,現在我們又要開始講理論了,什麼都市化、人口發展,荒謬的情境裡我被丟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等公車,試著開口說一些話。 「不覺得一個人在大城市裡時,就像是一條破舊的毛巾嗎?」前往一個地方的我說。你茫然地回應天氣的確悶悶的。在我的想像裡,「社交」是泡在注滿熱水的大浴缸裡載浮載沉;「獨處」則是擰緊,被放置在又濕又悶的浴室裡頭,等待時間讓自己慢慢涼掉。 你懂我在說什麼嗎?這些蒸氣就是我僅有的全部了,再多就會發霉壞掉。唉但生而為人,就必須要和社會不斷互動、不斷彼此影響,儘管永遠無法完全了解對方──就像無法完全了解自己一樣。是的,你只是廣袤的人際網絡中一個浮動的游標、會動的替代品,一個永遠在路上的旅行者,無論有沒有目的地。 在語言學裡,說話者從來都不是關鍵,一切端看接收者的理解。這是多麼悲傷的事實,像是萬物。當我們試圖去形容一個人,不外乎是用零碎的詞彙笨拙地拼拼湊湊,最後產出相貌堂堂的怪物。我害怕成為那種東西。我不要自己被形容得零零散散,也不要讓自己成為製造怪物的兇手。世界上的人事物如果用本身以外的東西去形容,都只能盡可能靠近,而永遠無法完全抵達。可悲的是,為了維持基本的生活,我們必須臣服於整個社會地狹人稠的現況,好像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一定要有目的,一定要抵達誰或成為誰的家鄉。 公車也有家鄉嗎?每天肚子裡裝那麼多的快樂與悲傷。或者,路途就是他的家鄉?又是荒謬的情境。所有人蓄勢待發,只因為公車進站──所有的我站在所有的你之後,用力向前推去,確認你安全上車後,自己再撥開一層層的人群。人們總說撥雲見日,其實我很害怕撥開人群之後,發現裡頭什麼也沒有。 習慣獨處就代表不近人情嗎?社會學家高夫曼曾經提出「劇場理論」,認為我們面對著社會就像是登上舞台去演戲,為了不同的觀眾去扮演相對應的角色。這就是社會化嗎?回到後台的我好生氣,像進入一家獨立書店卻空手而歸。談及生活或者寫作,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和愛或演戲一般見識。但要怎麼辨認這是孤獨還是寂寞?為了一閃的念頭,更多的點子胎死腹中:寂寞的時候會想著誰與誰,孤獨不會。多麼方便的區分法,只可惜寫作從來就不是方便的事。孤獨就是習慣之後的寂寞,然後再也給不出任何文字。好像我們生來就要給出什麼,沒有的話就什麼都不是。 又是獨處,我只能寫「你」而不為你命名。為了活下去,此刻我設定好目的地:「一個值得被信任的說話者」,並開始說著一切。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好希望自己不用再去害怕赤不赤裸、能不能被喜歡,不用再質疑這是不是命運──儘管對於生活,我永遠只能盡可能地靠近,只能是個不斷內省的外行人。   (本專欄作者為台大台文所、北藝大文跨所碩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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