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我住在你不住在的想像

■趙啟弦 我住在你的嘴裡,曾經 你的語言是唯一指向 指著唯一足以依循   採集被認可 掩埋真實 曾經我住在你的嘴裡   不住在你心裡,所有汙穢 舌上漫漶骯髒 以愛之名的勒索   訕笑銳利刺向 豐沛的湖水終於乾燥 最後一株綠草   我住在你不住在的想像 獨自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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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左手抗議記

■映雪 這半年來多次抽血、打針,每次想都不想就伸出左手,怕右手是主要做事手,痛了不好使。尤其是接種疫苗,腫痛會持續多天,還是讓比較沒事幹的左手去承受吧。 沒想到,昨天坐在診間等著打帶狀皰疹疫苗時,居然聽到左手發出了抱怨。 左:我說,你為何這麼不公平,每次刺痛的事都推我去? 我(嚇一大跳):嗯,不好意思啦,因為我是右手慣用者,萬一右手太痛,不好做事。 左:你這是暗示說我閒閒沒代誌? 我:不是嘛,我拿筷子、握筆、打網球都靠右手。 左:敢情你吃飯時碗都直接放桌上,以口就碗? 我:不是,我拿著碗。 感覺他瞪了我一眼:那請問是誰幫你端碗的?碗重還是筷子重? 我百口莫辯,就轉移:還有寫字啊,只有右手能寫字,萬一手痠痛,寫字很難看。 他明知故問:你寫字時,左手都插口袋休息? 我,支支吾吾:都得壓著紙。 他繼續諷刺地講:您網球單手反拍? 「您」字都用上來了。我:雙手反拍。 他露出個不屑表情,意思很明顯:那你還狡辯什麼? 我這時絞盡腦汁,想找個只用右手而不需左手的事:哈,擦屁股只用右手。 他也回我了個:哈,那種事適合他。 但接著他咄咄逼人:你手機通常哪隻手拿的?騎摩托車哪邊是主剎車手?單手抱小孩又大多靠哪隻手? 我不能說謊,瞞不了他:左手,左手,左手。 他以高姿態的口吻逼我:那你是不是該反省一下? 還好我不需回答,護理師及時來喊我去打針了。 她笑容可掬:請問今天打哪隻手? 我有點屈服,右手伸出了一半,但又不死心地問:該用哪隻手? 她:你睡覺習慣側睡哪邊? 我:右側。 她:好,那打左手,免得右手腫痛不能躺。 有專業護理師加持,我看看左手,勝利地將他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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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光復初期小學生讀漢文

■陳文榮 筆者於西元1944年夏天入小學,從日文的片假名、、、、學起。開學後不久,美軍大舉轟炸南台灣航空基地及港灣,城鎮也遭波及,最後日軍無力抵抗,任由美軍飛機來去自如。 農村也不放過,B29轟炸機在戰鬥機掩護下,低飛呼嘯而過,偶爾以機關槍掃射,村民有人受傷,民眾驚恐懼憂傷不已。 空襲警報一放,學校停課,上學的日子不多,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 結束恐懼的空襲日子。1945年夏天到1946年,學校停課狀態,1947年我就讀三年級時,才逐漸上軌道。 台灣光復初期,國小教科書編纂不及,國語課本以漢文出版書籍取代,稱為「漢文讀本」。讀本印刷紙張米黃色,質地粗糙,單色印刷。任教老師都是本省籍居多,以閩南語發音教學。 老師受日本教育,突然教起漢文,有的發音不正確,只好請教學校同仁中具有漢學素養的老師指導,矯正發音後再來教學生。筆者出生年代,居住的鄉下農村地區,已經沒有以漢文教學的私塾,也找不到教漢文的先生。 教材內容平易,容易學習,如「人有二手,一手五指,兩手十指,指有節,能屈伸。」 「一陣風,一陣雨,路上行人苦,小學生上學去,上學有決心,風雨豈能阻。」 兩段課文到現在還能琅琅上口。 「燕子汝又來乎;舊巢破不可居,重築新巢,待汝造成,吾當賀汝。」 燕子你又飛來了嗎?你殘破的舊巢不能居住。整天啣著泥巴,啣著草枝,忙碌重新打造新巢,等新巢造好了,我會好好向你祝賀。 這篇編寫者以擬人法敘述一則短篇故事,短短幾十個字,敘述一則人鳥之間生動的故事。 「屋上鳥,地下貓,貓登屋,想捉鳥。」 屋頂上停留一隻鳥,被地下的貓發現了,貓偷偷爬上屋頂,想捕捉小鳥來飽餐一頓。編教材者沒把結果告訴讀者,預留想像空間,小鳥驚覺小貓爬上屋頂,張開翅膀飛走了,或者被小貓逮住,讓讀者自己去想像。 「荷花上有蜻蜓,兩目,六足,四翅,身有節,能屈伸。」 「春夏秋冬是謂四季,春去夏來,夏去秋來,秋去冬來,天氣各異。」   正式國語課本編印出來,全面推行國語,先教學生注音符號,從ㄅㄆㄇㄈ學起,停止漢文的教學課程。為了學習注音符號教學,老師們早上到校上課,下午就到鎮公所學注音符號,從發音學起。第二天早上到學校教學生,老師們也學得很辛苦,現學現教,過了一段時間才恢復正常。 (參考莊南永先生著作《半耕半讀》,部份引用張肇斌先生提供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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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文字浴

■蠹愚 「爸,我不想讀會計你讓我填中文系、歷史系好不好,求求你讓我讀啦,我真的很喜歡閱讀與寫作,你讓我讀啦,我是真的真的對商科沒興趣,嗚……嗚……嗚」檯燈下爸爸拿著2B鉛筆、戴著老花眼鏡神情專注,一格一格小心翼翼塗滿我的未來,抗議吶喊哭泣皆無效,明明就是「文法商」文在最前面商是殿後,為什麼一定要我讀商科,我數學很爛耶! 將淚水橫流的臉埋在枕頭裏哀哀啜泣,我已經放棄跟爸爸的爭辯,誰叫我是沒膽反抗的女兒,只能乖乖聽從父母的安排。「小乖啊!爸爸是為你好,讀商科以後才有出路,唸中文能做什麼呢?妳的成績又無法上師範,將來怎麼養活自己,爸爸都是為妳好。」可是三毛遠在沙哈拉沙漠都能靠寫作養活自己。 遠離了最愛的中文,投入經濟、統計、會計與微積分的原文書中,終日在阿拉伯數字中打滾,我的手編著資產負債表、損益表、切著傳票與一大堆老闆交代的各式報表,字裏行間沒有溫度,盡是目標、考績與執行計畫。「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是誰說的?我早忘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青澀臉蛋,戴起金邊眼鏡、換上一張俐落精悍的主管臉,鞭策同仁逐步達成每季業績常年掛心頭。 爸爸的病來得又快又急,自他倒下還沒來得急交代後事,隨即走出我的人生。整理他的生前遺物,也一併理理哀慟的心情,我還沒孝順夠,你怎能放手就走?床下拖出一個斑駁老舊的樟木箱子,裡頭藏有爸爸捨不得丟的寶貝,那個下午我靠在床旁,讀完他身不由己卻安然自得的一生。 從湖南鄉下腰藏金條拜別父母到隨國軍來台,金門的823砲戰傷了左耳聽力,五萬聘金娶了小妻子……,優美順暢的筆調記下當時的心情,這是爸爸的手寫札記,未曾發表、無人得知。 小孩不能偷生基因會遺傳,原來我的興趣完全拷貝自老爸,當年他阻止我讀文硬要從商,心中的糾葛怕是百轉也千回,興趣不能當飯吃,他老早就參透了,白天是鐵工廠的黑手,晚上長滿老繭的手下是深情雋永的小品,文字療癒了生活的呆板,豐富打鐵生涯。 老爸的日記啟動我年少時的寫作想望,只是單純記錄霎時的感動、難以言喻的情懷、說不出口的愛戀……我在文字間恣意泅泳,一個又一個的方塊字填入星子滿天的夜晚,讓思緒乘著翅膀遨遊在無盡書海。數字白天、文字晚上,左腦與右腦借貸平衡,我的身心得到最大安適,這一刻,爸爸的苦心我瞭了。 一個人的武林,好自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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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接續著那場夢

■張謹至 於是悲傷著床 分娩失眠的詞彙 腦勺穿透 愈漸硬實的軟枕   像是掠過的影 深色的寂寞 早已熟悉漆黑 竄逃的夢囈   眼瞼彼方 流浪的貓躡過長夜 簷外霖落 但未吵醒任何人地 傾囊相授   餘生是雨 還是太重 彩虹屬於過後的晴日 我們善於失足,踩空 每幅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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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路上

■蕭又寧 細數我的十年求學,一台公車就能接串起頭尾,隨年紀增長,我已不知不覺地,一路被送進城南,也就這樣住下了。 初到政大,除了雨霧,景色在過橋以前,皆未明朗,兩旁堤景幻燈片一樣,安靜地播過車窗,車廂駛停,指南路跟著落地。落地便要開始填生活需索的脾胃,兩側路面幾乎由飲食店鋪組成,飯麵招牌如燈籠高掛,總在用餐尖峰與課間鐘聲被人流反覆燃亮,大紅地擁簇。除了吃食,修理、雜貨、醫療,萬無一失,皆整 整齊齊地以朱紅校碑為中心滿開。一介學生需要的大抵如此了,吃喝睡讀,偶爾玩一場翻覆天地,偶爾回身理一理起居的線頭。指南路像每一條學院眼皮子底下的路,健康、工整,住不進城府,連慾望都顯得無邪而純真,頂多是球隊夜練後的滷肉飯蚵仔煎,抑或踏一雙拖鞋與罪惡的心買來的醬烤雞排。走在指南路,一股大學生的自覺才油然而生,那裡人潮總是洶湧,卻總是群聚幾處地吃食盪晃,壞不出十之八九,好也不過如此。與大家相同,是幸福的事,過那種即使過完也不輕易感覺可惜的的人生,一說出口,便有人跟著附和明白的人生。指南路是這樣的,平凡可親,看著它,所有需要都能被歸位指認。 大學以來,我開啟了租賃生涯,卻不是住在指南路上。口袋夾著鑰匙,我一次次地離開校門,往橋的方向走去,而後岔轉進新光路。如果說以校碑為骨幹的指南路,是被學生踏出的豐饒之地,那新光路相較之下,人煙散去大半,只安靜明白地露出城南鎮日陰雨下,被濕氣擾地痠疼的身骨。那身骨裡卻有另一種凡俗,不是規律的鐘響,沒有輕浮的喧騰,但各色話音清晰墜地,家戶飯菜生香的鍋氣從鏟上溢出窗外。那身骨雖蝕出鏽紅,卻像生活踏踏實實地被交還予此。 新光路大多是無語地乘載。接近傍晚回家,時常見一長髮男子,衣衫破敗,腳纏塑膠袋不斷來回遊走,偶爾就快跑起來。嘴裡念念有詞,語氣激烈,眼神卻空洞,空蕩地近似飢餓許久,宛若只要走經,便會隨時吸納任一行人的輪廓,直至佚失殆盡。三五學生經過他時,總是走避,甚者直接切往對向而行。其實早在高中時代放學等車時,我便見過他。沒想到,時間竟也召喚他向南而行?那男子就像路上的土地公,不論來者有應無應,人人皆畏他三分,畏他如畏所有未知,畏他如畏自己心眼裡竟然還有恐懼。 大學裡據說有幾處吸菸地,已經拆下的菸亭、綜合大樓二樓的陽台外邊,使 濕氣積沉的校園裡,偶爾也會晃見自造的雲煙。菸亭要拆前,有些學生疾呼吸菸權益被影響,但亭子終究也塵粉飄散,只餘空地,和指南路無恙。其實,我幾乎不曾在指南路上看過哪個熟悉的身影持菸,而一轉進新光路,瀰漫則明朗許多。洗衣店前涼燒的菸、快餐店旁窄巷凹陷的火光、地上短黯的菸蒂…,外頭大路的人際通常不會跟著彎轉而入,才看見有的臉龐入夜後僅僅是無語隻影,在新光路上零碎煙擲著一支一支的時間,直到太陽隔日重新照拂。 新光路上也有吃喝,多是攤販形式,烹煮調理皆在其上正對大路,若多有櫃台或是店面之類,就蝸牛殼一般地馱在紅圍裙身後,展現著一種除了煮食,其餘 皆是身外物的專注。平日我在外幾乎不買主食,學校周邊吃過的是屈指可數,常聞同學口中一家「京華小店」,許多人都難忘懷它的炒疙瘩、炸餛飩,據說開店已十數載,在我大二的那年就要收。衝著這些在美食沙漠冒出頭的評價,我在京華倒數閉店前第一次上門,也是最後一次。一口氣自己挾過麻醬疙瘩、炸餛飩和嫩軟的滷豆腐,尤其又以滷豆腐讓人掛懷,每一口像掐起一塊厚實的胸脯,鹹中帶甘,溫溫窩在舌上。有些從未,竟也就感覺被繾綣地彌補了。那是新光路不輕易張揚的驚喜。 放假離開租屋處,一趟公車就把新光路留在身後,車窗旁我試著回想岔進街巷後入眼的風景,突然想到京華的舊址,在上次經過時已是完全搬空,清白地如時間不曾途經,讓京華也從此成為路上的傳說,連意會都將失準。 唯有新光路眉目如常,乘載所有光陰途經,卻坦白地近乎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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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煲粥

■劉洪貞 外子住院,好友特別送來自己熬的一鍋粥。由於他還在禁食期,所以粥就被陪病的我吃完了。 不知是因為餓,還是它的味道,有異於過往我所吃過的。即使已經吃過好多天了,但那香氣始終在心口縈繞,總覺得它蘊含著佐料外的陶土香,似有若無。 從小到大吃粥無數,卻吃過就忘,因為吃不出甚麼特別滋味,每一家的口味都大同小異。唯獨這一回,幾乎天天都能從呼吸中,感覺出它的與眾不同。 為了重享那難忘的滋味,我開始學習煮粥,偷懶如我用最簡單的方式,把米洗好加配料,就交給電鍋。本以為這樣就有好粥可吃了,結果我錯了。換個方式再煮,吃起來也沒有明顯不同。於是我請教一位,在港式餐廳當廚師的鄰居,煮好粥的秘訣。 他告訴我,粥要好吃,就要用陶鍋煲,不是用鋼鍋煮。在下鍋前要把配料爆香,米洗好後要泡兩個小時,鍋裡的水是煮飯的四倍。一切入鍋後,就用細火慢慢煲,人不能離鍋,免得它沾鍋變焦。還要用湯匙在鍋邊,不斷的順時鐘方向繞,繞到米粒變大變稠,然後關火讓它燜個幾分鐘,這樣煲出來的粥自然香甜滑潤。 知道它的眉角之後,我耐心照著他的方法做。雖然費時費力,但是煲出來的粥,真的味道就不一樣,已很接近我心目中的口味了。 記得名廚阿基師曾說過,一道料理要好吃,食材固然重要,但是熬煮的時間也不能疏忽。花一個小時熬出來的湯,絕對沒有花六小時熬出來的湯美味。這次煲粥的經驗,算是給了我上了寶貴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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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書的世界

■文飛 我是個書蟲,平時休息時總是書本一本接著一本地看著。有些是小說;有些是手工藝教學;有些外語教科書。很多人都將我的休閒視為「找罪受」的用功,畢竟已經畢業兩年了我卻還像在學時奮力看著書。 在學時我就是個花最多時間唸書的人,總是連吃飯都在唸書,只因為怕自己會被當掉。畢業後終於不用再唸書後,下班後的時間變得太過清閒,習慣坐在書桌前與書相伴的我從圖書館借書回家讀,一開始是小說,而後又是散文集,後來範圍越來越廣。從前我就對各種技術和知識充滿著好奇,卻因為課業而只能放去追求,畢業後我終於能看了許多因課業而無法抽空去看的書,我開始透過書籍學習攝影、烘培、手工藝、外語。我一頭栽進了知識的世界,體驗到了求知的美好。 下班後的時間我在書桌前一本接一本看著,好奇著如何寫出具有文學價值的文章?如何做出精巧的手工藝?如何做出美味的糕點?或許在旁人眼裡我回到大學時期的唸書地獄,但在我眼裡看來卻不一樣,因為看書這件事不再是恐懼,而是滿足了好奇心的喜悅。 如今我仍繼續讀著書,因為我還好奇下本書又會帶領我探索什麼樣的世界?又會將如何豐富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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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深秋印象二帖

■曾美玲 1.白鷺   逗點般飛落 草色書頁上 斜陽下,專注描繪 一行行 不易猜透 瘦伶伶的心事   2.黃葉   手掌大身軀 曲折脈絡間 暗藏一生的愛恨悲歡   偶然路過,四處漂泊的風 停下知音的腳步 耐心 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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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農耕歲月

■周梅春 十年前,我們從一塊長期辦理休耕,地面連一根雜草都無的田地,慢慢種下一棵一棵果樹,隨果樹成長,雜草更以驚人的生命力佔據整塊田地。 沒有耕耘機、除草機、農藥、化肥等等,純粹使用鋤頭、耙子、鐮刀以及有機肥料,與自然環境奮戰下,許多植栽種了又死掉;許多青蔬成為眾多蟲蟲的食物;從初見毛毛蟲便嚇得驚聲尖叫,全身起雞皮疙瘩,到冷靜觀察,知道牠們蛻變後會是美麗蝴蝶時就不再害怕了。不再害怕爬滿枝頭的蛛蜘、紅螞蟻、毛毛蟲,甚至草叢中偶而撞見的蛇,悠悠十年,才懂一些基本知識,知道哪些植物適合種在家鄉這塊靠海鹹鹹的田地,那些植物太嬌貴,花再多力氣也無法讓它們存活。 當田裡植滿眾多果樹──番石榴、芒果、龍眼、蕃茄、楊桃、桑葚、檸檬、橘子等等,小小一塊田地,隨時序開花結果,數量雖不多,卻已足夠自己與親友分享時,我們終於有了閒情,每個星期從城裡回到鄉下,在農地過個一夜兩夜,遠離都市塵囂,靜享農村樂趣。 農村的夜晚,到處黑漆漆,除了一盞一盞路燈發出微弱的光,村民很早就熄燈睡覺去了。習慣夜貓子生活的我們,也只能關在農舍滑手機,偶爾從窗口望見上弦月或下弦月,傾聽從田地傳來各種昆蟲的聲音。 適逢雨季,在這暗黑的夜,雨在空曠處與風周旋,一起從窗隙灌進來;緊閉著門窗依然聽見風雨的嘶吼;人聲車聲都消失不見的夜晚,農村下雨的夜晚,我們醒著,聽一陣比一陣更激烈的驟雨,它在夜空盡情揮灑,轟轟隆、轟轟隆,間夾打雷的聲音,還有閃電亮光──屋頂會不會被劈開啊! 雨水漸次細小,蛙聲蟲鳴代之而起,同樣不輸風雨的節奏,又是另一曲動人的交響曲。   十年悠悠,每次離開農地,一把青蔥,一袋番茄,幾顆芒果,或者綠竹筍、火龍果;順手摘一把盛開的橘紅色鳶尾花,香氣四溢潔白美麗的七里香,回到城裡的家往桌面瓶子一插,紅白小花相映如林中嬉鬧的小精靈,細細的燦笑聲從內心深處一陣陣湧出,幸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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