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都怪斜陽太惹人

■浮塔徠忒 該怎麼敘述時間的衣裝 也許在褡褳尋找一隻薛丁格豢養的貓 以為在教堂尖頂上,可以看見 輕軟無息的步履蹣跚 迤邐遠方,餘暉類近沙灘上的淺印 潮聲撫平了往昔   小碼頭旁的修船棧,還有斑駁的違建 咖啡館狀似浪漫的雅稱 一球香草冰淇淋浸泡在紅茶裏 「水牛洗澡」是初嚐奢侈飲品的滋味 打工的服務生是副修法文課的女同學 曾經攜帶一只布偶在課堂上伴讀 喃喃地稱呼他:Bob   整座小鎮籠罩在詭奇的金黃色溫 炙熱程度無法與溫暖畫上等號 公路上稀少的公車擠滿了寂寞 漲潮後的河分辨不了何處是海的邊界 像是嚐不出海水的鹹味 水牛的洗澡水冰沁到燙手,剩下一堆死甜   聽見男孩對她說: 如果只用一枚硬幣就夾起機台內的布偶 從此執手。   後來布偶被取名Bob,而不見執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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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加鹽的地圖

■王景新 家嚴胸臆中的地圖,是一幀暗自加鹽的景致,總在長途電話中抽噎傾洩別愁的雨。 那偉岸舒張的秋海棠,思記卻恆常不可得見,化作我孩時書桌旁,黏貼一頁簡素明潔的等比例尺縮小中國大陸境內全覽圖,賜予他解縛的清爽;於我,地理可識而不得他老家故居的鄉里門道而入:他的鄉家豈是我的家鄉? 家嚴身在此岸異鄉,思自己的念,偶對家慈與兒子陳憶鄉情:今天的星散流離,重複著日昨的流離星散。聽者藐藐,難免疏落了回應,對岸如一紙地圖生份冷感,對牛彈琴般全然徒勞。不若同天涯淪落的陳伯一道,在口述中拼湊建構璿圖,按路回鄉。原等比例尺縮小的故國河山圖,說時如故如晤,放大了若干倍骨幹血肉,舊鄉還是最美。 談興高昂的方言鄉音,不必忍抑,釣絲一樣,無比準確勾起仙鄉輕軟的鄉風撲面,四隻老花眼一瞬回春,閃漾著少年郎的炯炯神采,共時且共感,不知身耄耋;亡鄉失土者的話頭,對岸鄉梓玄遠的雨聲全贏,本地左近的蟬噪全隱,連綿雨絲彈出最勝的鄉聲清音。 山東圖,貌似振翅欲翔的鷹,何以家嚴一生也飛不出鄉思籠牢?山東形,也像極了中國大陸的那一葉相思草,偏偏,這相思草又名斷腸草,不似台灣狀似番薯,父伯輩幼時苦裡嚐甜的清貧吃食,餓人的口腹慾形狀;而家嚴眼尾曾殘餘的鄉關淚跡,在他永遠的外出後,留我承繼存續。 此去,那望斷的視線終點,是我淚水起點——換從我的眼角流出加鹽的父刻回憶,不同的是,地瓜地圖上,北緯25°東經121°的三福里忠靈祠至親埋骨,插入大頭針定位座標,地景刺點也加添了鹹鹹的哭,地圖仍是比例尺縮小的地圖,人已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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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另類游牧

■靜夜微雨 地球暖化使夏天無限拉長,每天,豔陽收山,我就成了「黃昏恐懼症候群」的一員,紮紮實實吸收了紫外線能量的牆垣門窗,將公寓大樓團團圍住,如同燜燒鍋裡的紅燒獅子頭,夜晚到凌晨的高溫,尤其叫人難受。 更年期的我,臉上偶現紅咚咚的色塊,是熱潮紅嗎?抑或,食了還魂草的皮膚,迴光返照?我喃喃自語,獲上帝贈予的駐顏術,天然美肌,竟還微微地自帶羞怯。 前年,背著摳省老爺,拿存摺至電器量販店辦了台分離式冷氣,即使過程令人揪心煎熬,最終定案,仍不覺沾沾自喜,這是婚後最明智的抉擇吧? 孩子離家謀生求學多年,這間格局甚小的雅房,閒置多時,拿來避暑、閱讀、寫作、休憩或者拉筋……可謂適合不過。唯一不便處,是離洗手間有些遠,患有膀胱隱疾的我,半夜摸黑小解,顯得些許狼狽委屈。 為了環保起見,我將冷氣設定在半夜三點終止。回到自己的主臥房。穿越客廳神明廳間的甬道,見一屋凌亂的畫面,不禁深深皺眉。那隨處扔放的香菸盒、菸蒂、衣褲、脫鞋、水杯、擠得水洩不通的垃圾桶,肯定是某人的傑作。 「一個晚上而已耶~人才啊~」,我學「人在冏途」電影裡的李成功灰太狼這樣嘀咕著。 攜帶大批家當:枕頭、被褥、書冊、筆記、手機、充電器,我舉步維艱地穿越那名為家園的沙漠死角,驚怕一不留神便栽在自己培養的仙人掌陷阱中。 這是我的盲點,一個幽閉恐慌及自律神經失調雙重症候的患者日常。 每更換一個空間,它勢必成為我的蒙古包,基於安全感考量,沒有麻煩不麻煩的選擇題,唯有躬身謙謹地實踐。 小心通過那些猶如戰亂後的共同地盤,盡量做到目不斜視,以免引發嚴重起床氣、躁鬱+憂慮……啟動碎念引擎的我終將失眠,賠了夫人又折兵。偶爾,為了迴避這些正面衝突的機會,家務清潔工會自行取一舊式夜壺藏在床底下,總算有了一兩次安分到天明的福澤可享。 只惜好景不長,流浪在外的孩子也想打道回府,屆時,免不了又得落入無處下榻的窘境,心裡充滿了不安不詳的預兆。然而,要想在主臥增設一台冷氣,恐怕比「請神降雨」還難。 將房內木床丟棄,小桌移開,床榻以木板襯底,再來兩個大型榻榻米,疊上價格陽春的椰子床墊,蒙古包避難中心於焉完成。曾在高山民宿看過這樣的裝潢建築,非常鍾意,冀盼也能造一個來住。冒著受斥責的風險,為了睡頓好覺,豁出去了!青春正沿著歲月軌道消失,熟齡的妳,豈敢不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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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失去後才明白擁有的彌足珍貴

■橘子 最深刻的句子,往往不是當下的理解,而是留待往後的人生一一去驗證。大家都聽過「痛苦跟快樂,都是比較之後,而得到的結果。」一碗隔夜飯,對於吃慣魚翅、鮑魚、龍蝦的有錢人來說,簡直難以入口,可對於露宿街頭的街友來說,可是彌足珍貴的一餐。日前,父親性情丕變,經常動怒,語無倫次,我懷疑父親是失智初期症狀,緊急帶至身心科診所就診,並上網爬文,看完老人失智的相關文獻及影片所描述的症狀及案例分享,在心裡做最壞的打算以及最好的準備,其中最壞的打算便是幾年後的父親,可能連他老婆跟兒子都認不出來,思忖至此,一時悲從中來,電腦螢幕模糊成了一片,但我怎麼也沒想到,老天爺對我開了一個大玩笑。 週末帶父親到戶外走走,還陪他有說有笑的下了一盤棋,隔天上班途中就收到警察的電話,父親上吊自殺,目前正送往醫院急救。當天在急診室,我和母親度過了人生最漫長的8個小時,父親的生命跡象不穩定、意識不清,不斷地吼叫、掙扎,打鎮定劑擔心對已經生命跡象不穩的父親,造成不良影響,不打又得出動三人以上的醫護人員壓制,只能在醫生的評估之下,用最低劑量施打,然後父親就像一頭隨時會醒來的猛獅,病床上滿是父親因為掙扎脫針而留下的血跡,還有我跟母親不斷決堤的淚水。 在生死交關的十字路口,電影裡頭上演的兩難,實際在我面前上演,我舉起千斤重的筆,謹守父親平常的交代,不要急救、不要插管、不要電擊,彼時的我們聊起這些關於臨終前的種種,就像朋友聊天一樣,雲淡風輕,輕描淡寫,關於所謂的生老病死就像四季的遞嬗一樣,遲早都得面對,真的遇到了才知道,簽下放棄急救書是如此的艱難,我在父親的急診病床旁,一邊聽著父親的嘶吼,一邊看著癱軟的母親,我只能堅強的在模糊到快看不清楚的家屬簽名欄,留下我的名字,我彷彿是地獄來的使者,要來終結父親的性命,但我是如此的企盼父親在往後的餘命,能在殘存的記憶裡,留下美好的回憶,這是從小到大數以萬次的簽名裡,簽的最慢的一次,漫長到我把從小到大和父親相處的所有畫面,重新翻拾出來,像電影紀錄片一樣,在腦海中播放了一遍。 幸好電影的結局是好的,父親平安出院,儘管身心狀態依然沒有恢復到完全正常,就算有一天父親真的認不出我來,已經都沒有關係了,只要能握著父親溫暖的手,再聽父親唱一首不成調的「愛拚才會贏」,都是彌足珍貴的幸福, 我只能靜靜的看著他失智老去,我可能會失去一個不認識我的父親,但我會多了一位忘年之交,而他的名字就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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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刺點是我看見只有我目擊的

閱讀吳俞萱《對無限的鄉愁》                       ■沈眠 在面對母親之終的手寫詩文集、書封是撕裂之春聯的《死亡在消逝》後,吳俞萱的新書《對無限的鄉愁》,封面設計讓人直覺聯想到安德烈‧塔可夫斯基電影極其常見的灰綠色影像,書籍大小薄度也恰恰與羅蘭‧巴特的《明室‧攝影札記》相仿── 於是,我們也就看到了書名頁後,對導演塔可夫斯基之父、俄羅斯詩人阿爾謝尼‧塔可夫斯基詩作的引用,與及最後一頁的自介,吳俞萱直言她「是以一種刺點分析的書寫方式」進行這本書的寫作,《對無限的鄉愁》包含文章內容,從裡到外、由頭至尾,處處充滿致敬的意味。 這本評論集或說閱讀札記,入目首先會注意到的特點是目次的篇名,與內文的篇名並不一致,目次的部分在篇名之後會標上所談論的詩人、小說家、劇作家、導演、電影、書籍與繪本等等對象,如〈我們看不見最初的日子──顧城〉、〈無可遏止的笑──陶德‧菲利斯《小丑》、太宰治〉,而在文章內容行進時,卻只見〈我們看不見最初的日子〉、〈無可遏止的笑〉篇名。 我以為,這正是吳俞萱的巧思,如同上一本《隨地腐朽──小影迷的99封情書》,使用書信體寫作內文,在篇名裡抓準創作者的核心精神,予以具象化或概念化呈現,如〈柯恩兄弟的硬幣〉、〈金基德的刑具〉、〈查理‧考夫曼的縫隙〉等。而《對無限的鄉愁》最獨特處就在於,它既是閱讀之書,同時也是散文之書,每一則評論,都像是一篇她自身攸關的文章,充滿情感、思維與辯證,而這也確實符合刺點之義。 羅蘭‧巴特的刺點說,見於《明室‧攝影札記》,主要是對攝影的分類,有知面與刺點,簡單來講,前者是理解到攝影家所欲演現的風景、文化、社會和時代等多種意義,是一種以智性認識與學習的展示;後者則是純粹關乎個人體驗、記憶與熱愛所反射而來,帶著刺痛感與擴張力的觀感,即巴特所謂的「獻出我自己來」,比如在一張照片裡他看見的不是那把指著小孩的槍或他們奇怪燦爛的笑意,而是頑固地目擊小孩的一口爛牙。 《對無限的鄉愁》有著許多我看見只有我目擊的狀態,吳俞萱在〈醜惡墜落於無〉描繪她於小津安二郎的墓前,扯繞棉花,而後寫著「這就是活著嗎?小津。」再轉入對其電影的種種思考;抑或〈旺盛的死絕〉中,她在卡夫卡墓地前讀〈判決〉給文學家聽;〈幻影敗露〉裡談及十年前在某文學課堂與一陌生男人思辨探討七等生〈我愛黑眼珠〉裡的道德與愛,男人後來成為她的丈夫;還有〈九命鳥〉寫到在歌德學院遇見德國小說家、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荷塔‧慕勒,想起「寫作必須停留在受傷最深的地方,否則不需要寫作,她說。」種種凡此。 那些創作者、作品都是吳俞萱的愛人,她必須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刺擊,經驗著深入的痛楚,藉此穿透自己的生命,獲有被擴充開來的領悟,如〈當我向你關上我自己〉:「我們和女孩一樣,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一座開口,直到我們渴望親近另一個人,再近一些,直到能夠生吞他,讓他毫髮無傷地,活在自己裡邊,留守他的純真和孤獨。」、〈愛情誕生於一則隱喻〉:「沒有人會相信,我們的愛情是某種輕飄飄的東西,或是某種沒有任何重量的東西。」、〈因為我從不糾纏你,所以牢牢掌握著你〉:「唯有越深的相愛能將彼此捲入更深的自毀。它們相守,為對方創造一個地獄,相守即是地獄。」、〈我們走向了我〉:「我們確實渺小,來去悄無聲息,可是我記得人與人相知的那些沉默裡,有什麼已經把我們撐大,撐大去體驗一種超越任何定義的愛。」 對愛的追憶追索,沒有窮盡。《對無限的鄉愁》是愛的奇觀、愛的無與倫比、愛的洪荒。她奔向超越任何定義的愛──愛的定義可以無盡的重複更新,或者定義從來就是沒有邊界的。她寫:「創作者的強勢和才華,從來就不只是雕刻一個故事,而是伸長了虛幻的手臂,雕刻讀者的靈魂。」但或許不僅於此,吳俞萱同時也雕刻了讀者的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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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雙面間諜

■紫水晶 他幼時曾做過雙面間諜,他記得童年時,父母的相處一直很不融洽,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是家常便飯的事。 那時,母親總是板著一張臉問:「你爸爸往哪個方向走了?」「你爸爸臉上的表情如何。」 有的時候,母親甚至會要他一定要跟著爸爸一起出門,可想而知,回來之後,就是一陣盤問,像是:「去了什麼地方?」「見了哪些人?」「那人長什麼樣子?」「說了些什麼?」 有時,他實在厭了、煩了,索性就回答母親:「不知道。」「我忘記了。」 母親就會勃然大怒,惡狠狠地盯著他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你做什麼。」 有時,父親也會反問他:「你母親問我什麼?」「你怎麼回答他?」甚至教起他該如何回答。 他實在不知該站在哪邊,又是該聽誰的,是該據實以告,還是含糊其辭,只知道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步步驚心,就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哪一方,自己就要無端遭殃。 後來,父親和母親離婚了,他被送往外婆家,他沒有傷心,沒有難過,反而大大地鬆了口氣,因為那膽戰心驚地雙方間諜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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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樣老闆多樣情

■劉洪貞 很喜歡在上菜市場採買時,觀察不同老闆的言行,希望從中得到一些珍貴的啟示。 巷口的菜攤,老闆年約三十歲,是長得高高壯壯的帥哥。他喜歡穿黑色印著不同卡通的棉T和胯褲;反戴著棒球帽。把菜擺好後,就插上寫著一斤30元及最少買一斤的牌子,然後若無其事的滑手機。 因現在的家庭以小家庭居多,所以有些客人,會問他能否少買一點?結果他都搖頭表示這是他的原則,難以破例。 反觀另一個菜攤,老闆是七十多歲的夫妻,穿著印了市場名字的紅圍裙。他們親切勤勞,每天天一亮夫妻倆就坐在攤前,開始超前部署。蔬菜分大小把、豆類、菇類分大小包、價錢一樣的放同籃,每一籃都標有價目,讓客人一目了然隨意搭配。 因少了討價還價和秤重量的時間,加上他們夫妻總是把:吃多少買多少,買多了吃不完可惜。這兩句話掛嘴邊,難怪排隊結帳的人很多。 有位賣滷味的老闆矮矮胖胖,滿臉油亮。穿著全白的圍裙,戴著白色廚師帽。只要有客人上攤子,他除了熱情招呼外,馬上切一片牛肉或滷肉,用牙籤遞上,然後說:「大哥!大姊!嚐嚐看味道合不合?」雖然,不是每個試吃的人都會買,但是,老闆用心服務,他認為有試吃就有機會,做生意嘛急不得,需要慢慢來。 另位賣水果的年輕人,白天在公司上班,假日就批一些水果來賣。為了讓損失降到最低,他把好的水果擺桌面,秤斤論兩的賣。把一些有損傷的清洗過後,修掉壓傷的,再把它切塊裝盒,同樣可以賣好價錢。 他一個人,要切要秤的,忙不過來時,都會跟客人說:對不起喔!馬上就好。有些長輩心疼他,除了表示願意等之外,還會建議他何不娶個老婆來幫忙。 此時他會說:女兒十七歲了,沒有媽媽的孩子,能考上北一女不容易啊!我不能讓她失望,目前我只想好好的盡責任,讓她放心念書,其他的以後再說。 他負責任的態度使人感動,讓客人樂意捧場。 雖然每個老闆,各有自己經營生意的方式。但是,我卻從他們在應對進退中,看出他們的個性及對生意的敬業態度,這些對我來說是值得學習和借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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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散步於我

■魏世昌 為什麼我喜歡走路?因為走路時的觀察,不僅能提供寫作的素材與靈感,也是激發創意的妙法。 西方現代哲學的開創者尼采寫道: 「散步時浮現的想法才珍貴。」思想家盧梭也說,「散步能促進我的思想,我的身體必須不斷運動,腦力才會開動起來。」而作曲家、鋼琴演奏家貝多芬則每天午飯後會長時間散步,並隨身攜帶紙筆,以寫下突發的靈感。 跨出習慣的環境和舒適圈,住處附近到捷運站之間的河濱公園,長年來是我特別喜歡散步的地方。這邊不只有茂密的林道,空氣也很新鮮,還可以看看悠哉散步的人們,有時遇見熟人,與熟人邊散步邊交流,身體的活動會激發有助於創造的腦力。或聽聽蟲鳴鳥叫,即使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搭配傳統市場,聞到小吃攤飄來的香味,看到孩童所指、自己不曾注意過的老舊建築,也會讓自己的大腦不禁漫遊。 散步時可以思考一些問題,讓久而不得其解的問題在散步中化去。這個體會,文學家歌德早就知曉了,他說「我最寶貴的思維及其最好的表達方式,都是當我散步時出現的。」我因此也奉如圭臬,所以每當我的大腦停滯沒有活力,覺得思路閉塞,陷入困境,對缺乏進展感到沮喪時,我便知道該是放下手邊工作,離開書房,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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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日記簿

■簡玲 主人,我們劃清喜怒哀樂的邊境,形同陌路不再對話。我看見你社群網站分享的日誌,你慢慢虛假,混濁的不像從前。你用一支老銹的鑰匙深鎖過去,鎖孔甬道滿是暢所欲言的談笑風生,翠綠青春置對沉靜子夜,你悠遠不寐的眼瞳,水汪汪探問山的哲理飛鳥的去向。每翻舊歲,一頁頁泛黃的私隱緩緩張開旗幟,恬靜春光或洶湧波濤,愛裡死過百遍痛裡裹傷千次,蛻變重生,全是透明實境。 朋友,我為你立起無聲墓碑,何須苦苦找尋無可挽回的記事,撩撥逝去過往?囫圇吞棗的中歲,被按讚的發聲戴著面具在圍築的高牆隨波逐流,觸目所及的夜潮和瘟疫同等恐懼,面對生活暗瘡的神號和鬼哭,撕裂的靈魂跌得粉身碎骨,我奔逃,卻無處可逃。現在,打開時空的舊鎖頭,空白紙頁氤氳一朵沉思的霧,我見你,在白霧間隙哼唱心事,茫茫霧中,我逐漸看清自己黯沉的臉孔,可不可以返本歸真從心袒露?ㄟ?你在聽嗎?不瞞你說,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是,主人,我在,一直都在。這是精采的流亡,適宜紀錄,噢,黯沉也是一種色系,適於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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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雨季

■扈嘉仁 十二月的雨慢慢的織 這巷子連著下一條巷子 傘下說話,聲音表面附著水滴 水敲打積水,修復自身的光之地毯 行人不留心,踩碎倒影中的你 留下浪花一樣高的罵聲 鞋子即使濕透,仍有前進的義務 柏油路面持續鑿刻積水,是城市在 為誰發明一種文字嗎?比語言更加古老。 新的雨線縫過,所有的字母剎那發明 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結束一場雨之前 雨季先行成為宇宙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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