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台處女秀 放浪兄弟登紅白

 中央社/台北19日電  台視「2020超級巨星紅白藝能大賞」將於明年1月登場,這次驚喜邀請日本團體EXILE放浪兄弟參與表演,其中今年與名模林志玲結婚的團員AKIRA表示,很開心在第2個故鄉演出。  台視「2020超級巨星紅白藝能大賞」將於明年1月12日在台北小巨蛋登場,今天舉行主持人亮相記者會。  總主持人黃子佼率領白隊藝人王少偉、花花,以及紅隊藝人納豆、瑪麗出席,因為明年恰逢鼠年,今天出席的藝人都穿紅白顏色服裝登場,除了呼應主題外,也希望能帶來喜氣,為迎新年準備。  「2020超級巨星紅白藝能大賞」為台視將在農曆新年播出的節目,這次特別邀請日本團體EXILE放浪兄弟一同參與,這是EXILE放浪兄弟首次在台灣表演,今天記者會上特別播放他們的影片,團員坦言對於即將要在台灣表演,感到心情興奮,表示「將會盡全力準備」。  其中團員AKIRA,因為今年與台灣名模林志玲結婚後在台知名度升高,他在影片中也說,「很高興能在我第2個故鄉獻出我們的處女秀,希望能為平常支持我們的粉絲,帶來一個充滿活力的表演,也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創造一個美好回憶」。  「2020超級巨星紅白藝能大賞」將於明年1月12日在台北小巨蛋登場,並於農曆除夕(109年1月24日)在台視主頻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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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病號與醫師

■高寒  振聲兩天前向閔醫師的門診掛了號,幾天前吶,號碼58了,怎麼這麼後面啊!閔醫師是下午兩點開診,現在三點,他開了手機APP,發現閔醫師正診視第4位病號,而掛號的人增加到72號,注視著手機面板光亮清楚的數字。振聲心頭一緊一沉說不知道幾點才能輪到他,他今天和多天來一樣,睡眠不好,精神疲累,更增加體力消耗與負荷,要去醫院,真想能不去就不去。但想到掛閔醫師的診,是朋友慎重介紹,說他的病必須動刀,而閔醫師是這方面的權威,能掛到號是難得的福氣。振聲知道有病能得良醫,就是生命的再造。這樣一想,就提起精神趕到醫院。  每家醫院晨間病號多,大家知道,下午時間有這麼多病號讓振聲驚訝,生病的人怎麼這麼多。現在時間是下午四點二十分,進診間的是18號,這中間不知有沒有跳號,數數進度還不算慢。 振聲和老伴在候診人的後面找到空椅坐下,看看前面椅子的人頭將近40位,從這些人的神情樣貌一半是病號,一半是陪病號來的,年紀不一,倒是高齡的並不多,四五十歲的多,女性少,男性多,能看出精神萎靡的就是病號了。候診室的燈光如能亮些不是更好?而眼前的光度給病號的臉增加一份陰霾,病號和陪伴是一體的,病號肉體的痛苦和陪伴心情的沉重在這靜悄悄的候診室更讓人不知如何釋懷,而每個人只注意著燈號的跳動,那麼久才跳動一號,振聲注意到一個病號進去診間有十分鐘以上那麼久。這麼久的時間不會是閒談,除了病號的陳述就是醫師細心的診察和叮嚀了。  外面天色暗下來了,這時間應該是下班的時間了,但醫師顯然沒有休息的意思,而病號耐性等待診間的門一打開接連的就急急進去,仍等著的只有注意時間怎麼流逝,不管這時間一秒一分對他們都是煎熬,為了身體健康,忍著肉體的疲累,堅持等到他的號碼。沒有看到有人抱怨,或前去敲門,希望先給他診視。振聲知道這些病號都跟他一樣,重病,必須開刀才能維繫生命。同舟一夥相遇在此,互不認識,卻能體會對方的痛苦。同病相憐,是人性最可貴的情操。 振聲看到56號進診間了,再一個就是他了。被老伴扶著站了起來,伸了伸腰,說謝天謝地。 初次見面,閔醫師以笑容見他,好像事先就知道他的病情。一下午不停片刻,應該也是五六十的人了,仍精神奕奕,沒有一絲倦容。聽振聲自我介紹,說出病情,閔醫師一邊看電腦一遍說你要多吃,這幾天多補充營養。就決定下禮拜天早上動手術,請你早三天住院,讓我瞭解你的身體,這點你諒解的,我對你的身體完全陌生啊。「謝謝閔醫師,辛苦了。」振聲離座向閔醫師行了45度禮。 振聲和老伴走出診間,心情混亂,他花了閔醫師最少的時間不到五分鐘,給後一個病號少熬幾分鐘 振聲看看錶,七點五十分。他對老伴說不曉得閔醫師到幾點才能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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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百萬鷹諾--致勇鷹高教機

 ■林益彰  雲來了  翱翔毋會遙遠  像張開翅膀  穿起習慣 天空到了就能休息  於盤繞雲霄前  讓我的翅膀自行言語  千年似的烈誓 如果雲沉默了  沒有昏黃日夜也無  剩我垂釣著  但飛行的翅膀  終毋願走遠 魚離開了水  恍若飛鷹失散雲翼  辰星銀河又該如何翱翔  眾星羽毛  夜月卻拉起了餌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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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衣櫃情深

■郎英  媽媽的衣櫃,歷經幾十年滄桑歲月,風采依舊,粉紫櫃門鑲著全身明鏡,矗立於落地窗旁,巧妙地將窗外景物折射入屋,我最愛躺在媽媽的單人床上,歪頭側臉欣賞鏡內風光,然後靜靜聽她反覆述說當年往事。  媽媽跟著爸爸在市場魚攤奮鬥了大半輩子,早出晚歸,非常辛苦,全身上下充滿海味,所以一打開衣櫃,撲鼻而來的,除了洗衣粉香氣,還有淡淡的魚味。小時後在家裡玩躲貓貓,衣櫃是躲藏嚇人最佳密境,長大後雖不再幼稚地窩在裡面,卻很喜歡翻屜倒櫃進行掏寶,有時會找到五角一元硬幣,有時會挖出襁褓時嬰兒包巾……這些意挖出的紀念物,可以讓我們姊妹仨興奮好一陣子。媽媽的衣櫃,帶給我們無窮樂趣。  搬到竹林透天別墅,爸媽年紀漸長體力不支故而引退,我們也出社會工作賺錢,媽媽的衣櫃,少了蘿蔔頭肆無忌憚翻攪,開始扮演起神秘角色。一小疊千元鈔,一小落百元幣,黃澄澄的金戒指或金手鍊……用報紙包一層,再用衣服裹一層,夾雜藏匿於層層疊疊的舊衣褲中。它,是媽媽的祕密提款機,或貼補家用或贊助孩子開銷;它,也是等待閨女出閣才開箱的小金庫。媽媽的衣櫃,帶給我們無限關愛與期許。  三年多前,我們三姊妹再度聚首在媽媽的衣櫃前,翻出一件件透著媽媽體香的衣褲,緩緩摺妥,分類堆疊,這一疊燒給她好穿戴,那一疊送給有緣人做好事積陰德……整理時,還找到好幾件我們送給她的衣服鞋包,不是穿到脫色捨不得丟,就是心疼價貴捨不得穿,瞬間臉上滑下的淚水。媽媽的衣櫃,翻翻摺摺之間,盡是回憶。  如今,媽媽衣櫃依然挺立,雖然換了主人,但在我眼裡心裡,永遠都存有媽媽的味道與身影,每當回娘家時,我總會倚靠著它想媽媽。衣櫃上鏡子裡的陽光餘暉閃閃發亮,也投射出窗台上那幾株花草盆栽,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好似回應著我:「女兒,好嗎?媽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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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服川普抗暖化 珍芳達曾擬打美女牌

 中央社/華盛頓18日綜合外電報導  奧斯卡影后珍芳達透露,她曾試圖在2016年美國總統川普當選後,安排包括女星潘蜜拉安德森在內的一群「美麗、性感、傑出」環保人士與川普會面,以說服他對付全球暖化問題。  珍芳達曾經跟川普女婿庫許納和女兒伊凡卡討論她的想法,但並未得到回覆。最終這讓她搬到華盛頓住上幾個月,利用自己的名人力量動員群眾。  珍芳達將在12月21日歡慶82歲生日,昨天她在全國記者俱樂部表示,川普2016年當選總統的隔天,她就開始策畫了。  她說道:「我蠻懂像川普這樣的男人,不是那麼壞,但你知道,我大概了解他的喜好。」  珍芳達笑著說:「我要找3或4個最美麗、性感、傑出的氣候變遷關懷人士,蜜拉安德森是其中一位,加上一些科學家,然後我會約好,全部去見川普並將姿態放軟。」  「然後我們將對他說,川普總統,如果你保護地球,你會是全世界的英雄、有史以來最重要的人,並成為最棒、完美、優秀、重要、偉大的人。」  珍芳達還說,當年她打電話告訴庫許納這項計畫,但之後庫許納和妻子伊凡卡就沒有進一步動作了。  珍芳達曾分別以1971年「柳巷芳草」與1978年「歸返家園」兩部作品,摘下奧斯卡影后殊榮。  長年投身社會運動的珍芳達經常參與氣候變遷抗議活動,曾於今年10月在美國國會山莊外被警方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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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沿路風景

■吳宜昌  公司附近,一座小公園裡的茄苳樹總能吸引我的目光,在周遭的群樹中,它看起來挺拔而獨立不群,厚實的樹身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我想,如果它在郊外生長,也許能比現在更高更大吧。又覺得這些問題更像在問我自己,對做了許久又捨不得換的工作的感覺。茄苳樹就這麼默默地安定認份活著,看著它,多少安撫了我煩躁的心情。  茄苳樹再過去便是一棵鳳凰木,之前因一次颱風,整棵樹被攔腰吹折,變成了公園裡最矮的樹木。當它折成兩段,四分之三的殘軀掛在一旁時,我以為它就會這樣死去,或者被人挖出丟掉。一段時間後,它不但沒有枯萎,反而從折斷處長出新芽,接著三三兩兩的葉子冒出,竟活了下來,只是我再沒見過它開花。但我期待著,哪一天它的枝頭上,能再綻放紅色火焰。  吸引我的還有一塊小空地,空地被閒置著,周遭圍起鐵網圍籬,裡面種著一些小樹,或許有人按時在整理,雜草不多,靠近人行道幾棵構樹桑樹,枝葉不甘寂寞般的探出,我總會注意它們枝頭是否開花;這顆構樹花序呈長條狀懸掛在枝條末端,查過才知它為雄樹,有天發現少了一串,我不免想也許是嘴饞的鳥兒助它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桑椹從小小綠綠不起眼一顆小球,長成一顆顆漂亮的紫色寶石,看著總不自覺嚥下幾口口水。我不禁想,它們有一方水土,便安然泰若的生長著,對照工作穩定的自己,即使因人因事各種問題不順遂,何不回歸初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其他別想太多,這體悟總能讓心裡稍稍安定些。  下班時通常已是晚上,往河濱公園走去,夏季時,入夜的空氣裡,蒸騰著尚未散去的餘溫,一股落花枯葉發酵微腐的味道瀰漫,那是熟悉的土地味道。河濱對岸,101大樓明晃晃亮著,往左往右延伸一棟棟大樓,白的藍的綠的燈光,流淌成一條閃耀的河,讓人目眩。人工的霓虹與自然的氣味混雜在一起,有種時空錯置之感。我為眼前景色吸引,看著看著腦袋不覺放空,心情也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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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生活中閱讀>凝視墾丁 杜虹《秋天的墾丁》

 ■蘇惠昭  上次去墾丁國家公園是二十年前,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去了,不是墾丁有問題,而是太遙遠,找不到非去不可的理由,僅有的旅遊額度都分配給了大雪山、武陵農場或阿里山。  然而世事難料,今年十月和十一月,相隔不到一個月我竟然去了兩次,第一次去看灰面鵟鷹過境,第二次去探訪看灰面鵟鷹時認識,答應帶我去看陸蟹的獵人朋友。應該說,是曾經的獵人,而今的陸蟹守護者。因為灰面鵟鷹和陸蟹,伯勞、黃裳鳳蝶與棋盤腳,加上我今年沒有趕上的九月赤腹鷹過境,墾丁於我不再等於坑遊客的墾丁大街商店和攤商,也不再只是衝浪和水上遊戲,以及春吶,我好奇心大發,渴望更了解墾丁,上網找書,感謝老天,自然生態作家杜虹2003年出版的《秋天的墾丁》竟然沒有絕版。  這是一種奇妙的緣分,我在賞鷹時偶遇擔任墾丁國家公園解說員的謝桂禎,「她就是杜虹」獵人朋友告訴我。杜虹我當然知道,在自然寫作初萌的時期,她就以文學之筆書寫恆春半島,但我一直沒讀過她的作品,甚至不知道她後來成為研究黃裳鳳蝶的學者。  如果我沒有看植物和鳥,如果沒有來墾丁,《秋天的墾丁》對我可能毫無意義,但因為累積了幾年粗淺的自然觀察經驗,又在秋天兩度來到墾丁,它成了一本,簡直是為了回應我的好奇而寫的書,從九月一日到十一月三十,杜虹以日記體呈現的墾丁之秋九十天,完完全全就是我想知道的墾丁,她寫「愛之旅--記海岸林陸蟹」,老實講,今年十一月之前我對陸蟹一無所知,直到在墾丁遇到那群「幫陸蟹過馬路」的守護者。抱卵的各種陸蟹必須到海裡釋幼(產卵),然而這是一段險阻重重的路程,「牠必須爬過人造溝渠,躲過人為捕捉,橫越車輛穿梭的省道,再鑽過或繞過道旁的護欄,才能再續傳宗接代的愛之旅」十六年前的杜虹寫道。十六年後呢?除了以上,現在還要加上黃狂蟻的攻擊,陸蟹專家統計,陸蟹已經消失80%,也許終將滅絕,但如果不是我來到恆春半島,就算陸蟹只剩下一隻,我可能一點都不在乎,我也不會在乎哪一座橋,哪一樁工程破壞掉生態,是幸或者不幸,陸蟹如今成為我的疼痛,我告訴獵人朋友,明年我一定會再來。  「走過的路與心所看見的風景」記述一段作者與國家公園同事去走一段亂石海岸,這是一段為保護生態而未建公路的海岸(也許早已經不是了?),生物多樣性高的綠色基因庫,可以六小時匆匆走完,也可以慢慢的,走一整天,端看走路的人想看什麼,有沒有能力看見什麼,或者純粹只為走完它,這也是我後來的體悟,只想為了抵達而趕路,我們終將什麼都看不見。  如果什麼都看不見,不好奇途中的一切,蹲下來,專心凝視一片毛梗雙花草或一隻最平常不過的紅嘴黑鵯,抵達的意義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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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最後的路

 ■荷澤  我的朋友「賓拉登」死了。  剛剛我們才從樓上病房探視完他,下到一樓咖啡屋等他女朋友前來會合,前後不到一小時,他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走了。  怎會那麼快?  賓拉登是我學生的小舅舅,他本名叫:文賓。「賓拉登」是我們幾個朋友在談到他時的共同稱號。  有時總覺得這世間很弔詭,老愛捉弄人。像賓拉登竟然會有那樣子文質彬彬的名字?  從外表來看,他真的不像「善類」。全身刺青,從頸到手腳,前胸後背,遮也遮不住。加上兩道又粗又濃的橫眉,讓人望而生畏。  以前我們真的很怕跟他一塊吃飯喝酒,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看不順眼翻桌鬧事。雖然他不欺壓善良,盜亦有道。只是想到他半輩子時光都在監獄度過,彷彿是個沒有明天的人,就讓人覺得不安,不寒而慄。  今天,我的學生約我到醫院來看他。我學生說:「都眼睛閉著,也不能講話,二十幾天了。從醫院轉安養院又從安養院回醫院,我舅舅不知道在等什麼?就是嚥不下最後那口氣。」  我們到南方城裡一所大型教學醫院,他住在十樓一個特別病房,應該說那是一間為隨時會「走」掉的患者準備的臨危病床。  我們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除了各種監測生命現象的儀器外,就是呼吸器鼻胃管。我看著賓拉登,手腳因為癌末器官開始衰竭無法運作而腫脹,喉嚨蓋的紗布有些血水,看護說是癌細胞蔓延崩裂的傷口。  賓拉登喘氣有些大口,緩緩的。  看著看著,我有些難過。生命末梢竟然會是如此不堪。  我側下身,對著賓拉登耳邊大聲說:「阿賓啊!我是珮嘉的老師啦!你好好走,你的後事珮嘉和她媽媽,就是你阿姐會幫你處理,你不要擔心,好好走吧!」  賓拉登眼睛緊閉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不確定他是否聽到我說的話?他只是緩緩喘氣。倒是珮嘉眼眶有些泛紅。  我推開房門走到外面,我問珮嘉:「妳舅舅女朋友快到了吧?」賓拉登的女友今天不開店,特別休假跑到兩百公里外的偏鄉去求神為他還願。 認識賓拉登有好些年了。我比較喜歡接近下里巴人,像賓拉登。應該說是喜歡那種可以濡沫以共,無須防備的氣息。  賓拉登剛退伍時開著砂石車,結過一次婚,也有一個男孩,後來因為太太一直慫恿他抵押房產借錢做生意,錢是借了也用光,生意卻沒做成。女人卻帶著孩子跑了,不知去向。自己房產被查封拍賣。  賓拉登開始喝酒,也因為喝酒時與人爭執重傷對方而入獄,開始錯誤的第一步。  出獄之後,他的人生變了調。好勇鬥狠燒殺打砸擄人勒贖,青春歲月就在台東岩灣和東源間轉進。  珮嘉說,記憶中外公外祖母的喪禮,舅舅都是戴著腳鐐手銬,被戒護著回來奔喪的。  真正脫離牢獄生涯算起來是十餘年前,從那以後賓拉登就再沒有被關直到如今。  出獄後,他開計程車為業,一部小黃來來去去。我常常問他:「你這樣子刺龍刺鳳誰敢坐你車子?」  賓拉登嘿嘿笑出聲:「阿你儂無栽,我的生意很好,她們都喜歡叫我車子,有安全感。」她們是指一些特種行業的女人。  後來我聽說,他也固定載人去洗腎,不僅僅載送,還像家人一樣攙扶一些老弱沒人照料的腎友服務到家。空車在街上,他更常常停下免費載一些老人到他們的目的地。  「有人坐我車多給我小費,說我很安全保護他們。所以對老人家不用收錢也應該嘛!」這是賓拉登的邏輯。因為如此,他認識了現在這個女朋友。  女朋友在菜市場門口開個店面賣自助餐。爸爸是外省退伍老兵,與媽媽都已去世多年,女人中年喪偶,一個小孩已長大在北部成家立業。  這店,就她和兩位阿巴桑撐起。算起來也是緣分,賓拉登開小黃就落腳在這一區,幫她送送外帶便當,聽她使喚,日久生情,兩個孤伶落寞的人,後來就住在一起。  只可惜四年前,賓拉登因吞嚥困難,檢查結果是咽喉癌。經過開刀化療,命是暫且保住,只是喉嚨開刀已無法言語。但是小黃照開,全賴紙筆。便當還送,兩個天涯淪落人情分更加緊密。  我跟學生接獲通知再轉身回到十樓。正好下午兩點鐘。  賓拉登臉色跟剛剛好像一點都沒變。  我看著兩位護理師熟練的拆除他身上的各種管線針頭,也熟練的把他身上衣服除去,換上一件往生者的罩衫。  突然一個瘦小的女人開門進來,珮嘉點點頭,她就是賓拉登的女友。  我看到她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撫著賓拉登的臉頰,撫著撫著突然放聲大哭,一面哭一面整理賓拉登的衣袖,把它拉直拉稱,好像在為一個要遠行的孩子整理衣冠一般。  我走到前面,拍拍她的背,她轉頭看著我:「我真捨不得,我真不甘!」說完還是邊哭邊摸賓拉登的臉,還有眉毛,嘴唇。  我輕輕拍她的肩,不知如何安慰:「不要再哭了,再哭阿賓仔會走不開,他會艱苦。我們要陪他走最後的路。」  最後的路,從十樓直達醫院太平間,再從太平間前往停靈的殯儀館。  一路上,伴著賓拉登,我教她要叫賓拉登跟緊,跟緊。  最後一段路,不能走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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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漫走老厝邊>請起立

 ■郭漢辰  眷村裡的屋舍,無論大小,都隨著歲月的陪伴一同老去。  人們的哭哭笑笑,同時埋藏在陽光與綠意的搖曳裡。  軍營裡的中山堂,曾是許多人看電影的地方,雖然生活壓力如此龐大,但是發展一百多年的電影技術,仍然輕易地用光影抹去人們臉上的憂愁。  幾年前常去左營眷村,吃一家很有名的酸菜白肉鍋,車子開到這裡,都會路過那棟老舊的中山堂。它興建於國民政府遷台的時代,主要用來播放電影,有時會有勞軍演出。  中山堂原位於軍事管制區裡面,為了便民,從1960年代起軍方開放給營區以外民眾觀看電影,週邊也逐漸聚集為小小商圈。嚴肅的軍營生活與繁鬧的菜市場,形成島國的奇景。  我雖然趕不及那個年代,但在我成長的那幾年,全台灣的電影院,開始播映時,螢光幕上都會出現「請起立」,然後開始出現唱國歌的影片。那時,心中有點小討厭,看電影就看電影,為何得經過這一小段時間的折騰?  隨著時光大步往前邁進,再也沒人要去老舊的中山堂,它在2012年結束營業,昔日風采悄悄落幕。只是關了一扇窗,中山堂以另一個面貌再現,2013年,它被高雄市政府登錄為歷史建築。接著它轉型為傳統戲劇中心。  那個泛黃的年代,成了一頁剪影,被裁貼在歲月的剪貼簿裡。 最近,我走訪了左營的「再見捌捌陸-台灣眷村文化園區」,園方將以往的眷村和營區生活,做了詳實的紀錄與收藏。在館內還有一座超級迷你的中山堂,裡面重現當年的樣貌,一整排木椅,前方一片大螢幕,小小的播放機,透過光影的投射,放映往日歲月裡的點點滴滴,讓人走入一座幽長的時光隧道。  在播放影片之前,螢光幕打出「請起立唱國歌」等字樣,我好久沒看到這樣的畫面,我很自然站立起來,接著好久沒聽到的國歌,由眾人唱了起來。第一次覺得國歌這麼好聽,覺得年少時的那種煩躁,早已消失不見。  反而是舊日記憶在身後,輕聲地呼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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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外婆

 ■鄧榮坤  因糖尿病而視力越來越模糊的外婆,不慎摔倒而左手腕骨折,身子越來越瘦了,病痛的折騰,讓一向話就不多的外婆更加沉默了。  外公過世,外婆在台南穴居了一段時間就到桃園來了,那時,還能夠四處走走,於是,經常在附近公園與步道看見她的身影,而她也會參加老人會活動,坐遊覽車與年紀不相上下的人有說有笑四處旅行。  閒暇時,她經常會提起不久前在北京、上海,甚至到澎湖自助旅行趣事,說著說著,臉上笑容也增多了;隨著年歲增長,自助旅行樂事逐漸稀少,她也很少提,我們才知道她有點累了。 很容易累的症狀,是生病的預兆?  醫院報告檢測出來,確定罹患了糖尿病後,她開始發牢騷,認為是醫師搞錯了,身體好好的又沒有哪裡痛,怎麼可能是糖尿病呢!  藥,經常忘了吃而被媽媽唸了幾句,外婆臉上笑容也越來越少。胖胖的身子雖然福福泰泰的,看在醫師眼裡卻是隱憂,當我們勸她要減肥,而減肥必須少吃時,她似乎有了意見,始終嚷嚷著沒有吃飽。 媽媽擔心她身體太胖而行動不方便,幫她準備助行器,希望出門時都能帶上,但不知道是年紀大了,記憶力衰退,還是覺得有事沒事帶助行器出門,有點礙手礙腳,經常空著手出門,空著手在公園晃來晃去……媽媽又唸了她幾句,外婆臉上憂鬱越來越深了,直到有一天在巷子為閃避送快遞的貨車而跌坐在地上,左手腕骨骨折了,經過醫師開刀固定受傷的骨頭後,她始終沒有露出笑容。  以前,看電視經常會隨著劇情迴盪而情緒化的外婆,經常會因劇情而哈哈大笑,也會數落著劇中人的不是………對於沒有其他嗜好的外婆來說,電視是唯一的娛樂來源,然手術後,一隻手不能動,躺在床上近一個月,人憔悴了許多。  天氣涼了,外婆咳得厲害,爸爸氣喘吁吁揹著她下樓,抵達醫院後,拉了台輪椅讓她坐,她猶豫了片刻才接受年紀大了的事實。之後,只要天氣冷,我們就必須揹她下樓,送她到醫院看病………爸爸揹著外婆,喘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而我們則在她身後扶著外婆,擔心她滑落下來。 一餐可以吃碗蚵仔麵線的外婆,連糖尿病的藥丸也吞不下,爸爸把藥丸磨成粉泡水讓她喝,可能藥太苦了,吃進去的藥都吐了出來。經過胃鏡檢查,外婆多了一個症狀,胃潰瘍。  出院後,吃稀飯的那些日子,外婆身子瘦了許多。好幾回看見爸爸揹她上下樓梯,已沒有昔日時的氣喘吁吁了。 外婆身子又瘦了一圈。  每一回看到她吐了滿地的藥液,或從胃吐出來的食物殘渣,陣陣心痛竄起。每一回看到父親揹著外婆上下樓的背影,陣陣痛楚在心坎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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