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國
去年八九月,接到進學國小時同學郭麒麟的簡訊,希望我能參加進學國小校友會。我是在進學國小度過我的小學時光,所以我一口就答應了。
過了不久,麒麟告訴我,進學國小周生民校長到台北公出,希望與我碰面,我當然很高興,於是就約了進學國小的學長,前任台灣省議會議長高育仁,另外也約了校長告訴我的一位校友前輩,在台北小聚,大家聊得很開心,校長跟我們說:明(108)年進學國小慶祝百年校慶,希望我們能回去參加慶祝活動。我們都很開心,期盼那一天的到來。
沒有想到兩個月後,十一月初,我因打球跌倒受了重傷,今年年初周校長曾到台北探視,我也表達了不希望錯過校慶的心意,可惜至今仍在復健治療中,無法參加校慶盛事,覺得非常遺憾。
進學國小六年的童年時光,及校園中充滿二次大戰戰爭的遺跡,還有那段台灣剛光復時期,老師同學奮發努力的影象及情誼,一直是我人生中最珍貴的回憶。
我是民國三十九年隨父親從海南島撤退,短暫在香港居住幾個月,次年一月來到台灣,定居台南,住在進學街(現改稱忠義路)28號,離進學國小只有幾十公尺的距離,所以有緣進到進學國小。那年九月入學時,我的年齡還不足五歲,因為我在香港曾讀過幼稚園,得以提前進入進學就讀。因為學校離家近在咫尺,進學國小校園也是我平常休閒假日遊樂的地方。
在我印象中,進學國小有美麗的校園,花木扶疏,幾幢美觀整潔歐式風格的建築。那時離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才六年,校園裡留有許多戰爭的遺跡。我們一年級的教室是在校門進去第三進,也是最靠近操場的一列教室。我們教室是在靠近東邊的一段,靠近西邊的一段,則是二次世界大戰被美軍炸毀留下的斷垣殘壁,那些沒有傾倒的教室牆邊,還明顯看到盟軍飛機攻擊所留下的機槍彈痕,年幼的我們,沒有親身經歷過戰爭,即使看到機關槍的彈痕,並沒有感覺到戰爭的傷痛,更沒想到,戰爭離開我們才短短的六年。
除了上述深印腦海的進學印象外,還有幾件難忘的回憶。
進學國小每天全校師生舉行升旗及朝會,校長周廷壽朝會時一般並不多話,所訓示的也大多與我們學習與生活相關事宜。民國四十六年五月某日,校長很嚴肅的宣讀政府的通告,呼籲大家要冷靜,不要受到鼓動,當時幼小心靈,只知校長在朝會上提到很少提及的國家大事,半懂不懂的,後來才明白台北發生劉自然事件,政府擔心影響民眾的情緒及反應,要求全民冷靜,連小學生也不例外,反映了那個年代政府對社會騷動的敏感程度。
民國四十五年,進學國小參加台南市足球比賽,得到冠軍,全校歡騰,觀賽的師生跟著球隊在台南市區遊行,慶祝。還到市長楊請官邸報佳音。這也是當年進學國小的一件大喜事。
當然,在六年進學的日子中,最值得回憶的還是老師同學之間的情誼。
我一年級的導師是邵枝老師,二年級是張文清老師,三年級是朱火生老師,四五六年級方秋霖老師。方秋霖老師與我們有三年的師生情誼,他跟同學感情頗為深厚,一直延續到畢業之後幾十年。雖然方老師後來移居日本,但大家還保持很密切的聯繫,每次方老師回國,同學都會相互聯絡,與方老師歡聚。
邵枝老師雖然只擔任導師一年,但她教我們時,剛從師範畢業不久,和藹可親,非常得到同學們的敬愛。六年級畢業前,班上三位一同從小一升上來一直同班的的邱昇財,陳武雄和我,想一起去探望邵老師。略作打聽之後,聽說卲老師已轉到北區協進國小任教,當時沒有電話,無從聯繫,當時的小學生,也不知道如何事先聯繫。一個星期六午飯後,我們從南區進學國小徒步走到北區的協進國小,以為能見到邵老師。年幼的我們只知道不能空手去探望,每人出了兩塊錢,買了些糖果餅乾,在炎炎夏日走了近一個小時,不料在到達後,整個協進國小,只碰到工友一人,他也沒聽過邵老師的名字。
少年的我們,怎麼沒想到星期六下午我們休假,老師也休假?我們就在協進國小的操場邊,將手中的糖果餅乾吃完,失望而回。但是這段童稚的師生之情,卻一直留在腦中。
二十多年前,我擔任駐香港代表時,回憶起這段小小的遺憾,將它寫成一篇文章,發表於中華日報,沒想到很快的就接到邵老師音訊,邵老師也旅日多年回國,趁我回台灣述職時,約了見面,圓了一樁幾十年的心願。
這就是我的六十八年進學情緣。
無法參加百年校慶盛會,謹以此文,祝福母校越益興盛,造福國家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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