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學園〉疫外收穫

台南市佳里國中二年十一班 ◎黃韻竹 拿起書包,將課本一本接著一本全塞進去,這是幾月前,因應疫情升溫,學校宣布停課時的場景。當時的我,懷著一顆既激動又興奮的心,期待這從天而降的「疫」外假期。然而,收拾著書包的我,突然想著:不能出門的防疫生活,會不會很無聊呢?就這樣,我帶著一顆五味雜陳的新,緩緩走出校門口。 記得停課後的一個多禮拜,指揮中心宣布延長三級警戒,當時的我,一邊聽著媽媽的抱怨,一邊走向被我遺忘許久的鋼琴前坐下,掀開琴蓋,打開樂譜,隨意找了一首曲子,一遍又一遍的彈奏著。從那天起,不知怎地,我愛上了坐在鋼琴前的時光。在停課期間,我多了好多的時間,於是,將以前沒有用心練習的曲子重新練過一遍又一遍。白天家裡沒有人,也會因過於寂寞而彈琴。從前的我沒有耐心,每次被逼著練琴,常坐不到半小時就不彈了,但是這段時間,只要坐在鋼琴前,就會忘了時間,有時候甚至太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中,吵得住隔壁的爺爺無法午休而出聲抗議呢! 平日上學時,總能準時的吃到熱騰騰的營養午餐,但是停課期間,什麼都得自己來,天天外食又不健康,因此,在防疫期間,我練就了一項新的技能─煮飯。記得第一次走進廚房,光是拿起刀子切菜,都讓我整隻手抖個不停,有時候被鍋子燙到,有時候被油噴到,經常手忙腳亂,狼狽不堪。然而,這些並未讓我打退堂鼓,在一次次經驗累積後,如今的我,也能煮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料理了。 這樣的防疫生活是在停課前始料未及的,從一開始的單調,到後來慢慢挖掘樂趣,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親身嘗試,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我想,這就是我的「疫」外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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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成形

■立夏 天空派下軍隊 以萬千武士奮力敲打我的屋頂 無懼的眼神 卻湧出殉難的淚水 在瓦片上滑落 在磁磚上崩落   於是一隻隻潛伏的獸 凝成空氣中的隱形使者 背著盔甲 海潮般湧上我的中央Do   琴鍵沉重 音階被踩的提不起勁 濕氣像海浪 吞食我的音符再 緩緩吐出   奔上來又魯莽地 啐出一口鹽 沾黏在我的指尖上 從此你唱過的曲都走了調   我踩著踏板 浪卻只是捲著我的腳踝 海潮翻滾,豔陽作證 模糊的語言終將形成   俯衝上礁岩的前一刻 你是否會說出世界上最難以表達的 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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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鳥」餐廳

■黃斐新 看到弟弟在臉書分享「鳥」餐廳的訊息,相當有趣。 「放在陽台上的鳥餐廳,開幕1個月,終於有顧客上門,白頭翁2位內用。」 原來是弟弟以手工製作,用原木打造了迷你型的屋架。有如小鳥版的洛吉耶(Marc-Antoine Laugier)原始屋架(Primitive Hut)。其造型像是我們到森林遊樂區或林場步道常見的原木涼亭,四面開放,沒有窗、沒有門,光影與微風自由進出,或坐或臥,回歸建築最原始的樣態,回歸人類最初的渴望。因著屋頂、屋架和四根柱子而有簡易的庇護功能。 弟弟在小屋架中間,準備了餅乾等鳥食。照片中,陽光閃耀,白頭翁錦繡般的黃綠色翅膀更加耀眼奪目,陽台植栽綠意盎然和「鳥」餐廳形成都會生態綠。在背景滿是現代建築模矩化、標準化的公寓大樓,梁柱與窗格的垂直水平線條,交織出人類引以為豪的現代文明與工業化進展,象徵人類理性的日神力量。而在大樓陽台的「鳥」餐廳與植栽則是鳥類的完美取線,來自造物主的巧手,不規則弧度彎曲的花草,歌頌酒神的感性之美。又如法國建築大師柯比意的建築五原則,其中的「空中花園」將人類因開發所佔據的綠地「還」給自然。 「鳥」餐廳邀請漂泊的城市之鳥來作客,在綠意中用餐飲食休息。正如城市漫遊者,你我行走在水泥森林裡,遨遊四方,飛翔的心靈也需要歇息的一角。回到自然,與大地連結,或是說回到泥土吧,人類雙腳起初所站立的一方。 最後,因應疫情,小鳥們來餐廳用餐也要實名制,掃QR Code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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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白衣天使在我家

台南市文化國小六年四班 ◎康潔昕 在醫院工作時時分秒必爭,一刻也不得空,但是不管上班有多麼忙碌,回到家還是會細心的照顧我們。 我的媽媽是一名護士,每天像蜜蜂一樣忙進忙出,不敢懈怠、不敢放鬆,一下子幫病人打針換藥、一下子幫同事處理事情,還要輪值大夜班,真的非常辛苦!加上這些日子以來,受到新冠肺炎的影響,醫護人員更加神經緊繃、全神戒備、全力以赴,但就算再怎麼辛苦,還是一樣盡責工作。 一回到家,她馬上換掉衣服,用肥皂徹底洗淨雙手,以免把醫院的細菌、病毒帶回家,傳染給我們。注重衛生是媽媽的要求,她認為健康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假日只要沒有安排出門去玩,媽媽就會要求我們要把自己的書桌整理好,該擦的擦乾淨,該整齊的擺好,家事是全家人的事,不能讓媽媽一個人勞碌。居家環境一定要整潔,嚴格消毒,這應該是媽媽的「職業病」吧! 我們家有專屬的白衣天使,雖然整潔乾淨會被要求得很嚴格,出了門一定要戴口罩,回到家一定要洗手,別想馬馬虎虎矇混。不過保有健康的身體,卻是全家人的幸福,真的應該好好謝謝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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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回家

■黎亘 路遙馬急,轉瞬十年,我再度踏上了這在他人眼裡我應稱為「家鄉」的土地。 「ooo,歡迎歸國」 「ooo,請填寫防疫表格…」 「ooo,請往這邊…」 …   「您入住的是oooo號房,接下來十五天請您好好休息。」 啪,門關上了。經過了二十小時的飛行和三個半小時的出關後,我的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 杵在門口,望著這整潔又陌生的房間,緊繃的神經漸漸緩和,雙手卻還是緊握著陪伴了我多年的行李箱,生怕我唯一的熟悉會就此煙消雲散。 內心躁動不安,也許是因為接下來在這二十多平方公尺內將度過的漫長三百六十個小時而感到窒息,又或許是被那無法逃離的生疏感緊緊掐住了胸口。 諾大的雙人床,容不下做著身處異地夢魘的我在漫漫長夜中輾轉反側。   寬大的對外窗,邀請我尋覓不存在的熟悉,我望眼欲穿。 角落裡的行李箱,像是潘朵拉的盒子一般,打開後變成一隻普通的盒子,昔日熟諳的味道漸漸消散後便沾染上了周圍的氣息。 房間內琳瑯滿目的零食勾不起我的食慾,因為我貪念著一萬公里以外的遠方。 滿水的浴缸,溢出的是我對異鄉的思念。我看著搖曳的燭光,昏昏沈沈,亦真亦幻。 「回家」是一件如此讓人感到陌生的事。   二十年前,我隨著家人離開了台灣。 十一年前,我隻身一人遠赴異地。 五年前,身邊的人開始戲稱我為「巴黎情人」。 二十四小時前,我與他漫步在再熟悉不過的塞納河畔。高低不一的石塊使得我們走得搖搖擺擺,像極了剛開始學步的孩子們,也好似在太陽西沉前便已因她的美而買醉的旅人。我們彼此間有點距離,細長的影子卻將我們拉得很近;望著同一處遠方,心則順流而下,抓也抓不住。為了摒除不斷湧出的雜念,我貪婪恣意的吸取著巴黎的秋香,恨不得將全身都暈染上她的金陽,好溫暖我漸漸冷卻的心。 二十三小時。我們的毛呢大衣隨著一陣風揚起,吹醒了我的腦子,而我的長髮也拍醒了神遊的他。我們對視著,看著再熟悉不過的臉龐,我搖晃著手中的紅酒瓶沈浸在大音希聲的美好。我們的影子融進了塞納河的潺潺流水中,成為了她的一部分。川閱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我苦苦尋覓的一瞬定格在這座城市,無需再多,什麼也不少。 二十小時。她映在紅酒中的倒影依稀可辨,不知是因為那勃艮第色的液體只映輝喜悅的臉龐還是因為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們緊緊相擁,她珊瑚色的捲髮散發著證蓬鬆的喜悅,與我們的心境相悖。我們髮絲交纏,像極了杜瓦諾鏡頭捕捉到的巴黎市政廳前的主角們。 “Je t’aime.” “Je t’aime fort.” “Je t’aime aussi!”觀望著我們有一陣子的地鐵站巡邏軍人們抓好時機參與進來。歪打正著,我本就曖昧的視線瞬間咪成了一條縫,猶言破涕為笑。 我們沒有說分別的話語。千言萬語都將化作無數個夢醒時分,而我定將它們揉進未來的每一個清晨裡。 就如倫敦出生的維吉尼亞‧沃爾夫一百多年前所言:「過去總是美好的,因為一個人從來都意識不到當時的情緒;它後來才會漸漸擴充套件開來,而非現在,因此我們只對過去擁有完整的情緒。」 一個世紀後 ,來自距離倫敦670公里的卡斯爾巴的作家薩莉魯尼卻說:「大人們總是輕視我現在的苦痛,因為對他們來說一切都會過去的,卻不曾想過回憶比起當下的體驗不過爾爾。」 四十分鐘。我快步奔向登機門,無視我心之所向。多少年沒有在機上流淚,上一回已十年有餘。無聲滑落的淚水險些模糊了友人的字跡。它們像是細細流水一般,輕輕又不留痕跡的滋潤著我有些乾燥的面頰,若我任它們恣淌便可成湖,供我日後欣賞。   零分零秒。此刻我是離家亦或是回家?這個領悟也許會在未來的某個清晨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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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我的恐龍媽媽

台南市忠義國小三年二班 ◎周展右 「氣死我了,你給我去書房寫功課。」聽到像母老虎的聲音,就怕得冒冷汗趕快去寫作業,因為我知道再不去,我家的媽媽就會變成怪物。 通常惹媽媽生氣的人就是我,她生氣的時候眉看會翹起來,眼睛瞪大到似乎要掉出來,鼻孔會噴出煙,嘴巴跟鱷魚的一樣大,臉色一下黑一下綠,整個人看起來很像暴走的恐龍,而且她的手會拿起衣架打我,她的腳也會踢翻桌子,我真的覺得很可怕。 有一次我在外面玩鬼抓人不小心絆倒石頭,摔得灰頭土臉,弄髒了衣服,一回家,媽媽比鬼恐怖,她生氣的說:「你這傢伙,把衣服變成什麼樣子了?」我低著頭不敢看她,「你還是不說,趕快說!」媽媽像暴龍一樣怒吼,我嚇得馬上說實話,最後含著眼淚吃了一頓「竹筍炒肉絲」。 雖然媽媽不常生氣,但一生氣起來像恐龍,我以後不能再讓媽媽生氣了,要當個聽話的乖小孩,她才不會變身為嚇人的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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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視力,再見!

台中女中一年十班 ◎李寈 「早知道就……」時常有人哀怨呻吟,像是心裡有根刺,扎得人怪不舒服的,只能嘆氣說:「如果有時光機就好了,當初若能改變一點點,現在……」 一年級暑假時,由於爸媽上班,平日就請阿嬤來照顧。阿嬤也有事要忙,當我無聊想問東問西,阿嬤就叫我去看電視。懵懂無知的我不會自我約束,啟動了身體裡遺傳的近視因子,一發不可收拾,視線很快變得模糊,度數更隨著年齡增加,困擾也愈來愈重。 我試過很多方法來控制近視度數,先戴「角膜塑形片」,就像晚上戴著隱形眼鏡,一早拔下就能恢復正常視力,但只能維持一天,夜間還是得戴著入睡。雖然這可以讓我平常不用戴眼鏡,但是價格不便宜,戴、拔不易,還要定時回診,最後還因度數太深不能再用,只能黯然放棄。 接下來乾脆配眼鏡,加點長效散瞳劑,它會逼著你必須保持適當距離看書寫字,度數不易增加,但外出活動畏光,一整天眼睛都只能瞇成一條線,很不舒服;唉,早知道那時就不要一直看電視,看書也要找光源充足的地方,用眼不靠太近,現在就不必忍受近視之苦了! 俗話說:「千金難買早知道。」做出的決定就沒辦法改了,既然這樣,與其不停懊悔,還不如痛定思痛,將過去的經驗轉換成養分,下一次做出更好的選擇,繼續向前邁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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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主導權

台南一中三年六班 ◎林頎晉 我的奶奶是位凡事寧可困擾自己,也不求助於他人,且習慣主導家中一切事務的女強人,數十年來家中所有決議,小則買便當,大則兒女結婚,皆需在她的「同意」底下才可執行,她是一家之主也是經濟支柱,家庭的順利運行有賴於她的無所不關照,但和諧的家庭秩序在十二年前的某天之後迎來了巨大轉變。 炎炎夏日正午時分,奶奶和爺爺一如往常地在公園的涼亭裡避暑,悠閒地下著棋,忽然間,後腦一陣令人難熬,如同被子彈爆頭般的劇烈疼痛感爬上身,接著雙眼的視線感到一剎的黑暗,最後意志力終究不敵身軀的無力——奶奶昏倒了。她被送往醫院,一番檢查後,找出了一顆「良性腦瘤」,歷經數時手術後,奶奶的性命保住了,但她已完全失去日後生活自理的能力,接下來她的世界只有一張冰冷的病床與一扇可看到外界的窗。 太陽升起,窗外一片不熟悉的景色在霧色朦朧且透點微光中向奶奶訴說著:「從今以後,我們倆『永遠』是相看兩不厭的朋友,請多指教!」近午時,年幼的我和哥哥來到病房探望奶奶,她身上散發排泄物的惡臭,充斥著整個空間,使人難以久留;她蒼白的臉頰與軟弱冰冷的四肢,是惡魔在她身上噬盡所有元氣的癥兆。過去撐起一片天,主導整個家庭運作的奶奶,面對家人的所有疑難雜症均能解決,豈知竟有那麼一天,連面對自己的身體,都那麼的無能為力。 奶奶病倒後,在家庭生活中,我們擁有了主導權,所有事情做來也沒過多顧忌,然而少了四處命令及嘮叨的身影,便使得這個家顯得不完滿,十二年過去,如今奶奶已失去所有行動力、辨識力,她的四肢蜷縮在一塊兒,不知將靈魂壓縮至何處,空洞的瞳孔不見一絲生氣,任由許多外掛儀器主導著,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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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學園〉我心中的萬年溪

台南女中二年十七班 ◎李梓瑜 一條承載著童年與親情的河;一條流過人車川流的「獅子橋」下的河;一條經過整治而重生的河;一條我生命中最熟悉的河。嚴格來說,它是一條溪,位於屏東市的萬年溪。 許多年前,我還在懵懂的年紀,總是在週四中午回到外婆家,歡快的度過屬於我的週末,阿姨和外婆住在一起,在屏東市一隅,狹長的「ㄇ」字型巷弄裡有十一戶人家。一到傍晚,對面那戶人家會在一陣茶香中,打開客廳佛堂的燈,暈著一片橘紅。這時,我和阿姨會坐在小小的家門口,吃著水果,聊著天。對話結尾總是:「我們明天到萬年溪附近晃晃。」我會興奮的答應,因為我知道,最後總是會晃到更加遙遠我未曾去過的地方。 阿姨會騎著摩托車沿著萬年溪畔前進,不管是豔陽或颳風,我們總在途中盡情聊著天,時不時蹦出新地點,然後慢慢駛離河岸,往遠方去。因為這樣,萬年溪對我來說更是探險的代名詞,阿姨告訴過我,在她小時候,就經常在萬年溪邊玩耍;也時常騎車經過溪旁建築時,告訴我這些已經泛黃的水泥建築物們的故事:「這棟四十多年前發生過火災;這棟在我高中的時候是羊肉店,我還來打工過……」這條溪不僅承載了我的回憶,更承載了家中長輩的童年及奮鬥過程。對我的家族可說是意義深遠。 經過了這麼多年,曾經看過萬年溪因為淤泥而阻塞;看過水面浮滿垃圾袋,散發難聞的臭味;看過堤邊草木枯死,了無生機。原本其實是無感的我,過了一段時間,某日,那童年美好的畫面突然浮現,那原本是條清澈的溪流,伴著成長的足跡,一路蜿蜒到我的生命裡。我感到一縷細煙般的憂傷漫上心尖,那是惋惜和心痛的滋味,且蔓延不止。經過多年後,我又回到外婆家,所幸它通過疏浚整治後已回復往日的一彎清澈,那是一股清新的氣息噴湧而來,是往昔的快樂和重拾所失的欣慰。 夜深了,萬年溪現在應該在月光下靜靜的流淌著,倒映著明亮的月光,溪面浮映著兩側景物的側影,流金一般細碎的燈火搖曳。這麼美的溪,我在它的守護下成長,它見證了我的快樂童年,是多麼令人驕傲,令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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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以父為名(九)

■陳竹奇 ‧eyofoyonu 田中驛長的調查始終沒有結果,北野原本已經訂好了回日本的船票,北野從竹崎搭乘火車準備前往嘉義轉乘縱貫線火車,到基隆搭船的那一天,美軍又來進行轟炸跟掃射,整個嘉義陷入一片濃煙火海。火車從竹崎出發沒多久,又遇到美軍飛機掃射,這一次北野沒有那麼幸運,子彈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從基隆駛往大阪的船票上面染滿了鮮血,北野的面容安詳,沒有太多的痛苦,或許是他仍然沉溺在返鄉的喜悅中,卻遭到子彈射穿了心臟的緣故,來不及悲傷。 北野的腦海裡浮現的是一幅畫,一幅吉野櫻的水彩寫生,他在阿里山車站附近的寫生作品。 那一年,北野剛到島嶼不久,便迷上這座高山,以及山上春天滿開的吉野櫻,隔一年,他就帶著寫生工具,搭乘火車上山,寫生當天,清晨的曙光穿透森林,一道道的光芒,照映在櫻花及櫻花樹上,樹下有一群鄒族少女正在嬉鬧,櫻花在光影之間顫動,少女們在追逐彼此的青春身影。 少女們身穿傳統服飾,正在參加一年一度的櫻花祭,其中一名少女就是櫻子,她的鄒族少女朋友們叫她「eyofoyonu」,eyofoyonu是在山上常見的山櫻花,而不是日本人喜愛的吉野櫻。 那一年,北野帶著這幅水彩畫及關於吉野櫻的種種回憶下山,並將水彩畫懸掛起來。他每天都會端詳這幅水彩畫一段時間,不知道是懷念京都的櫻花,喜愛阿里山的吉野櫻,還是沉溺於畫中少女青春的身影。然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對於京都的回憶似乎逐漸淡去,而對於水彩畫的映象卻日益鮮明。 櫻子來到竹崎驛沒多久,北野發現櫻子就是畫中的少女,隨即把畫送給櫻子,櫻子收藏起來,這件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 北野臨終前的一刻,腦海中浮現的就是這幅畫,畫中的櫻子站在他的面前,北野正在櫻花樹下寫生,沒想到自己竟然出現在畫中,北野一想到此,便帶著微笑,闔上了雙眼。 田中驛長來不及好好詢問朝陽,關於那天他跟隨櫻子前往溪邊,想要幫櫻子避開飛機掃射的過程。朝陽在一次巡路的過程中,不慎在樟腦寮通往獨立山的橋樑上,失足墜下谷底,當地保正發動許多人耗費了一天的時間,才在橋下的溪谷石壁上發現了他的身體。原本應該算是因公殉職的朝陽,隨著日本的戰敗,竟然無法得到應有的撫卹,朝陽的父親最後也抑鬱而終。 至於田中驛長,則是堅守在竹崎車站,直到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的那一天,他選擇了開槍自殺,自己的佩刀雖短,仍可以切腹,但是沒有人可以幫他介錯。如果北野在的話,北野或許可以幫忙,但北野在美軍空襲時已遭掃射身亡,他只能靠自己完成這個心願。雖然在他死前仍然無法查明櫻子孩子的生父,但這或許只是他的懸念,因為其他人並不在意,或許是由於日本的戰敗,或許是孩子的生父可能已經遭遇不測。(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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