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簡單的美

 文/攝影 揚歌  第一次參觀佛光山佛陀紀念館,雖不在淡淡的三月天,卻見成佛大道兩旁有杜鵑花盛開,感到分外驚喜。 杜鵑花後方,中國樓閣式的佛館八塔外觀簡潔樸素,正所謂:「色調很寧靜,氣勢昂藏而祥和。」 蹲下身,從杜鵑花叢後方望向寓意「身做好事、口說好話、心存好念」的三好塔,只覺那塔的造型雖然簡單,但真的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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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被自然風物救援的故事──閱讀宇文正詩集《我是最纖巧的容器承載今天的雲》

 文/沈眠 插圖/國泰  讀完《我是最纖巧的容器承載今天的雲》,直覺這是一本雲的故事,裡面描述雲朵的變化不止是氣象天候而已,更是人心的隱喻體,貼合著宇文正自身的意念,往往是人景合一的深刻觀照,如〈在江湖〉:「就把翅膀貼在蒼老的天空裡吧/就穿越那些新鮮的雲吧」、〈鬱金香〉:「杯緣滑落怯生生的/淚水/我是最纖巧的容器/承載今天的雲」、〈去雲化後記〉:「他們把雲刪除/以為天空就變得潔淨……我無法訴說關於雲的物理學/那水滴、冰晶的凝聚/陽光散射反射種種波段/灰雲白雲的祕密/以及所有遊子的心意情意主意//雲不來投影/山或湖或/我的心就都荒蕪了」。  法國小說家史岱凡.奧德紀(Stephane Audeguy)的《雲的理論》十分獨特,經由天空的觀測、雲的命名、氣象學等切入人類世界的有限性。我很喜歡他對雲的幾個說法:「雲是無法設想的、無法計量的。我們可以理性推估大氣形成以來,天下從沒有兩朵一模一樣的雲。在這層意思上,雲是人世最完美的映現。」、「對許多人來說,雲代表了夢幻、詩意。但我對詩意的看法是,並不是把事物美化就叫做詩意,以現代城市中人的審美眼光來看,雲也許是個純美的意象,但對鄉下人來說,雲會直接影響收成,可能意味著好消息或壞消息。簡單總結就是,我覺得雲的歧異、模糊難明,即代表了人世的歧異、模糊難明。」  便是如此的了,雲的故事,亦即是人世的故事啊。  《我是最纖巧的容器承載今天的雲》不僅有雲,還有萬物自然的書寫,如〈有一天〉:「我也許已經遺忘/從根部上升/失去水失去土失去蜜/失去了誰那侵逼靈魂至深的恐懼/也已經遺忘星光從葉隙灑滿全身曾經/顫慄的幸福/但蝴蝶永遠聽懂風的召喚/它翅膀的形狀將是所有形狀的翅膀」、〈請在早晨遇見我〉:「無論如何請在早晨遇見我/請在早晨/每天,每一天/我還擁有一個新鮮的早晨」、〈偈〉:「啊好多心字部/那些碎骨殘肢擦不乾淨/拼不回來//身是黑板樹/心是/心是/心是/霧裡只有淡淡的筆跡……」等,再搭配孫晨哲的風景攝影,頗有王家衛《東邪西毒》透過自然地景的拍攝,實象化人心無窮變幻難能定論的精微。  整本詩集也帶著逝懷傷悲之意,使我聯想英國小說家符傲思(John Fowles)《蝴蝶春夢》教人震撼的描繪:「……只有音樂,月光下美麗的音樂,屬於月亮的音樂,像白銀一樣閃亮晶瑩,如此遙遠,如此高貴。/我們倆在那個房間裡,沒有過去,沒有將來,一切只在那個當下,有種萬物勢必走到盡頭的感覺,音樂、我們自己、月亮、一切的一切。當你感受到事物的內在時,你會發現一切都是悲傷的,永無止境,但那種悲傷是美麗、銀亮的悲傷,像耶穌基督的臉。」  《我是最纖巧的容器承載今天的雲》是屬於雲朵的音樂吧,一切都是悲盡的,但也都是幻美的,而宇文正也被眼前每一閃耀瞬間、花草植物自然風光深深地救援了,以詩的形式,全新甦醒,在她自覺小說、散文創作或要面臨枯竭的時刻。  日本小說家大江健三郎的許多作品都會提到新人的概念,難以簡單定義,他在《給新新人類》如此滿懷深情地寫著:「在這裡我要再一次,把這個單純的字句寫下來,做為對各位呼籲的結語。請各位做一個消滅敵意,達成和解的『新人』。朝著做『新人』的目標方向努力邁進。/除了做『新人』沒有別的辦法。/而且因此,不管多麼困難,首先必須繼續活下去。釘在十字架上,再復活的人,在這兩千年來只有一個人。今後為了新世界的未來,『新人』必須越多越好。」  新人的眼睛必須是純真的,才能消滅舊的敵意,乃至於和解。而宇文正在〈彼狡鹿兮〉寫下「而你的眼神太純真/像從久久的夢裡醒來」,我想,她正是一名願意讓純真重新生長的新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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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城市與閱讀〉書中的夏日

 文/王悅嶶 攝影J.C Loretz  我心裡一直都在暗暗設想,天堂應該是一座圖書館的樣子……Jorge Luis?Borge 波赫士那裡是夏日最清涼的地方,但,永不會有百貨公司的人潮滾滾。你不用像在餐館或咖啡店,消費以換取在那裡消磨夏午的權利,但你需要某種資格,像某種秘密的入會儀式:你必須甘於寂靜、並且渴望打開一本書,在書裡挖掘自己內心的寶藏。你得愛書的氣味,像登山者愛山嵐的芬芳、園丁愛百草與泥土的味道。 *  對一個歐洲孩子來說,夏日與暑假的氣味,可能是大海與沙灘的味道,可能是山林小溪與瀑布的甜美,或是農場與動物的氣味,騎馬走在大自然。不管住在城市或鄉間,一到暑假,這兒,不外出度假的人家幾乎可說是沒有,就算經濟條件有限,在這些社福資源豐富的歐洲國家,像是法國,還設有專門的社會補助,讓貧困家庭的兒童去參加度假夏令營呢。可是,在我成長那個年代,在寶島台北,在一個大家都要上班的小康家庭,城裡的小孩每年要放到大自然的環境去度假,那是沒聽過的事;夏天、與暑假的味道,對我們家的孩子來說,就是圖書館的味道。  那時媽媽總是把我們放在家附近的圖書館,我還記得一樓那間放孩子書的圖書室,高高的天花板、白白的日光燈,在我的印象裡,那房間很大,裡面的書架很高,空氣裡混著書的、涼涼的金屬書架、可能是空調的,還有人跟衣服的味道;每當有人出去進來,一縷縷熱意跟暑氣也從門外不小心跟著溜進來。圖書館裡沒有時間,我不記得是早上或下午進去的,不曾想過待了多久、還要待多久,印象裡,媽媽會來帶我們去外面吃中飯,因此我才知道,我們曾在裡面待了許多整整的夏日。只有在圖書館即將打烊、而媽媽的身影還沒出現,那時,時間,像一個不速之客,突然闖進孩子的心,把填滿著神話、夢囈與冒險故事的心靈劃開一道痕。我們躊躇在涼爽的書室與門外的熱意之間,開始著急起來。 *  我的夏日風景,就是那些金屬的書架一角、架上排滿的書側─很多書被摸得鬆鬆舊舊,重新裝訂過、或貼了透明的膠衣–書後是另一排幽長長的書架,再另一排……;我的夏日風景,是那些名字跟細節已不復記憶的書中冒險─只剩輪廓跟印象,添入更多的奇情與幻想,慢慢留到中年、以致老年:有人駕著萬能車在夜空翱翔、有人翻個觔斗就翻過千山萬水;有人屋中的衣櫥和壁爐通往另一個世界,有人隱居在可愛的地底樹洞裡,當外面天地冬雪茫茫,那秘密窩居的地底小室中,有暖紅紅的爐火,烘烤著夏季儲藏的甜美堅果……;我的夏日風景是天涯海角的探險跟遙遠國度的風光,伴隨著書頁偶而翻動的聲音,像一種緩慢的音樂,以書紙的聲音為陪襯、以寂靜的閱讀時光為主調。我們窩在那間寬闊涼快的書的洞穴裡,盡情享用不知是誰儲藏在那裡的,無數精彩的故事……  當我說起這些,外子J也忍不住大談起他的夏日童年:J成長的年代,正是西歐國家有薪度假全面普及的年代,沒去度假,你就落伍了。開學了,作文課,老師也不麻煩,寫在黑板的題目:我的假期。  J是法國中部鄉間小鎮的孩子。每年暑假,雙親開著有簡單露營設備的小汽車,就是在車後拖一個小艙,一家可以在裡面睡覺,開到海邊的露營地,度過一個月時光。但J不寫蔚藍海岸的風光,偏偏卻要寫公路上經過的大賣場。那個年代,也正是此間到處興起大賣場的年代,城鎮的居民逐漸改變在城裡商店購物的習慣,開始駕車光顧郊外設備新穎、什麼都有的大賣場:想想,那麼巨無霸又明亮的商店,一排排看不到盡頭的貨架,擺滿來自他方與外國的五顏六色商品,令孩子流口水的新奇食品、糕點、玩具跟小玩意,對一個孩子來說,那怎麼不比一座圖書館,更像阿里巴巴的寶庫?  結果J被作文老師批評,還被班上小朋友嘲笑,以為他家度假只有去超級市場。  如果寫的是在自家附近的圖書館度過暑假,不知這位老師可會有什麼樣的評語?  我不知道現代的法國孩子有沒有在圖書館渡暑假的。若有,這樣的孩子,就算不受老師批評,可能也會被小朋友同情、被當怪胎吧。可能他根本就不告訴別人。 *  又是盛夏,是那種走在柏油馬路上,鞋底像要融化的夏日。  而J與我,頂著烈日,尋找圖書館的方向。  在一個旅途經過的城市,我們專程跑來找圖書館,因為,這城的圖書館有意思,聽說,入口擺著巨人國的書,人要走在書下,走進圖書館。  什麼書呢?啊,原來是聖‧艾修伯里的「小王子」、卡繆的「異鄉人」,當然,在這說著莫里哀的語言的國度,不能少了一部燙金的莫里哀!  這圖書館是座老房子,可能是個舊工廠的改裝,處處滄桑,給人感覺就像一部被一再使用、翻閱的舊書,頁間飽含過去的空氣,到處是前人折頁跟畫線:挑高的天花板鋪滿早就不用的管線、工業式的樓梯通往館員的辦公室,落地窗外是有樹的中庭,樹很老了,牆也殘破,隨意擺著一些風吹雨淋的涼椅;室內桌椅也像學校課室用過多年的。但,無論摩登或古老、大城或小鎮,圖書館的氣息不變,外面跑進來的夏陽、不冷不弱的空調、被人手一再翻閱過的書的味道、偶爾有人緩緩流連走過的腳步,一切,就像童年記憶裡那些夏日。  午後的日光被中庭的樹影稀釋,照在窗前的單人沙發,葉影在書架間的地板搖曳。來看書的親子家庭、做功課的年輕人,上網的銀髮族,表情安詳,像坐在自己的屋中。  我們本只打算進來參觀一下,結果,雙雙各拿起一本書,在書室的兩頭,很有默契,也各自耽下了。 當走出書中,太陽已掉到書後,又是一個長長夏日的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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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索非亞的純金時刻

亞歷山大‧涅夫斯基教堂速寫 文/圖 余致毅  誤點的國際列車,總算在午夜抵達布加勒斯特的火車站。我背起行囊在車廂間尋找自己的座位,等一切安頓好,便坐在小小的座位方寸間歇息,在夜色如黑色潮水般的午夜進入夢鄉。夜車進入保加利亞國境後,火車突然停下來,從另一節車廂傳來響亮的女人聲響,劃破寧靜的夜。  一位有著黑色長髮的海關查驗人員,她用對講機唸出旅客護照上的資訊,名字國籍生日和護照號碼,再等對講機另一頭回應這個旅客是否有問題,雙方確認這名旅客沒有疑慮後,再蓋上入境章。我將護照遞給她檢驗,只見一臉嚴肅的她,再次用響亮的聲音播報我護照上的個人資料,一個異鄉人的資訊就這樣化為一串串保加利亞語在空氣間傳播。幸好,這次進入保加利亞的過程算是十分順利,她快速地在我的護照上蓋上入境章。這位海關人員用這樣的方式一個一個查驗車廂中的旅客,效率奇差。同車廂的一對日本男女就等待了很久,才獲得回應,順利取得入境章。在寧靜的黑夜鐵道上,迴盪著黑髮女人響亮而嚴肅的喊聲與充滿雜訊的迴響,等待了很長的時間才檢查完所有旅客的護照,停了一個多小時火車才緩緩開動。窗外一片闃黑,分不出國境的區隔,也看不到什麼建物,更看不到人跡。停滯在這一段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黑暗軌道,孤獨的旅人心底總是莫名的浮出浪花般層層疊疊的奇異恐怖幻想。  半夜的火車上,空調冷得讓人直發抖,我便翻找出所有的衣物及外套穿上。待天亮後,溫暖的陽光灑進車廂,室內溫度總算回升,稍微舒服些。吃了先前準備的漢堡後,繼續睡回籠覺。這節小車廂人不多,只有我和一對日本男女、兩位加拿大女生,還有另外兩位應是歐盟境內的老先生和女孩。從羅馬尼亞進入保加利亞首都索非亞,共花了十三個小時才抵達,窗外已全被斯拉夫文字佔據。  在中央車站兌換了保加利亞錢幣列弗(лев)後,從寬敞挑高有著大型立體浮雕作品的車站大廳穿過,站外有許多白色尖塔造型的帳篷,十分吸睛。午後的炎熱光線讓人兩眼發昏,不確定方向,只好憑著直覺走在寬大的馬路上,幸好,不一會找到了巴士站。在小報亭買了車票,就坐上了有軌電車,很快便到站了,有許多電車的軌道在此交會,天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電線。好不容易在一個搭了鷹架正在整修的建築物看到了HM旅館小招牌,經過小鐵門進去,穿過寧靜的小院子,見到了一棟木造建築,門口坐著幾位年輕的日本人。親切的工作人員女孩招呼我到一旁的交誼廳木桌區休息,請我先喝杯咖啡休息一下,能夠卸下大行李稍微休息,感覺真是幸福,喝到一杯熱情的咖啡感覺心情愉悅。 索非亞的夕陽餘暉 拿著鑰匙爬上二樓尋找房間擺放行李,公用的廁所和浴室剛好在鋪著木質地板的長廊底端,開放式的走廊有微風陣陣吹拂。在廁所巧遇夜行列車同車廂的日本女生YUKO,她和她先生已結婚五年,從去年買了環球機票,已經環遊世界八個月了,接下來還要去土耳其、埃及、摩洛哥等北非國家,再去印度等亞洲國家,希望回國後再繼續存錢完成第二次的環球之旅。在旅行途中有好多正在環遊世界的日本友人,期許自己能有這樣的勇氣與能力完成一趟真正的環遊世界之旅!  安置妥當後,就展開索非亞的漫遊行程。在旅館附近小攤子買了一塊披薩,到廣場上用餐,看到整座城市已經漆上斯拉夫字母感到很興奮。經過了自然史博物館,旁邊有一間洋蔥頂的教堂,在陽光金粉下閃閃發亮,我坐在長椅上攤開筆記本,畫下聖尼古拉斯教堂的身影。在溫暖的陽光下,漫步到亞歷山大‧涅夫斯基主教堂,這是一座大型的東正教教堂,有著新拜占庭式的建築樣式,可容納約一萬人,是巴爾幹半島最大的教堂,也是索非亞的象徵之一。中央鍍金的圓頂高達四十五公尺,十分壯觀。此刻的廣場上十分靜謐,鮮少遊人與過客,能夠靜下心在安靜的廣場邊畫圖,溫暖的夕陽照在身上,滿心歡喜。接下來的幾日,總在走踏了索非亞一圈後,繞到亞歷山大‧涅夫斯基教堂廣場,空蕩蕩的廣場,讓我能按照自己的節奏記錄索非亞,享受夕陽餘暉的寧靜與自在。偶遇帶著女兒的一對夫妻,經過正在塗鴉的我身邊時,不忘給予我鼓勵與讚美,這些美好的一期一會,讓自己的旅程更加豐淳甜美。漫遊的腳步來到了巴爾幹半島,不同國家的風情透過語言文字和歷史也有了差異,整個城市建設與氛圍和羅馬尼亞十分不同。  在地鐵附近遇到一位太太拿著Billa的購物袋,好奇的詢問她,原來在地下的地鐵站有個圓型廣場,有麥當勞和Billa大賣場,這位太太好心的帶我去找到Billa。開心的在裡面慢慢閒逛,看看當地賣些什麼東西,採買了一些簡單食材,心滿意足的返回旅館。  在一樓的公共區域,端著煮好的台式義大利麵,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坐下來用餐。和日本環球女孩YUKO聊天,聽聽他們的旅行故事。然後便安靜的與世界連線,順便整理旅行的紀錄,在黃色溫暖燈光下,舒適的記錄與上網。也許這就是一個漫遊者的純金時刻,無邊的夕陽餘暉、無盡的晚風徐徐、一期一會的生命偶遇,都是那麼意外而且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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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我也能扣籃

 文/圖 徐望雲  估計是受美國職籃NBA影響,現在很多人打球,哪怕是街球,只要彈跳能力還可以,能扣籃就扣,我年紀大了,看了好生羡慕,想著自己也曾有過彈跳能力還可以扣籃的時候,那當然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我必須說,在我們那個年代,打球扣籃的觀念很淡薄。  我是從國中開始「摸」籃球,高中才比較認真的「打」籃球,但腦海中一直沒有扣籃這概念,盡管我曾在報紙上看過一張老國手許榮春在練球時,雙手背後扣籃的鏡頭,還剪下做成書籤紀念;瓊斯盃男子組的歐美球隊也常常在比賽中扣籃,但感覺上,這不是中華隊或台灣人打球會使用的取分方式。  因此,與同學打球或去外校踢館,別說扣籃,連想跳起抓籃框的念頭都沒有。  倒是有一次跟早年也打籃球的先父去體育館看了一場瓊斯盃,見到美國球員扣籃後,我問先父,他那個時代有沒有球員會扣籃。  記得他說,曾在練球時看過隊友扣籃,但比賽中未見過,父親說,比賽中扣籃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有瞧不起對手的感覺,並不符合中國人「待人以禮」的傳統觀念,因此中華球員不時興扣籃。  不過,1981年的瓊斯盃,中華藍隊的昝家驤在一場比賽中扣籃的鏡頭,讓我印象深刻,那是我記憶中第一次有中華隊員在比賽中扣籃的表現。  那年瓊斯盃後,我在大學一場迎新盃的籃球賽中,有一次為了搶籃板,在籃下跳起後,球竟然在籃框上被我的右手掌碰了出去,沒抓著那球,右手整隻手掌就扣握著籃框再跳下來。  坦白說,那刻我被自己的彈跳能力嚇了一跳。  不過,也僅止於此。  1980年代末,在曲自立、傅達仁的努力之下,NBA慢慢成為台灣的一種流行,加上國內張嗣漢、鄭志龍等扣將的帶動,比賽中的扣籃也見怪不怪了。  1990年代初,我出版一本散文集時,為了拍一張很特別的作者照,央請詩人攝影藝術家張國治出馬,帶我去他任教的學院籃球場大拍特拍,除了正兒八經的照片,也試拍扣籃的照片,並挑了三張扣籃的連續鏡頭保存。  現在喜歡打球的年輕人要沒聽過NBA,大概交不到朋友,年輕的球員,只要彈跳能力還可以,哪怕在平時鬥牛,能扣就扣,被爆扣的對手也不會往禮貌不禮貌這方面去想,於現在的我而言,真的只能在場邊羡慕的份了,我現在跳起,就只能抓到籃網,連籃框都碰不到。  我很清楚,畢竟我不年輕了,彈跳能力早已成了一種笑話,遺憾的是,開竅得太晚,當年沒有在這方面好好自我加強。  不過想回來,自然本該是如此,就讓我優雅地老去吧,管他歲月多麼無情地折損我的體能,還好,還有殘存的記憶陪著我……就像滿地落英,總是見證了這裡曾經有過似錦的繁花,而曾經的少壯,也會醞釀出最美好的意韻,縈迴整生。  有扣籃的照片留著,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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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絕語

主啊!憐憫。(攝於台東公東教堂) 詩/攝影 馮平 不不不 請不要再靠近我,我很痛 此生沒有這樣痛過,怕過 怕到恍神而有失語的恐懼 但再也沒有恐懼 風樹為我持咒 河水點燈陪我悲傷 我將離去,離去恐懼 離去你們所經管的可怖世界 離去石煤所控制的可畏地土 去到沒有我口中煙硝之味的地方 帶同我的孩子隨流水而去 孩子,你是不幸的 你不曾看過梵谷的星夜 聆聽莫利克奈,和你父仰天揚鼻的鳴吼 你卻又萬幸—— 不必經此身驚駭劫難 孩子,讓我永遠懷你育你 飛航於天河宇宙 去尋創世記中的神 回到歌斐木所造的船上 或沐浴於太古的江邊叢林 生命是一盤拼圖 完整如鏡中之沙 破碎如我殘觴的身軀 如我冰涼的心 我倒下 謊言的快樂就升到高潮 不不不 是遍地的人族又多一層罪孽 後記:2020年6月,印度喀拉拉邦(Kerala),有一懷孕母象食用遭人類塞入爆竹的鳳梨,口部被重創無法進食,最終不幸在飢餓中溺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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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樓影裡隱喻的光

 文/離畢華 圖/盧兆琦  耳朵裡嗡嗡迴盪疑幻似真的聲響,是很難分辨的一種聲音。在號稱五星級的旅店房間,安靜到只有絕對安靜的聲音,拉開落地窗窗簾,遠處的田地籠罩在晨霧氤氳中,間雜在小樹叢的幾處房舍,以及無可缺免的小小寺廟,這寺廟通常由一個簡樸的方形體和一個尖錐體組構而成,方形體開有小窗、錐形體插有一面紅色小旗,通體漆成白色,即便在灰濛濛的塵霾當中,她也自顧自的白著,讓人不由得想起大街灰撲撲煙塵中穿著白衣戴著小白帽的伊斯蘭教教徒。  從飯店房間的大窗極目遠眺,德瓦卡十三區地鐵站的頭班列車正緩緩駛出,經過窗下時速度已經飛快,無法看清車內的旅客,這些不論是上班或做其他營生的人們,是不是也像其他交通工具如火車、公車、三輪車一樣的擠沙丁魚呢?何況上班族們在氣溫逐間升高的早上都西裝筆挺至少也是襯衫西褲的出門,再加上婦女小姐們色彩穠重的沙麗和黃澄澄的飾物,車廂裡應該是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狀態吧?還或是,眾生們同樣面無表情的張著惺忪睡眼,應付什麼都可能發生的印度日常呢?  我該穿著哪款服裝和表情出門呢?在這個右眼看到天堂,左眼看到地獄的國度。而,今天,要在德里大街上漫遊,如何融入無法讓人厭惡的吵雜髒亂紛沓的人群和車陣當中。步出旅店,清晨的車陣當中,一部接一部黃色車身漆著校名的巴士載著學生往學校的路,來不及對他們微笑揮手,他們已對我微笑揮手,相信我的笑容裡面多少參雜了對他們的憐憫,而他們透過烏黑晶亮的雙眼流露出純粹的快樂鏡射出我的憐憫未免多了種生份、客套和無知,因為,同樣一顆心,我只停留在情緒的層次,他們的樂天知命卻是高過兩層的精神層次。  飯店特意安排人力三輪車,不是頂喜歡坐在車上顯得高高在上的尊貴,而是飯店外面街道上一早就了蠅聚了大批等待工作的三輪車夫,可能是身分的關係他們不能也不敢進入旅館區域前來拉客,每張黧黑的臉膛都亮出期盼的眼神和令人融化的笑意,我就放膽坐上去了。  這裡的三輪車當然和日本京都或淺草的人力三輪車有很大的不同,在京都少見有大老闆模樣的人物坐在車上,這裡卻隨時可見豪宅門廳裡直接拉出一個西裝畢挺老闆模樣的紳士,直接趕去上班。我為什麼知道呢?因為我們兩輛三輪車同時塞在一個狹窄陰暗、煙塵瀰漫和喇叭聲灌滿耳朵的地下道,兩人友善的點頭致意後,我瞅著車陣即將鬆動便冒昧開口,「Namaste,Sir。您上街嗎?」,「不,我到公司去。你,來自哪裡?」  坐在車上行走不到五十公尺,煙塵裡熱氣蒸騰如波如浪,看著許多在轎車機車縫隙間鑽空、身體因奮力踩踏而扭動的車伕,就像河裡一尾尾鮭魚,就算無法得知他們有沒有辦法在這一世因勤勞求活而躍上龍門,他們在自己的信仰裡面,也深知只要認真過完這一生一世,或許來生來世便能脫出賤民處境吧?聖雄甘地可是將他們稱為「哈里真」(意為神之子)的呢。兩旁的店舖與其說是商店不如說是棧間,兩三坪的空間裡填塞各類物項,有賣烤餅的、有賣油炸咖哩包的和各式飲料,譬如奶茶,往往兩家吃食店之間突兀的穿插一間賣閃亮首飾的,又有各色紗麗(Sari)、男子穿的托蒂(Dhoti)和隆基(Lungi)。擠在小小空間裡,像尚未清洗的油畫調色盤,賣手工藝品的店家則在門口擺起小攤,攤上有許多木刻圖章刻著大象、猴子、蓮花、蔓藤、城堡和經文,又有賣皮製鞋類的,涼鞋包頭鞋和鞋頭尖翹鞋面又雕又繡平底船一般的傳統男鞋,店家主人淹沒其中,只露出一顆黑黝黝的頭臉,以及沾滿塵土像穿著灰色襪子的腳板上清一色的人字拖。  車到一處市集門口,我下車。雖然飯店已付車資,仍另付了一些盧布,搞不清楚匯率的我不知是付多還是付少了,也無法從他沒有表情的臉上判讀,只好頻頻說謝。這裡雖也有公定小費的默契,照著付了你覺得實在少得可憐,一旦多給了,下一刻鐘,彷彿有一面無形且縝密速效勝過Internet的聯絡網路,各路人馬立刻透過耳語、眼神、表情和肢體動作集合到你身邊,賣玩具的賣手工藝品的賣風景卡片的賣花串的賣小陶偶的賣石雕的,很難脫身。  只有一個人在大街上無常的動態裡一動不動。他一身橘紅衣褲,說仔細一點是橘紅上衣和金盞花顏色的褲子,用那一對已然翳白的眼反而洞悉天地人似的看穿了我,即便我在小店樓影的陰暗裡,似乎也明白了他傳達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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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荷情夏憶

 文/攝影 久彌  花丘上的萱花,野玫瑰已謝,小池荷花還沒開,頓有一點寂寥意味。另一因素可能是,因疫情不能走動,亞特蘭大的朋友,尤其書香社的文友,也都半年多沒見面了。我雖罕感孤寂,但對這些友人的想念,仍是難免的。  窗前獨坐,面對一池怡人亭亭荷葉,台北植物園的荷塘,不覺就油然浮上心頭。它在我心中的那一份戀戀之情,是因它曾伴我度過我的成長歲月。  小學離植物園不遠,放學後和同學騎單車,到植物園玩是常事,那時荷塘邊,是自然的土坡斜浸入水中,可以伸手到塘裡逗小魚,玩水草,但最喜歡是比騎術,在池邊彆車,看誰被彆到池邊,回不了頭,而不得不下車認輸的的遊戲。中學時近水樓臺,夏天課後三兩同學,過馬路去繞塘逛逛,說說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也是滿自然的事。有時也會到新蓋成不久的藝術館,去看幾眼我們不知所云的現代畫展,或去尚未遷走的中央圖書館,看點書報,風雅一下。那些荷風蟬鳴中,無憂無慮的歲月,當年忽忽而過,並不知道是多麼彌足珍惜的。  大學後,荷風閣上, 隱隱蟬聲裡,看窗外青青荷葉,艷艷荷花,陪侍在傅狷夫、張穀年諸位老師身旁,聽他們謙謙儒雅的談文論藝,那時就覺得是人間美事,現在回想更是不勝依依,那樣的蘊藉文人風範好像也一去無蹤了。獨坐慢慢回味一些甜美往事,是這沉寂中的一種安慰。但也會引起我的傷逝而有些意興蕭然。  而今荷花好像知道來遲了似的,瞬間就開得窗外景色燦亮,提醒我以往的美好縱值留戀,也莫負當前的美好,流光易逝,年少時不知珍惜,現在已能靜觀自得,就別再讓它隨意流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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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林邊手記〉龍達的海明威印記

在咖啡館巧見貌似海明威的長者,心頭頓時湧出一種不期而遇的喜悅 文/攝影 翁少非  龍達之於海明威,猶如沃壤之於花朵,或是……  我啜飲一口咖啡,揣想著。  西班牙馬拉加省西北部的小城龍達(Ronda),由於建築在懸崖上,又擁有最古老的鬥牛場、北非摩爾人的文化遺跡,加上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海明威的作品行銷,而成為世界觀光熱點。  這一天晌午,巧的。在瞭望台遠眺峽谷風光後,穿過皇家鬥牛場前的主幹道,來到街巷星羅棋布的新城區,亮麗的陽光鮮跳在遊客人群裡,兩旁的商店隨之熱情起來。推開一家咖啡館的玻璃門,點杯冰咖啡,猛然抬頭發現右前方獨坐著一位貌似海明威的長者,心頭頓時湧出一種不期而遇的喜悅。  他頭上戴頂巴拿馬草帽,頸間繞著一條黑白色圍巾,艾青色襯衫外面披掛一件泛黃的外套。雖然寬幅墨鏡遮住半張臉,但那灰鬍子緊緊吸住我的視線。年輕時腦海裡就深烙兩位名人的影像識別標幟:其一,愛因斯坦灰白亂髮的睿智頑皮;另一,就是海明威落腮白鬍的堅毅氣概。  我對海明威的印象始於《老人與海》:老漁夫與大魚搏鬥兩天兩夜,最後筋疲力盡的拖回魚骨頭,闡釋人可以被毀滅不可被擊敗的箴言。想想,「一個人生來不是要給打敗的」對成長中的人是多麼熱血的勵志。海明威五十三歲出版這本小說,筆下的老人輻射堅毅不拔,自然就會把這種氣質投影在他身上,而當年他已蓄有灰白的落腮鬍。  要來之前,學妹M笑我說:「海明威離開人間超過半個世紀了,在這個年代有誰還會注意他,又千里迢迢去尋找他的文學場景?」而她,是因為海明威在書裡提到「如果你想要去西班牙度蜜月或跟人私奔的話,龍達是最合適的地方,整個城市眼睛所及都是浪漫的風景…」幾年前曾來此一窺究竟。  龍達的風景有這麼浪漫嗎?M的話提醒了我,從太陽海岸的米哈斯(Mijas)抵達這兒,還有一個下午和夜晚的觀光時間,就把它列為感受的焦點。 皇家鬥牛場 從地理來看,龍達佇立在峽谷的峭壁上,從谷底仰視,屋宇白牆宛如戀棧山巔的雲朵;從懸崖上遠眺,石灰岩山脈橫亙,山坡層疊樹林蓊鬱,恢弘壯美靜謐氣息,儼然人間秘境。  從城市景觀來看,屋宇窗台牆角的花草點綴四季的色調,古城裡的教堂、摩爾王之家註記中古世紀的故事;夜幕低垂之時,頂著星光踩在石板路上,連跫音也會化為天籟之聲。  據聞,海明威與第一任妻子哈德莉初次來西班牙旅遊就愛上龍達,能與愛妻漫步在異國「藍天白雲、花香滿地,卻空谷幽鳴、人跡罕至」之處,其興奮甜蜜之感有如情侶度蜜月,不難理解為何他會說龍達到處充滿浪漫。  然而,除了獨特秀麗的風景外,海明威之所以會鍾愛龍達,應該還有兩個激發他文思的場景,那就是「鬥牛場」和「新橋」。  二十四歲時,海明威在西班牙潘普洛納首次觀看「奔牛節」,即認為鬥牛是融合生與死、力與美的藝術,為男人提供展現智勇與意志的機會,藉以追求比生命更為重要的榮譽,從此熱衷觀賞鬥牛表演,後來更以鬥牛當題材創作《太陽照常升起》、《死在午後》、《危險夏日》等書。  龍達是西班牙現代鬥牛的搖籃,孕育了兩大傑出的鬥牛士家族,海明威和知名鬥牛士Antonio Ordonez結為莫逆之交。坐落在懸崖邊的皇家鬥牛場建造於一七八五年,是西班牙歷史最悠久的鬥牛場,這座白色外牆圓形的新古典建築,可以容納五千名觀眾。早上,我站在黃土鬥場中央環顧四周,彷彿還聽到觀眾的驚呼聲,貴賓席的海明威起身吶喊著。  M說她不喜歡鬥牛場砂土的血腥染紅,但是瑪丹娜1994年當紅歌曲〈Take ABow〉MV鬥牛場景,聽聞就是在這兒拍攝的,所以站在場中聽這首歌來捕捉畫面意境。她也不喜歡海明威男子氣概的鬥牛論,覺得這性格導致他和第三任妻子瑪莎·蓋爾霍恩離異,兩人在西班牙內戰期間相知相惜,卻在互不相容下分手,所幸瑪莎仍有自己的一片天,被譽為美國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戰地記者。 峽谷上的新橋 新橋(Puente Nuevo),橫跨百公尺深的埃爾塔霍谷溝,架設在陡峭的石灰岩上。初建於一七三五年,工程浩大艱鉅,不僅耗時近五十年,曾奪走五十條人命,竣工後建築師馬丁在橋梁側刻上日期時,卻不幸失足跌落峽谷死亡,讓人不勝唏噓。  站在橋上觀看這條百公尺長、兩線道寬的橋,不會覺得有何了不起,但從谷底往上看,或從懸崖邊往橋梁看,除了會讚嘆建築的壯觀宏偉,也會感受到它的險要,這座橋宛如龍達的咽喉,是兵家必爭之地。  翻開歷史,伊莎貝拉女王年代,摩爾人戌守舊城區與天主教軍隊隔橋對峙,直到一四八五年才被攻破;一九三七年西班牙內戰初期,龍達左右兩派長期對立,演變成武裝衝突,即使是親友也會反目成仇,戰敗者不論生死都會被人從橋上扔到峽谷去。  如同觀賞鬥牛創作出有關的小說,海明威以戰地記者身分在西班牙內戰前線奔波,他和卡謬、畢卡索都是反法西斯主義者,龍達的這座新橋給他寫作的題材,三年後就出版了《戰地鐘聲》,敘述美國青年羅勃特志願參加西班牙第二共和國政府軍,奉命去敵後與當地游擊隊會合,完成炸毀橋梁的任務,在撤退時遭槍傷,獨自留下斷後而犧牲生命。  M對羅勃特受傷後瑪麗亞要留下陪他,他用「只要我倆有一個人活著,就等於我們都活著」、「現在妳代表我們兩個人離去,妳不能自私,得盡妳的義務,站起來離去」勸離特別有感,因為她對這種生離死別時的愛情觀起了共鳴。  而我,這天早上走在新橋上,峽谷一陣陣陰鬱嗚咽的風迎面襲來,不禁想起小說裡游擊隊長帕布羅叫神父聽法西斯份子懺悔,為他們舉行必要的聖禮後,被推出來讓民眾用打穀的連枷敲死,並將屍體拋下懸崖的情節,這曾經發生的悲慘事件,被海明威描寫得歷歷如繪。  巧的,咖啡館在播放瑪丹娜的〈Take A Bow〉「深深一鞠躬,夜晚已至/臉上的妝已退去/舞台燈光漸暗,幕簾已降下/人都走了/人們都散去無一留下…」,我哼起歌瞄了長者一眼,他撇過頭正凝望遠方,窗外的光格外蒼白了落腮鬍的寂寞。  不,觀眾還沒散去,我還在這兒尋找海明威的印記。  海明威從龍達得到靈感與題材,他的作品有如綻放的花朵,讓龍達普受世人矚目。而今,龍達亦以海明威為榮,除了設有紀念他的道路外,在鬥牛場邊也豎立了銅像。  龍達之於海明威會是什麼?我啜飲了一口咖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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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訪卡夫卡之家—捷克記遊

位於捷克布拉格黃金巷的「卡夫卡之家」 詩/曾美玲 攝影/林金鍊 在布拉格縈繞懷舊氣味的黃金巷 一間安靜如歲月的小屋裡 遇見傳說中的鄉村醫生 也看見躲藏牆角,那隻造型奇特 既荒謬又真實的變形蟲 爬啊爬啊使勁地爬 爬啊爬啊孤獨地爬 攀爬沉睡千百年的傳統高牆 爬向禁足自由與春天的窄門 終於爬出嚴冬統轄的陰暗人生 爬進現代文學 一座永遠屹立的城堡 註: 現代文學大師卡夫卡,生於捷克布拉格。卡夫卡之家,位於布拉格黃金巷,他當年在這間小屋裡,創作小說《鄉村醫生》與《變形記》;現在是一家小書店,以販賣他的著作與相關的紀念品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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