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領悟〉的領悟

■趙銘豐 好小的時候,聽辛曉琪唱這首歌,好悲壯,是愛情的殯葬曲。哭花的妝容,拼命洗刷馬桶,像丟失了永遠找不回的東西。還愛嗎?不知道,因為愛恨情仇的荊棘倒刺,讓身心內外,鮮血淋漓。 再聽李宗盛的致敬,「我以為我會哭,但是我沒有」。我想了好久,被背叛的人,最後到底有沒有哭?如果有哭,又是何時哭? 李的演繹,該然是,事發當時,來龍去脈,確證。平順表達心志,說得平穩,卻已是心灰意冷?還是已無可挽回? 所以被背叛的人,最後到底哭了沒?該是當時情緒未上,待得三四五六七八天,就該當痛哭大哭特哭一場。 為什麼要等這麼久?因為直到最後一刻,被背叛的人,顧念的,還是對方。 他生不了氣,因為背叛信任的對手,就是個任性的小孩。毫無保留的耍賴,像是將一桶尖銳的碎利玻璃迎頭痛擊,被背叛的人的視線與足下,只剩斑斑血跡。 「多麼痛的領悟」,所有的快樂,所有的縱容,都必須付出代價,是雙方均等的代價,所以,最終,是誰失去了誰?始作俑者,反而會一無所有?這個問題的曲折辨證,應該可以綿延串連,直至外太空勝數不盡的星系。 雅俗文化都很有趣,能說好故事會更有趣,能用柔軟,熠熠生輝的視角,為創作,再拍攝一部幕後花絮,也很好玩。 我默默記得了,當年,我曾給學生的作文題目之一,就是〈我想送一首情歌給你〉。學生很愛,我也很愛,反正我就是想讀讀小孩,寫寫天馬行空,卻又不切實際的誠不我欺。 只是這首〈領悟〉,為什麼只有被背叛的人在說話?我猜,該是有人始終不肯誠實面對自己。 被背叛的人的愛,給得完整,撤退得乾淨,因為他知道,成住壞空,就是緣份已盡,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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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玉紅的故事

■林佳穎 玉紅是遠從大陸遠嫁來臺灣的大陸新娘,她擁有一身剪髮的好手藝,她剪頭髮的技術,又快又好又有造型,她在我家附近的街上,開了一間店面,深受街坊鄰居的歡迎,因為她不但剪髮技術純熟,收費也只要一百元,再加上她待人親切和善又有禮貌,我們全家都是她忠實的客戶,她的生意可以用門庭若市來形容。 這樣的好景象只維持了幾年;有道是「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漸漸地,玉紅開店的時間愈來愈少而且不固定,甚至還曾經關門休息了幾個月,在家附近的量販店遇到她時,我忍不住關切地問她原因,她僅回答她生病了!需要休養,至於是生什麼病還有其細節,我不忍心也不方便再追問下去,怕觸碰到她的痛處。 因為玉紅一直沒有開店,我只好到別的地方剪髮,但是剪髮後的樣子,我並不喜歡也不滿意,那跟玉紅剪得俐落有型又有層次的剪法,相差甚遠。 再次在附近的商店裡遇見玉紅,我問她何時可以開店?我想去她的店剪髮,她脫下她的帽子給我看,露出一顆大光頭,她說她得了重病,說不定會收店,我聽了蠻難過的!不知道她是否得了癌症?也不敢多問她什麼,真誠地盼望她能快快康復,之後我要再剪頭髮,才有地方也有人為我剪美美的髮型,我真心覺得還是她剪得最棒最好! 有句話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也知道,但是我沒有想到離別的這天這麼快到來,幾天後,玉紅的店鐵門深鎖,招牌也拆卸下來了!如今我已經非常久沒有遇見她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了?還好嗎? 由她的例子,我深切領悟到身體健康的重要性,現在我非常想念她,還有她剪髮美妙的技術,祈願她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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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向自己裡面走去

■向明 值此裡外四面都封關 想走下我住的五樓都必攔 看來已經走途無路了 只好奮勇地 向自己裡面的裡面走去 走向可以伸訴抱怨的場域   走進那條溫暖的血胍大道 那唯一曾與母親共呼吸 一起發出體香的神聖地方 我撤嬌,我痛訴,我大哭不止…   突然覺得有一隻乾枯的手 伸出來在輕拍我,為我拭淚 母親熟悉慈祥的聲音很輕聲 說:人類自認萬能,自己一手 製造出的災難大家共同遭殃 除非趕快覺醒痛改前非才可能 免于毀滅於自己所認為的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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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回望

■望秋 晚上6:41分,站在水槽前與油膩的碗盤奮戰,腳底一陣搖晃,碗櫥的玻璃門鏗鏗鏘鏘,驚恐隨即襲來「地震」我大叫一聲。思緒像通了電流般,沿著大甲溪旁的中橫公路蜿蜒往山裏飛去,直到山高水長有著俗稱「美人湯」溫泉美譽的谷關。 小小的山中小學,一班不超過10人,同學有泰雅族人、客家人、閩南人與外省第二代,簡直就是森林小學的前身,小學生的我可以流利變換四種語言,腦袋還不會打結。語言這種東西久不練,客家語、泰雅族語只能聽而說不出口了。 小學五年級,爸爸為了孩子教育從山上遷入城市尋常百姓家,眼睛大大、皮膚黝黑的我被同學冠以「山地人」。沒有大山、少了蟲鳴鳥叫,「思鄉」一詞,早早體會。 暑假第一天讀幼稚園大班的弟弟不見了,全家人急的半死,四處尋找託人打聽,還到警察局報案,傍晚的時候住谷關的伯伯帶著弟弟出現了。原來弟弟太想念家鄉,帶著10元搭上豐原客運回山上的家,他振振有詞的說,玩伴、樹屋、小動物與溪流都在等他。 我實在佩服弟弟的勇氣,為了回家這麼勇敢,我只是在心裡天天想著,想著坐在樹梢聽松濤看浮雲嚼肉桂葉的快樂。 之後的每年暑假,我們三姐弟會包袱款款一起搭客運回山上,當綠色大於灰色,燥熱轉為清涼,潺潺的流水一路陪著我們返家。我煮飯、煮菜餵飽弟妹,到山下的溫泉旅社免費洗澡,盯著他們寫暑假作業,分配他們做家事,像個盡責的小媽媽,山谷間的暑假,叫人驚嘆時間的飛快。 爸媽安心在城市工作,休假才上山住個一天,而那時暑期輔導沒聽過。 開學前一個星期,我關好門窗、插頭拔掉、鎖上大門,牽著弟妹到山下等公車。公車行駛在一邊是山一邊是河谷的山路,打開車窗,涼涼的山風吹拂臉上的髮絲,張開雙手,再見了谷關七雄,再見了大甲溪,再見了五葉松、再見了老鷹……明年暑假我還會回來。 88年的921大地震老家倒一半,我種的桂花樹連根拔起,中橫公路谷關以上路基大片流失,山破水殘河道隆起,可她還是我心心念念的家鄉,但是爸爸退休想回谷關賣牛肉麵的夢想破滅。沒了觀光客,店怎麼開呀! 山林休養生息20多年,山明水秀回來了、遊客也回來了,老爺也即將退休了。我是要完成老爸的遺願賣牛肉麵,還是煮我喜歡的咖啡烤蛋糕好呢?趁著疫情尚未停歇,我得好好仔細思量。 最後一隻碗洗畢,妹妹來電約我秋日上山泡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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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雨

■綠喵 你不但是跳傘高手、也是游泳健將,還是玩心十足的旅行達人。 從雲朵的懷裡跳機。俯天而下的張狂,驚嚇了群鳥。鳥群急急趕路飛行,與你避不見面,躲回溫暖乾燥的家。你的身影,輕撫了山中的林;樹葉、花朵頻頻點頭招呼,歡愛著你帶來的清新氣息。翻過山頭,你在路途中優雅行走,往山裡去、往水邊來。 終將,落入海河的擁抱,旅途的終點站。你順著水流,滌洗城市的塵埃,不同流於水道髒汙,挾持陰晦的心思迴向大海。 天空因你潔淨了容顏,蔚藍如洗;山林結成知心好友,你為他滋潤了大地。大海是最終的落腳處,你止息了奔波,停下忙碌的步伐。靜待休養生息後,期盼下次的冒險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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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時時背燈笑

■童言 媽媽習慣將照片收在餅乾鐵盒裡,一疊疊的照片依照她特有的索引方法收納,經常拿出來整理,摞得整整齊齊,放在客廳的電視櫃。有時她看見孫兒孫女可愛的模樣,想起我們小時候,便會翻找照片話起當年。 我從小就覺得這樣找照片非常不便。在學校領獎獲得一本相冊,花了整個下午精挑細選,將照片排列編輯,還貢獻我收藏的貼紙妝點畫面。媽媽看了後微微一笑,將相本收了起來。沒多久,媽媽又送洗了一份我挑出的照片,依然擺回鐵盒裡。 媽媽說重要的東西要用鐵盒收起來,家中曾遭祝融,慌亂中媽媽只來得及抱起我,胳膊夾著放置帳簿、證件的鐵盒就往外跑,火星在身上、衣服上留下許多燒痕,但鐵盒裡的物品完好無缺。 媽媽堅持鐵盒收納,我也歇了整理相簿的心思,看看家中這些餅乾盒,除了看照片,還可以看看當年流行的伴手禮滋味。 等到小孩出生後,相片暴增。我覺得傳統相紙太佔空間,馬上跟進數位時代,相機在手,想怎麼拍照就怎麼拍,全都收藏在光碟裡。教了媽媽如何播放、尋找檔案,卻發現她還是喜歡拿著放大鏡,細細翻看那為數不多的實體照片,大概是對這些機器太陌生吧。 數位相框一面世,我陸續添購,放置在家中各個角落,二十四小時為媽媽不間斷地呈現孫兒們的生活。然而回家後發現餅乾盒又多了,原來媽媽到相館裡請店家幫忙「洗」出來。我被媽媽的習慣打敗了,只好定期從數不清的檔案中篩選出精華,為她列印出來。 不知不覺間,孩子大到開始有自己的活動,舉家出遊時也不再熱烈地要求要拍照。打開電腦整理他們的照片,總忍不住點開以前的檔案,回味他們兒時的點點滴滴。 隨著手機越來越有智慧,隨時可回顧過去。習慣在等待孩子們回家吃飯的空檔,坐在餐桌前輕輕滑過一張張笑臉,重溫他們童稚可愛的模樣。手機螢幕倒映出自己的微笑,突然想起媽媽看照片的身影。 那時,她總是一邊陪伴我們做功課,一邊在燈下細細擦去照片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珍而重之地放回鐵盒裡;長大離家後,媽媽依然坐在客廳裡,一邊拿著放大鏡看照片,一邊等待我們回家。燈光下,母親的身軀縮小了許多,不變的是她溫柔的微笑。 而今,我也到了「平生舐犢心,時時背燈笑」的年紀,那些被媽媽一同收納在鐵盒裡的溫暖記憶,跨越時空,清晰地盈滿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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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鹽巴的故事

■陳偉哲 1. 如果鹽的身世 可以擰出一片大海 我會相信 流浪也是一種戀愛   2. 我愛的 完全是你的脫髮 時間輕輕搓揉梳洗 一根一根雨下 把思維的基因 寄向出水口   3. 你醒來時 迎面豆大的鹽巴 噗通噗通叩打 企圖打入心房 醃製幸福的心律   4. 如果戀愛是鹹的 我會用來密封 魚的死亡味   5. 一粒汗珠 摸著鹽巴來到世間 刺痛眼角 猥瑣嘴角 遲早要你留意 排毒的力量   6. 鹹魚的記憶滿滿都是鹽在作崇   7. 我吻魚唇 因為想吞嚥 失聯良久 海上迷航的 你的那艘船   8. 放大鹽的軀體: 島嶼、浪潮、泡沫、急流 日落、眺望、海豚、鯨魚 全都在六點發亮   9. 這些年你的消逝 總跟跳海的事有關   10. 你是對岸捎來的波浪 幾經細心晾乾   情書才會逐粒 浮出鹹鹹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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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趕快去吧

■邱傑 每當有朋友猶豫不決要不要出去旅行時,我總是回以一句肯定支持:趕快去吧! 你不上黃山,黃山不一定永遠在等著你。玉山也是,阿里山也是,這世間沒有永遠等著你的。 因為一切一切都在改變中,日日夜夜以我們所察覺或未能察覺的速度在改變,就像一個人,七天之內人體絕大部份的細胞都已換新,七天後再見到的你,已經換一個人啦。 我去桂林比許多朋友都早,初次去,泥濘路蜿蜒,攤棚櫛比鱗次,小販陳列販售之物真乃無奇不有,那是逛到了真桂林的難得經驗。往後一回回再去,桂林一樣叫桂林,卻一步步脫胎換骨,最後幾乎已完全變了樣,變得一如現代許多都會刻意塗脂抹粉保留下來的一個觀光區,是給觀光客看的,不是給桂林人生活用的了。 我初次上太平山,林木蓊鬱,附生松蘿地衣的枝榦橫長,雲起霧來迎面飄逸,真有如進入外星世界。偶見人為建築,神社、鳥居、步道階梯、以木材架得幾層樓高的運材車軌道,山泉淙淙自山石間沖下,經枕木軌道下方隱入深谷而去,覓得一宿之地則是木板為牆,木板為門,木板為床…,原汁原味,素樸之極。 多年後再去,一次去一次悶,尋尋覓覓欲尋當年太平山已不可得,偶一回眸見一兩木屋,只尋回依稀印象,無以拼出原貌。 我去觀霧,去阿里山,去各個曾經去過的地方,無一得以重回任何一個老地方。 內心暗自慶幸的是,幸好以前曾經來得一回,如同邂逅過一位少女,見過她的清純樣貌,而今鉛華脂粉濃艷,已非昔識之人矣。   苗栗有一座年代悠遠名剎,第一次去時我還是職場新鮮人,忙裡偷閒匆匆尋去,一見驚為神仙之境,那種出世絕塵之靈秀氣質真是震撼我心。記得去時先要行經一條幽靜小路,兩旁竹林遮天,路旁懸有佛家警世之語讓人一路行走一路吟誦,足以逐步清淨我心,寺前左右種有雞蛋花,生平首次看見此花,俯身撿拾落花,而寺前有僧人拿著掃把掃除落葉,此情此景,真是仙界行一回了。 後來偶遊苗栗一處擁擠不堪的知名風景區,路經一佛寺,竟與昔日難忘之寺同名,驚疑往訪,似曾相識,卻驚訝怎麼此寺臨著大馬路了?竹林小徑呢?幽幽靜靜的神秘感完全不見了,寺前左右仍有雞蛋花,卻無論如何無法與昔時古寺相連結。這種感覺常有,第一次去溪頭恰逢螢火蟲季,漫山遍谷都是「會飛的活鑽石」,喜得我手舞足蹈;第一次上阿里山夜宿簡陋民宿,夜晚山風自窗外吹拂進來,涼透身心;第一次上拉拉山,搭乘的是當地原住民的鐵牛車,從雜草叢林中擠出一條小路挺進巨木群…,這些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記憶而今因為地形地貌加上人為施作的改造變化早已原味盡失,這是現代人的幸或不幸呢? 想走,就走吧!這是我的心得,也是真心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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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士官長──給王自敏先生

■蔡忠修 反攻大陸的靈魂卸下了翅膀 回家的路就遠了   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書本裡的萬里江山 少小離家以後的情 老了以後愛將歸往何處? 這是退伍後的第一個社會問題   我是前線一等士官長加十二 這個名字是以前長官免費贈予的 淪陷前的口令有火 金門今晚的口令有雪 冷走過了金門沙灘 夢裡千里才遇見故鄉 今晚山東應該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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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阿坤的士官長爸爸

■宋玉澄 民國64年,進入部隊服務時,老士官很多,年齡應該在叔、伯之間。他們年歲已高,頭髮需要染黑,身體卻無法偽裝為健壯;或許是這些衰老的外貌,影響軍威,他們不穿軍服,穿公發的中山裝,還分冬、夏兩季。 中山裝上沒有階級識別,猜測應該都是士官長的級別。人們開口也是喊:某某士官長。士官長是頂到天了,往上,沒有路;往下,就等最後退伍的時刻。他們很老,很資深,相對地也變的很大,是部隊裡奇異的一群,或說是部隊裡的耆老尊長,不參加集合、點名,也不太搭理幹部;更何況是肩上兩條槓,剛畢業的軍校學生;至少自己就從沒被他們敬過禮。 大概在他們的眼裡,這些新制軍官,就僅是多讀了幾年書,甚麼都不懂的大娃娃。不過,卻與其中一位張士官長特別有緣。張,個子不高,帶著廣東腔,菸不離手的把露出的大板牙燻的黑黃;但文筆好、書法好,或許是這個原因,他在政戰部門工作。單位裡大禮堂上掛的典禮、集會招貼公告,都出自他的手筆。我看過他寫的書法,站在桌前,左手夾菸,右手持筆,一個字一個字工工整整,都如頭顱大,標準的楷書;如果不在軍營,常以為是文人雅士。 閒暇喜歡下棋,下的是圍棋。與他結緣熟識,靠的就是這是非黑白的棋子。在棋盤上手談久了,熟了,知道每步棋的意義,接下來自然地走入了他的家庭。 妻子是本省姑娘,一口的台灣國語對上廣東國語,美妙的琴瑟之合;不幸的是長子,叫阿坤,印象深刻。 阿坤見有客人來,總十分熱情歡迎,笑盈盈地說:我是阿坤,你是誰。我是阿坤,你是誰。一遍又一遍,像壞掉的錄音帶,只有士官長會修。臉上飄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像揭開一個傷痛的隱私,正色對阿坤說:回你房間去。阿坤很乖的聽話離去。 離不去的是心中的疑惑與窺視到別人隱私的不安。只有不動身色,掩蓋一切。 士官長聰明,在日後的談話中,慢慢釋出阿坤的狀況:人在外島,孩子發燒,送去醫院,已延遲了治療時間,腦燒壞了,智力就停留在六歲的時候,身體會長大,智力還在原地踏步。 士官長當然憂愁,卻有解憂的方法。我不只一次聽他凝重地述說當年身為機槍手的戰役,敵人如潮水般的一波波湧來,槍口的火舌澆不熄眼前的波濤;槍管打熱了、打燙了,打的槍管像熔爐般的卡彈了,才緊急的用小便冷卻,吱吱的聲音、蒸氣冒煙的槍管,戰場上沒有溫柔與仁慈。士官長沒有一點炫耀,只有自責;自責不管甚麼理由,殺人太多了。 殺人太多,多的不計其數;多麼沉痛地告白,不只一次,尤其在酒後。士官長不是佛教徒,就像平凡小民的知道因果、知道天道;知道他奪去了無數別人的性命,老天只傷了他一個親子的智力;老天有眼,而且慈悲! 阿坤,回房去;一輩子都忘不了士官長說這話時的冷靜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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