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祈願

■陳甘華 大概是兩三歲時,跟鄰居的一歲多孩子玩,她家的冰箱上有一個糖果罐,我經常看著它,希望鄰居媽媽拿給她孩子一塊糖吃時,也會給我一小塊。小型的旋轉木馬車子來到我們街上時,我看到別人家好高興坐到木馬上,有音樂聲的彩色木馬,載著甜美夢想旋轉,但我只能在家裡的窗口,看著羨慕著。 家裡很窮,媽媽要工作賺錢,我被放在家裡,四處玩,父母不會擔心不見,我跑去附近公立幼稚園,坐在操場的溜滑梯上,望著小朋友吃點心。 國小時老師會拿好玩的玩具讓我們試玩,要買就登記,有個玩具我太想要,舉手說我要買,隔天一早我跟媽媽要錢,媽媽說沒錢,我大哭,姐姐的朋友剛好來家裡,出錢要給我買,但我忘記是媽媽打了我,說不准買,還是我媽媽拿了那個姐姐的錢讓我去買? 平時在家玩,好想買零食吃,會在家翻箱倒櫃,所有的手提袋或口袋都要翻一翻,看看會不會找到零錢,找到了歡天喜地,去雜貨店買一顆糖果吃。 小學四年級,我常在路上撿破銅爛鐵,沒人要的報紙或紙張,收集好賣給回收商,一天可以賺到一兩塊錢,有自己的零用錢,我也很貼心,知道父母買木材燒熱水要花錢,那時很多人蓋房子,有剩的木材放在路邊,放學我就去撿回家,爸媽一直覺得我很乖,不像哥哥們只會玩。 在寒假,我去買一顆白蘿蔔,插進一根長棍,去跟商家批糖葫蘆,一根根叉在白蘿蔔上,扛在身上,「遮阿藤、遮阿藤」,在寒冷的冬天,大街小巷叫賣,希望父母過年能有比較多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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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窮人的禮物

嚴忠政 父親喜歡鮮活的鰓 像在罐頭工廠 想像海的樣子 他希望世界都活了過來   天灰灰是銀 卡其色是黃金 草地是桌布 蟋蟀編織   他總是在小麥色的紙裡醒來 文字哄騙文字去睡 睡眠均衡了三餐 或者義憤保持胸肌   我問他,像信仰一樣問祂 那些未實現的。後來都成為 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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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牢籠

■黃美綺 人一旦開始太在意了一件事或一個人之後,心就會不自覺的被關進了牢籠。而人偏偏很難甚麼都不在意,所以人一生當中至少會有一段時間是在牢籠裡渡過的吧!我想人之所以為人,就是那豐富的情感跟想像力了。 情感太豐富的人,看個劇就可以淚流滿面;情感太豐富的人,禁不起曲終人散的落寞;情感太豐富的人,是因為太在乎,而太在乎的人往往就輸了。就情感的角度來說,被拒絕、被分手、被傷害的人是輸家,可是就人生歷程的角度來說,因為曾經被傷害、被分手、被拒絕,所以自己成為了一個有故事的人。往往人是有了故事之後才慢慢懂得怎麼去同理受傷的人,沒有痛過的人生是沒辦法去想像別人有多痛的。不是自己經歷的人生是沒有資格評論他人的,因為我們不知道他經過了多少的掙扎、多少的努力、多少的夜裡獨自哭泣。當一個人的心在牢籠時,如果你回應他:「門沒鎖」,對他來說你只是個沒能懂他的熟悉的陌生人罷了,每個人身邊一定都有很多這樣的人吧! 其實不能怪朋友不懂你,因為他可能還在找自己的故事,而你,已經提早了他走在有故事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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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藍色斷想

■黃克全 161.悲劇英雄也許不幸,但他容易讓人理解,因為他走了一條經由普遍性、倫理的路,那是人人皆懂的路。我們用普遍、倫理來譴責他,或憐憫他,至少他贏得了世間的理解,因此他並不是最不幸的人。 162.人的一生是荒謬劇,輕重緩急的荒謬,80分的荒謬、70分的荒謬、60分的荒謬……,唯獨沒有零分的荒謬。 163.人成為孤獨者的原因,是因為有些東西無法跟別人分享,無法成為公共財產。譬如某些痛苦和歡忻,某一隱約之物,某些靈性之物的感領等等。你只能獨自擁有或獨自承受,因此成為一個孤獨者。 164.所有的相對性事物都有底限,譬如說倫理;唯獨絕對性之物沒有底限,譬如說宗教信仰。這也就是為什麼宗教信仰易步入瘋狂的原因——儘管古希臘人說那是一種神聖瘋狂。 165.夢是我們此生最大的報償,夢是我們和此生藕斷絲連的另一個世界。夢是珍珠,儘管夢也是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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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女大就得十八變?

■文飛 無論是平日上班或是假日出門我都是穿著樸素又便利的衣服:一件大拍賣時買的一百塊的T恤,和彈性十足的運動褲,有時是寬鬆的牛仔褲,腳上穿著雜牌運動鞋,綁著一頭黑色的馬尾-這就是我的風格。 十八歲前的高中時期大家都受到金錢和校規的限制,因此我身在其中並不會顯得突兀。然而當年過十八歲,我們都從女孩成為女人,進入風氣自由的大學,梳妝打扮似乎成了一種成年禮,女孩們都急著想要變成女人。她們開始在臉上塗塗抹抹、燙髮、染髮、穿緊身褲、迷你裙、高跟鞋,外觀上的年齡一下子長了三、四歲,走在外面聽見的稱呼便不再是「妹妹」而是「小姐」。 當大家都成了女人,還是女孩的我便成了異類。「你怎麼都不化妝?」、「妳都不會搭衣服」、「妳穿高跟鞋會比較好看」同學、朋友,甚至於家人都在催促著我好好的打扮,在這些言語叫唆下我試著化妝、穿高跟鞋、燙捲髮、穿迷你裙……,然而又厚又麻煩的底妝、不便行走的高跟鞋、容易打結的捲髮、大腿間不習慣的涼意……,每樣每物都令我感到不舒適、不自在。 我總想著為何女人一定得在外表上費盡心思不可?似乎外表是女人的價值所在。「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多少人被這句話所束縛而活得不自在,拚命得用粉底掩蓋著瑕疵、穿著高跟鞋忍受著小腿的酸疼,在別人的眼裡活出美麗的表象? 如今我已出社會,我依舊是那個穿著樸素衣服、素顏、綁著一根黑色馬尾的「女孩」,周圍還是充斥著要我化妝打扮的聲音,但我選擇活得舒適自在,選擇做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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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買菜

■汪建 古有明訓:由儉入奢易。但在妻身上,似乎不適用。 傳統市場清晨六七點鐘,菜販大多已把當天要販售的蔬果擺放整齊,完美的呈現在顧客面前,並大聲吆喝,許多婆婆媽媽們一擁而上,那景象好像百貨公司瘋狂跳樓大拍賣一般。 來傳統市場買菜的才是行家,不但比超市便宜,一樣樣慢慢挑選,不會買到劣質品,而超市貨品都已包裝好,當中可能有瑕疵品混充。 自退休以來,時間充裕,我和妻都清早開車前往市區最大的傳統市場買菜,幾乎每次都買到CP值高的魚肉蔬果,不但買得開心,感覺賺到了,也成了日常快樂的來源。 那天市場上難得看到日本青森蘋果一個40元,慕名已久我想買來嘗鮮,妻猶豫了一下,說:「你買吧,買兩個就好。」她要買普通蘋果,就是一個20元的,我知道她的意思,每次碰到這種情形,即便我買回去,她也不會碰的,我只好不買。 妻後來有些時候去辦事,逢中午要回家時經過這個市場,會再次光顧。說是接近中午攤販要收攤,水果價格會降下許多,我說那都是人家挑剩的劣質品,當然攤販會降價求售。妻卻認為還是可從劣質品中挑到好的,她說她有耐心慢慢挑,清早的價格她有些時候買不下手。我說已經辛苦了一輩子了,目前也稍有積蓄何苦這麼累壞自己?她說不累,這樣買菜她反而開心。我苦勸無效,突然想起陳雷的歌〈歡喜就好〉:「人生海海,甘需要攏了解,有時仔清醒,有時青菜。有人講好,一定有人講歹。若麥想嚇多,咱生活卡自在……」,想想這歌詞還滿有道理的,況且妻買的蔬果跟清晨買的品質無甚差別,我就不再多說,由她吧! 忽然想起王永慶90歲做毛巾操的影片,那條毛巾又黃又舊,還有好多破洞。 妻當然無法跟台灣首富相比,但是節儉的習慣卻是一樣。人生最難處理的應該是無止盡的欲望,節儉是欲望的剋星,等於也解決了人生最難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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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貝聿銘的香山飯店

■程奇逢 貝聿銘設計的香山飯店1982年落成,那年春天,我負笈美國。90年代末,我被一家美國機構派回中國工作,夏初的一天,同樣在北京工作的美國朋友Emily給我打電話,問我是否有興趣週末到香山一遊?她還帶來一個德國朋友,也在北京工作,我們三人沿著山路爬到鬼見愁,飽覽香山全景,然後再徒步下山,上下兩個多小時,她倆雖然年輕,正值花樣年華,也覺得有些累了,問我哪裡可以休息一下,喝點什麼?我想起聞名已久的香山飯店,便與她們一起前往。 望見香山飯店的第一眼,我們就被震懾住了。一座三四層灰白色的建築寧謐地依偎在層巒疊翠中,她像是一個內秀的姑娘,很耐看,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歡,有一種自家人的親切感。 我們走進飯店,內庭開闊高挑,大廳頂部採用玻璃屋頂,玻璃間的柵格營造出典型的貝氏光影效果。地上鋪著冰裂紋大地毯,它模仿明代瓷器表面花紋,清淡典雅,地毯上放著中式的圓桌和椅子,大廳內明媚而舒適。在香山飯店的設計中,貝聿銘大量重複使用兩種幾何圖形:正方形與圓形,使她兼具現代性與普世性。 這兩個姑娘從一開始就沉浸在美的陶醉中,待我們在咖啡廳落地窗旁坐定,我問:你們看過很多中國建築,也遊覽過江南園林,為什麼這麼喜歡香山飯店? 她們說,在這裡既感到中國元素的巧妙運用,又看到西方建築原則的成功,新奇又不陌生,這是她們以前未有過的感受。 後花園的設計是整個飯店的精華,一座典型的中國園林,圍繞著「流花池」,彎曲的小徑上鋪著鵝卵石,周圍佈置的假山及飯店白色的建築,倒映在水池中。 它有一面是向香山敞開的,於是有遠山近水,開闊遼遠的感覺。 在後花園中,這兩個姑娘已經興奮得不可自持,她們提出要進入飯店的房間看看。那時,中國涉外服務部門自願對外國人提供一些特權,服務員帶我們看了四種不同的房型,每一種房型從窗外看出去的景色都不相同,走廊的一側是一個連著一個的花窗。貝先生說,「在西方,窗戶就是窗戶,但對中國人來說,窗戶是鏡框,給人一種神秘的吸引感,讓人總是情不自禁想看看窗外到底是什麼。」 離開飯店時,我們三人都說一定要再回來,找一段空閒的時間來住上幾天,但那時我們都很忙,不久她倆先後奉調回國,終究未能如願以償,而我則前後來住過七八次,每次都樂而忘返。 大多數人看到的是貝先生在建築學上的成功,他的作品攝人魂魄之美。實際上。貝先生在中西文化融合方面的成功能給我們更多的啟示。70年代,貝先生就不斷呼籲不要在紫禁城附近建高層建築,他的主張終獲政府的同意。他在對現代性的學習理解,對民族性與普世性和諧合一的努力,都會給還在這些問題上徘徊不前的人們一些思考與啟發。貝先生對中國的貢獻值得我們永遠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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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肉燥飯

■辛金順 夜晚寫完了一首詩後,看了時間,已是七點四十五分了。 於是騎著單車循國華街二段而去,然後轉到了保安路,終於找到了蔡三毛豬血攤,幸好不是周末或假日,不然在那小小的店面內,座無虛席,連要搭個座位都不太可能。這裡空間狹窄,只擺了五、六個桌子,人一多,連個轉圜的餘地也沒有。 我不知道為何會選上這麼一攤來夜祭自己的五臟廟,可能是因沖著店名而來吧?蔡三毛,俗得很道地,也很市井,無遮無掩的貼著地氣而行,像是那洪荒裡的小名一聲喊,純樸而宏亮,叫得村落裡都有了回聲。 而在這裡,小吃也很道地,平民百姓裡常有的一湯一飯,湯是豬血湯,飯卻是肉燥飯,尋常裡的尋常,庶食裡的庶食。簡便,入味,很適合類似我這種兩袖清風的寫詩者胃口。而詩無價,絞盡腦汁,也只換來臉書的一兩個讚,但飯還是要吃,湯也還是要喝的。於是此刻,叫一碗瘦肉肉燥飯,可以填一填空空的胃腸,再叫一碗豬血湯(其實應該叫一碗豬腦湯),補一補耗費腦力的大腦,之後,飯飽湯足,又有力氣可以回去繼續寫詩,繼續貼在臉書讓人按讚。 而肉燥飯在北部叫滷肉飯,名稱各異,而且在材料上也是稍有不同。根據某達人的解說,滷肉飯的滷肉醬料是將豬肉絞碎後,再置入滷汁中去滷,滷到肉全進味,近於靡爛就功成圓滿了;至於肉燥飯的肉燥,則是將豬的三層肉切成了丁狀,放到了鍋中來煮,同樣是煮到入味,澆到白飯上,讓粒粒晶瑩的白飯,都沾上了濃香的油脂味,吃入口中,香到了舌尖上的味蕾都會忍不住跳起舞來。但乍看來,肉燥飯和滷肉飯,其實沒有太大差別。我也曾常常光顧台北艋舺夜市的四方阿九滷肉飯,滷肉綿密不膩,入口即化,滷汁濃香讓人回味,若再加上一碗苦瓜湯,就更是胃暖腸實,心滿意足了。 至於蔡三毛的肉燥飯,可選肥瘦兩種,一般上我都是會選瘦肉燥,畢竟肥肉燥油量太高了,不適合年歲漸老,BMI指數越來越高的人。瘦肉剛好可以讓醬收乾,納入到肉渣之中,混著醬汁,乾爽而不膩,沾著飯粒,緩緩的在齒間咀嚼,感覺別有味道。 此刻,國華路二段與保安路交叉路口的夜色降得更低更低了,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而店內則是人聲沸騰,已經是八點了,顧客卻走了一批又來了批,似乎未曾斷絕。我突然想起自己剛剛寫完的詩中一段:吃得只剩下餘生的牙齒╱仍還必須繼續╱吃下自己肥膩的夢╱以及,越來越無味的一段╱愛情故事了。 時間踮著腳尖無聲走過,我把肉燥飯扒完後,喝著豬血湯,卻不經意地看著店內掛在牆上的一幅對聯:「湯頭火侯真來味,讚賞府城小吃王」。那兩行隸書,不知出自誰的手筆,乍看倒有幾分氣勢,而在府城能以肉燥稱王,其實也相當不簡單,畢竟這一類庶民飯食,說是普通,但要讓人吃了,除了飽肚,還能回味,也就顯得難能可貴了。 肉燥飯是陪著許多人走過他們每一階段歲月的輕快美食,早期因物資匱乏,吃肉不易,因此一般民眾都會買幾塊五花肉剁碎煨煮,再加上了醬油、姜、蔥頭、八角、冰糖、小茴香和胡椒粉等,攪在一起滷煮,澆上飯,香噴噴的可以吃上幾天,簡單而易飽。現在夾在人群中吃碗肉燥飯,加上顆魯蛋,幾塊油豆腐和一碗豬血湯,當然不是一種憶苦思甜的自我省思與覺悟,而是它已經成了古老美食的一種,國民化的濃香裡有久久總要吃一次的美好享受。 這店簡陋而不起眼,如肉燥飯那般,但在這裡卻已是三代承傳了,因此來此吃飯,也是來吃時間,吃一種府城的在地味道。因此吃完這碗肉燥飯,就像寫完一首詩那般,要留在腹內沉澱一下,感受肉燥與米粒之間的飽足感,或感受滷味裡的醇香瀰漫,實實在在的,感知生活裡一飯一餐, 都是得來不易之事啊。 付了錢後,我跟老板說,可以拍下他鐵桶裡的肉燥醬汁嗎?老板帶著狐疑的眼神,以為我想要偷取甚麼秘方似,又不好意思拒絕,最後終於還是讓我拍了一張照,並在我要跨出店門前時問了一句:拍照要貼臉書喔? 我喔了一聲,回了一句:呷飽沒事做,拿來寫詩啦。 說完後,嘴角終於忍不住牽起了笑意,笑紋也把府城的夜色,長長的,拉成了夏夜裡溫暖而飽滿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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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青春異視界 ▋▌▍影子

■畢澄 她的生活一如往常的精彩,在沒有我以後。我看著對面的她,距離卻好遙遠。「妳表演得很好。」我試著找話題,她靦腆的笑了笑,當兩條相交的線越離越遠,好像再也無法毫無芥蒂的談天說地。 「她根本是妳的影子」童年歲月,常有人這樣說。小時候,我的性格潑辣、好強,誰要是敢欺負我,必定加倍奉還。但她剛好跟我相反,畏畏縮縮、瞻前顧後,但我們卻成為了朋友。她有什麼事不敢和老師說時,我必定第一個挺身而出,「我去,這有什麼好怕的。」她總跟在我身後,形影不離,難怪別人會有這種說法。在某些虛榮心作祟的時刻,甚至會為身在明亮處而感到一絲絲的自豪。 但當影子越活越精彩時,我卻退回了暗處,同學會上,大家說我變好多,沉穩、內斂,我笑著:「這是歲月的痕跡。」但只有自己知道那些都是客套的說詞,換句話說就是:平庸、毫不起眼。 突如其來的邀請,但我還是赴約了,五光十射的燈光打在她身上,重金屬的搖滾,台下遍地吶喊,聚焦再聚焦,光灑落她紅顏,而我在底下成為小小的點。或許這樣也不錯,平庸之處,還有影子站在光亮,交織出那個曾經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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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雨中

■簡玲 在雨中,與我擦身而過的是一個失業男子,濕淋淋的眼睛濕淋淋的呼吸,濕淋淋划不動的小舟,他每走一步就得停下來算一步。空無的街道活著,冷峻活著,失望活著,他活著。 從茫茫的雨中脫身,蒼白的大門露出孩子喧鬧的小額頭,我靠近,臂膀張開一把破陋的傘,我竭力臨摹太陽升起的線索,水裡的影子一眼看穿漂浮的假面,提出垂死的經咒。 我咆哮。不!不准!不准淹沒,我親愛小孩雙眸裡閃爍的光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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