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山雨即景

■高潤清 烈焰瀟灑聽著唧唧樂曲,除了世界屋脊沒有唱和,整片海洋也都沸騰,我們以此藉口癱懶,然豔陽依舊,不管靜止的蛩音如何遁逃,連烏雲哭與不哭都不關它的事。 萬物慵懶無神,染黃的草坪如似蕭瑟般憔悴。西風尚在月曆上劃過立秋的征途裡,嗅得暑燏焦腐瀰漫,讓三伏貼窮追冬之三九。 茹茵草原該如何書寫遞變的心情,炙熱火球從不吝嗇,只在乎山雷甦醒,澆來剎那間熟透的饗宴。無論太陽神如何戲謔,無懼蒸騰焚燒的模特兒,將枯黃景致雕成一朵、二朵、數十朵移動舞者,將盛夏彩繪出呱然饕喙。 林蔭下歡愉的歌者,何需要烏雲憐憫,滂沱飄來,蛩音暫歇換來茹茵清亮,盎然滋生,舞喙群翔,啄成白露一落,秋詩篇篇。 靛綠叢中定格一隻黑冠麻鷺孤獨佇立,如僧淡定編織一幕婆娑,雷落淅瀝,南山黑、北天晴,愜意淋成一幅畫,勾勒南風將去,迎來連綿秋色繾綣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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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兌悅懷古

■陳東海 你不喜歡逛老街。 你知道那曲折的巷道總是狹仄擁擠,建物也大抵翻修新穎,與通衢大道的屋樓店面實質並無不同。若碩果僅存幾棟古式建築,也都是拉皮改造擦脂抹粉後的仿品。假日,人們摩肩擦踵地在綿延數百公尺的攤位間湧動,人潮併著錢潮,百年老街,卻是百年未有的盛況。老街,逛的是創意市集,不好說掛羊頭賣狗肉 只喧囂得讓人尷尬。 可這回你佇立在老古石疊砌的城門邊,就著黯淡的街燈難得耐心地逐字讀起解說牌。   「兌悅門」以磚石構築,石多取自海中珊瑚礁,俗謂老古石,故又稱老古石城,或以外城別名而稱甕城,昔日城內有街,亦名老古石街…」 黃昏以來,雨絲若有似無,溼濡而消暑,你輕撫自老古石壁竄根攀生、包覆緋紅磚牆的蔥籠老榕,幾經整修,那龍蟠虯結的模樣,只剩幾分聲勢虛張,與甕城孱弱地緊貼依附。你不懂城門的題字──兌悅。 兌,正西,沼澤。民宿主人說:「百年前,城外是沼、是海,五里直通安平。」主人興起,聊起前清時期府城郊商受挫於安平洋商的貿易窘境,為挽頹勢,乃藉甕城彎弓之勢,開老古石街筆直為箭,那高人指導的風水,想的是飛箭過海敗壞洋商運勢。結果呢?你問。 終究徒勞哪。洋人生意依然風火,幾年間,洋人商行陸續進駐老古石街來,折騰開街倒像為人作嫁衣裳了。 說的是甕城邊的木造洋樓,昔日英商洋行,改建成齋堂後外觀如舊,不似一般佛堂。你幡然醒悟,笑了。 主人卻以為你笑的是城門寒酸,又說起城頭白虎夜巡的往事。自古白虎鎮守兌悅門,多年前有拆城擴路之議,哪知夜半時分,銀光月下白虎吊睛踞蹲牆頭,街坊目睹者眾,口耳相傳,就再不敢有拆城之念。甕城、老街是這麼保留下來的,主人信誓旦旦,絕無虛妄。 暮色漸深,你盤桓在古城老街,儼然穿越在神鬼混雜的遠古年代。 你踩著民宿借來的木屐 循著法鼓擊響的低聲吟哦而來,可找到街角的廟庭,操練小法鼓的又都散了。你仰視這窄巷宮廟的翹脊燕尾、朱紅飛簷,為那壓抑的靜默悵然,卻又聽來遠處深巷笛聲悠揚,你不明所以,只尋著笛音而去。 在瀰漫老檜、古樟與咖啡香的濕潤空氣中,你穿過傳統老宅、新潮小店、歐風民宿,漫步在後街深巷,巷後小弄、弄後矮牆、牆後逼身的隙縫,猛然知覺這老街區是迷宮、是史跡縮影,延續數百年的府城餘韻,笛音依舊。 你尋著那數間廢棄的日式板屋,簷下水滴成韻,你探頭幽深處,便似置身夢枕獏筆下平安時代的京都,板屋裡的源博雅正吹起感動鬼魅的淒美笛曲,而烏帽狩衣的安倍晴明也撐上紙傘,自遠方小徑飄然而來。 你亂入這遊客稀少的街區,沒想就融入這恍然如夢的意境。 聯境老廟、洋商郊舖、平民板屋、咖啡民宿、文青書店,乃至拔地而起的新式公寓,歲月悠悠,卻都以優雅的姿態定格,收攏在這老古石磨亮的甕城下。於是,你知道,城門「兌悅」──說的是兌方一隅,心境悠哉就處處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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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白髮

■黃美綺 經由頭上漸增的白髮,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到了這把年紀。然而年紀的增長似乎趕不上心智成熟的腳步,我想是心底的那個小女孩不想要長大吧!但是小時候明明很期待長大的呀!怎麼想著、想著自己都覺得困惑了。小學的時候看著台上的老師,那時候覺得二十歲是那麼遙遠的歲月,怎麼一晃眼就過了那麼多寒暑、怎麼一晃眼頭上的白髮已經多到無法細數! 小時候的事忘掉的比記得的多,但是有一幕卻一直清晰,那時候住在三合院,媽媽坐在椅條(台語發音)翻著自己的頭髮,不相信的說著自己怎麼已經長了白髮。小的時候對這句話沒有感覺,直到自己一根根的白髮出來嚇人時才有點明瞭媽媽當時的心情。白髮提醒了歲月,而歲月從來也沒有對誰不公平。 成長的路上,顛顛簸簸,就像小BABY學走路的時候一樣,稍微一個不穩定就可能跌倒,而生命正也透過這些不停地跌跌撞撞讓我們成長,讓我們看清許多事情,也要我們學會放下許多不必要的執著跟堅持。看似曲曲折折的人生,在那個停滯無法往前的當下,或許正是生命要我們轉個彎,換個方式生活也說不定吧!所以與其花力氣做無謂的掙扎,不如踏出去看看外面的藍天,或許會正巧遇到那抹對你微笑的雲呢! 歲月累積了白髮,也累積了智慧,雖然我還是一樣不聰明,但是累積的智慧教我怎麼讓自己往開心的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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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甜廢墟〉病後小記

■劉曉頤 許多人知道我體弱多病,但不知肇因——源於數年前那場重度厭食及憂鬱症。病得如火如荼時期,我或因重度焦慮,每天處於汗毛緊豎的驚弓之鳥狀態,不覺體弱,反而是症狀緩和後,身心症狀一一浮現。然而,即使留下後遺症,我依然深深感恩那場病,上帝的手術般重整了我過去謬誤的人生價值觀。 也因走過凜冬,我珍惜每份溫度。 精神症狀緩和後,首先出現的身心症狀是連續幾天的重度暈眩心悸,嚴重到不能成眠,我無助地撐著幾乎不能運行的身體出門求醫,一個人搭近五十分鐘的捷運到內湖的身心科就診。坐在捷運座位上,依然心悸頭暈難忍,我掏出手機,附耳傾聽已逝歌手尾崎豐的「Oh, my little girl 」這是我當時的重要療癒歌。一遍遍播放,親暱地貼著耳朵,感受我的天父呼喚我,「My little girl」,無比疼惜地。 淚水靜靜地流了滿臉。待要下車時,我發現暈眩心悸竟已緩解許多,心情頓時美好,我好奇打量未曾見過的那條內湖街道,天色好明亮,掛號完,還好整以暇地到附近吃三商巧福牛肉麵。重度厭食過後,連一碗牛肉麵都使我感動。 在那之前,我先是求助於急診,半夜搭計程車來回。回程的計程車上,我語氣緩緩地跟醫生稍聊,主動說了自己的症狀,以及憂鬱的肇因。司機先生靜靜地聽,以徐徐靜定的口吻回應他的想法。如今回想,那彷彿是《深夜食堂》之類日劇場景,二人靜靜地說話,像一段沉澱的時光。下車付費時,我問了一句:「我主動說這些,會不會很奇怪?正常人應該不會的。」 「什麼是正常人呢?現代人,憂鬱症者太多了。」司機先生彷彿沉吟了一下,依然和緩從容,「妳只是比其他人誠實而已。」 我只是誠實而已。深受感動。 還有一次,又經歷一陣子的身體病痛,待好轉能出門了,去國泰醫院看主任醫生,希望檢查得知病痛的原因。檢查結果,各項指標幾乎全正常,據這位主任醫生解析,是因長期體重不足所致。走出醫院已近傍晚,而夏日天色還是明亮的,我因病痛了一陣子好轉後的輕盈身體而喜悅,當地街道於我是陌生而新鮮的,當時鮮少出門的我,在回捷運站的沿路上,把吃食店和藥妝店、路邊攤衣飾都逛了一圈,重新發現一個人逛街是這麼有趣,連空氣、藍天白雲都新鮮如剛做好般,帶有奶油色澤,我充滿欣喜,還試用了好幾種藥妝店裡的開架式化妝品,跟服務小姐討論產品特色。 如果沒有病過,何來這些重新活過的美好感受?為此,我連逛街的經歷都記得好清楚,每次回想,都油然微笑。 而之所以可以從重症中康復得理想,是因為愛,天父和身邊人的愛與扶持。 漢娜‧阿倫特說得一點都沒錯:「愛不僅是非政治而且是反政治的人類力量,甚至可以是最強大的反政治力量。」我多麼願意回饋這份愛。如我那次從小山坡上的教堂抱恙提早回家的路上,心痛深切地想著的。 如果沒有愛,我寧可甚麼也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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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陽春麵

■徐正雄 走在台北街頭,有時肚子忽然餓了,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拐進小巷,尋找路邊攤,吃碗陽春麵。 冉冉蒸氣是路邊攤明顯的特徵,滷味顏色深淺、種類多寡,通常暗示著攤位生意的好壞,但也有一些例外,偶而也會踩到地雷,幸好損失都不大!我喜歡的路邊麵攤需要有琳瑯的滷味,豬的耳、頰、肝連、頭皮、粉肝。小的大的粉的脆的腸子。豆乾海帶滷蛋是基本配備。老派點的還會有雞翅、土豆、鴨頭、米血…… 切好的滷味,淋點醬油、蔥花,配上一碗清湯陽春麵,就能讓人暫時卸下心防,忘卻城市的競爭與壓力 路邊攤是一座城市最後的純樸,不只方便隨興,還含有對經濟弱勢者的體貼。 可惜,因法規的關係,許多路邊攤退入店面,陽春麵也跟著從菜單消失,或者調高價錢,不再平易近人。滷味也不再陳列著等候客人夾取,而是早就切好冰在冷宮,上頭覆蓋保鮮膜等客人取用,小菜往往很小。為了效率和業績,這城市,一切都規格化,有些業者為了速度,甚至先將麵條與水餃先煮熟,待客人點時再回鍋熱一下,吃麵只是為了攝取熱量,少了從前的溫暖隨興,變得不再有趣。 不像南韓首爾蛋黃區,盡管聳天高樓林立,仍容得下關東煮、甜甜圈這類路邊攤,現代與傳統並立。下班尖峰時刻,各大樓吐出無數西裝筆挺的職男和OL,他們並不急著回家,而是立在蒸氣四散的路邊攤,擠在一起不顧形象大口吃著被串進指揮棒長度的魚板或辣炒年糕,冰冷的城市瞬間也充滿了人情味和溫暖。 利潤不高的陽春麵漸漸從台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加料的陽春麵,榨菜、芝麻、炸醬、餛飩、大滷……價錢也跟著兩級跳。陽春麵看似寒酸,其實,四十多年前,陽春麵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費。 那時豆漿一碗五角,包子一顆一元,一碗陽春麵就要五元左右。 彼時的陽春麵除了青菜、肉燥之外,上頭還會鋪放著一片薄薄的瘦肉,有點石成金的效果。當時我是外公唯一的男孫,每次回外婆家,寵我的外公就會帶我去吃陽春麵,羨煞眾舅舅和阿姨。 我總是小口珍惜慢慢享受湯麵,把肉片留到最後壓軸。 今年五月底父親驟逝,整理遺物時,發現五坪大的房間,幾乎藏著一整組開麵攤的工具,各種尺寸的鋁鍋,連推車、冰箱、巨大雨傘都有,這應該是父親膝蓋退化前,暗渡上來的。 幾年前,本在種菜的父親車禍,醫生意外發現父親有嚴重糖尿病,膝蓋也退化到無法使用,趁父親住院期間,偷偷報廢父親那輛野狼機車,父親為此與我冷戰多時,頑固的他,居然背著我,騎一台破舊沒有變速的單車,到二十多公里遠的半山腰務農,彷彿對我無言的抗議。幾次後,終於讓父親喪失最基本的行走能力,堅持不肯換膝蓋的他,從此,也只能以輪椅為伍。 為了控制父親的血糖,許多食物被我們從菜單刪去,父親只堅持一件事,就是三餐都要吃陽春麵。 父親這輩子,不可能再站起來了,卻一心一意想要賣陽春麵,每天坐在輪椅上看著樓下菜市,盤算著如何東山再起。 我常在心裡苦笑,父親衛生不佳,房裡資源回收垃圾都堆到天花板,老鼠和蟑螂四處亂竄,客人可能得有過人勇氣,才敢買他煮的陽春麵。家人也常調侃父親,但是為了給父親活下去的希望,我還是會配合演出,給他正面鼓勵,承諾給他金援擺攤。 五月底父親發病,誰知,送急診八小時,父親就走了,夢想金蟬脫殼,只留下遺憾。 我談笑風生的和禮儀公司洽談後事,禮儀師說他從沒見過像我如此樂觀的家屬。辦完後事,本以為一切都雲淡風輕了,原來我被自己給騙了。某天深夜,眼裡驟然烏雲密布,猛然想到父親為何想賣陽春麵。 二十六歲那年,還完家裡數百萬債務後,去了一趟希臘,回國後不知要做什麼的我,就在住家附近路邊賣陽春麵。那時沒有經驗,全靠家人支持,草草開始、匆匆結束,小賠收場。 很多同學抱怨:都還沒吃過就結束營業。這件事,一直被我深埋記憶,不想提起。 那次創業最大的收穫就是,平日各據一方的家人,難得團結共聚。或許,這就是喜歡模仿別人創業的父親,想賣陽春麵的原因。 父親留下的遺物裡,還包含幾大袋陽春麵,那是今年三月,新冠肺炎引發物資缺乏恐慌,到大賣場搶購來的,誰知父親會走得那麼倉促?如今只得努力消化。 只是這陽春麵,如今,也不單純了,吃起來總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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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懊悔

■黃安祖 如果有懊悔 也該結疤了 共處的時光 在記憶的微光中搖曳 懊悔 是最無用的 已消逝 不容回頭 徒留 夜長夢多的遺恨 當時一度多麼渴求 才有此選擇 花的枯萎 比一聲呢喃還快 凋落的 粉身碎骨 時光波瀾 花季已墜落 該習慣 那幽微的苦澀味 如果 人生沒有懊悔 會是如何無趣 別再 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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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修鞋記

■王映涵 長久以來習慣夏天穿涼鞋,讓腳透氣,年少時為美觀會買有跟鞋子,後來,慢慢才發現穿鞋除美觀,舒適更佔大部分,否則扭傷腳或跌倒反得不償失。 去電影街觀影時,看到一排騎樓有所謂修鞋師傅,有些覺得好穿的鞋剛好磨平或者掉了,給那些修鞋職人修理就又可以繼續穿,但是,若問值不值得很難定義,有人問師傅這樣划算嗎?他說划不划算看個人。修鞋師解釋,畢竟,有些鞋在於有紀念價值,有些在於習慣穿那雙鞋。否則一雙鞋修修補補多次下來,其實好像可以買雙新鞋或者出清。 每個人價值觀跟收費也不同,有時感覺舊鞋好像比較耐穿,現在的鞋款品牌多雜,有些又號稱環保,自己也分不清不太會挑。 看著巷弄間兼賣鞋帶鞋墊等修鞋的工匠,輪流的擺攤,零星的遊客經過,住院時吵著買的涼鞋,經過不同人修補兩三次後,這次掉的是魔鬼氈的部分,想自己試著用針線縫補發現皮革太硬,又怕穿到一半鞋帶鬆脫反而不安全,穿上另外買的新鞋,還在適應中,在修與不修中掙扎,鞋子是去還是留中反覆,也慢慢體會出修鞋師傅的話外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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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烏青的「無影腳」

■林揚 從沒想過,睡覺也可以飛來橫禍,造成左腳兩腳趾嚴重烏青,差點兒沒骨折。 是這樣的,因為天氣酷熱,客廳比較涼爽,我選擇睡在墊上涼墊的沙發加電扇,省點冷氣費。 不知怎地,前天深夜做夢進入一座古城,一分鐘不到的夢境中,在熙來攘往的城門附近看見一個登徒子正在調戲一個良家婦女,就突然正義感大爆發,義憤填膺的往背對著我的歹徒走過去。 走到適當距離,我跨出右腳做為軸心,順時針旋轉自己的左腳,欲使出黃飛鴻的「佛山無影腳」,拐倒歹徒的小腿,讓他知難而退。 現實生活中,自己既沒看過黃飛鴻電影,也沒學過一丁點武術,什麼三腳貓功夫根本都不會,大概只剩在睡夢中自不量力、好勇鬥狠的份了。 記得自己先大吼一聲壯聲勢,就在旋轉的左腳腳背快要掃到對方時,第三、四根腳趾突然像平常光著腳丫子踢到桌腳一樣的痛醒,在黑暗中露出猙獰的表情,手緊抓著腳趾,直深呼吸,怕吵醒在房間睡覺的妻子而忍著鎖在喉頭的哀嚎。 原來,我的左腳還真的隨著夢中情境使勁出力的掃腿動作,往雙腳右邊的短沙發柚木扶手狠狠踢了過去。結果,還沒動到夢中登徒子的一根寒毛,自己先損傷了兩根腳趾而痛醒過來! 握著刺痛的腳趾,感覺到它們還好端端的連接在腳上,雙眼含著被刺痛逼出的淚水,我在漆黑中等待痛楚慢慢緩和,再繼續入睡。 天亮後檢視自己的左腳,發現那兩根小趾整個烏青發麻,輕輕扭動後,還好沒有骨折。等妻子醒來,我迫不急待跟她報告自己在夢中的英勇行徑和事實中遭遇的下場,沒得到她任何讚賞或同情,還惹來一頓哈哈大笑。 「活該,誰叫你人老不服老,為了美媚強出頭。」妻子認為這是我夢中單憑花拳繡腿就想「英雄救美」的必然報應。 我識趣的趕緊拐彎說:「為了以防萬一,今天晚上我換個方向睡好了。」 妻子趕緊勸阻我:「千萬不要,到時候如果你又夢到類似情境,不知輕重的施展起『少林羅漢鐵頭功』,死命抱著歹徒的頭撞,實際上卻往柚木扶手猛敲,頭破血流事小,萬一撞傻了,那可不妙。」 也是。   好吧,就期望炎炎夏日趕快過去,自己可以回房睡安穩的彈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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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對坐

■吳立華 謹慎斟酌話題 連微笑的角度都經過計算 不變的身形讓一切竟毫無違和感 彷彿昨日 時間的冰河封住了記憶 原來還可以保鮮 在平靜的表象上舉步維艱 就怕被心跳出賣 震裂冰層瞬間 思緒泛濫成災 望穿秋水卻望不回孑然一身 斷捨離終究斷不了一紙羈絆 索盡枯腸欲言又止 你好嗎?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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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落葉VI

■紀小樣 過完整個夏天 晴朗並沒有多一些 這裡已經是秋聲的邊境 惟鏦鏦錚錚,星光時起交鳴 萬事百憂──再沒有人 跟我搶遠方的那條地平線 夕陽──冷冷地看我 看我往風中再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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