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變形

■林夢媧 那些與你擦撞的人 在經過之後 背對你凸起的 被改變的形狀 你拖著自己的形狀 與那上面的內傷 踟躕行走 跛著腳 站不穩的 在路途中等待 無心的 巧遇 一個人 他光是出現 就平反 你被改變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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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除塵蟎

 ■王立中  人是大自然的一份子,有時需回歸自然得其滋養;有時處於髒亂的環境中,又需設法改善周遭環境,例如將室內用品清洗消毒,以確保健康及生活品質。  塵蟎進家很容易,一個舊枕頭或舊床墊便可引其入室。然而一旦發現它的存在,想請它走卻得大費周章。殺蟲劑對蟑螂有效,蚊蠅亦然;但對塵蟎有效的殺蟲劑不多,因其體積小而存活力強;況且即使能殺死塵蟎,對人體也不利。紫外線真空除蟎機的價格都在千元以上,除蟎難度可想而知。被塵蟎咬與被蚊子叮一樣痛,還會起紅疹,愈抓愈癢,愈癢愈想抓。  小小塵蟎欺人太甚,與其勢不兩立,擬訂於某月某日正式宣戰。  時至該日,先把床上所有物品如枕頭、枕巾、床單、尼龍被、竹蓆、蚊帳送去浴缸清洗,然後拿到頂樓曬衣場去曬。另外也將床墊搬出去曬。由於它屬較薄型,一人可抬著走,不過走兩步得停一下,喘口氣。無論抬去抬回,到最後總會弄得汗如雨下。  床墊的一頭靠著石凳,這樣不至於整面被地面汙染;一次曬一面,三小時後翻面曬。塵蟎最喜歡生長在常溫(約15-30℃)潮濕的環境中,在炙熱的日光下不易存活。由於當天有颱風要來,整日濃雲密佈,實非曬物品的天氣。到下午四點出外散步時,居然下起毛毛雨。我趕緊回家將它們收進屋內。只有床墊快不了,又抬又拖才把它送回家。枕頭與床墊都淋了雨。先用稀釋的漂白水消毒床架。枕頭不上床;當床墊放上床架,乾的一面朝上;至少該晚有舖睡。第二天仍是陰天,我還是將床上的東西拿去頂樓曬。整個上午都沒下雨,下午出去散步一小時,想著應該也不會。沒想到在散步途中又開始下雨,而且雨還不小。  回家後發現床墊的朝天面已有一層水膜,只好用老方法再湊個臨時睡舖。第三天早上醒來發現晴空萬里,想著今天該不會下雨了。花再多力氣抬拖床墊也是最後一次了。下午出去散步時,雖看得見太陽,但濃雲密佈,令人擔心。半途中,又開始下太陽雨。連續三天都趁我散步途中下雨,叫我搶救不及,真夠人掃興的。不過只是毛毛雨,雨點又稀疏,趕快回家將床墊收進來,應該沒太大影響。回家摸摸床墊,並沒有濕的感覺。剩下的一點濕氣,讓它自己乾吧。  雖然清洗、曬乾、消毒床上用品是件麻煩事,但功不唐捐,身上搔癢疼痛的感覺已消失了。所以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換言之,只要肯下決心面對問題,就能從蟎奴的桎梏中解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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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高樓墜花

 ■白家華  打掃社區外圍時,見一朵完好的落花獨自躺在步道的地磚上,明顯不是從行道樹上萎謝的,只因旁邊等距離羅列的樟樹的花朵小,色彩也不若這般是粉紅的。  我意會過來之際,於晨光裡拄著掃帚抬眼向上望,果然見一戶高樓層的陽台上有一株植栽的橫生枝葉已跨越出女兒牆來,向著牆外無限寬廣的世界展臂,這兒有更多的清風、暖陽及雨露!  是怎樣的一陣風,才會有那樣的手法,把它吹落到這一塊15×30釐米見方的地磚上呢?飄墜的方向不是垂直的,而是偏差了些;在那兩三秒鐘的短暫旅程裡,它告別了它朝睇暮望的落地窗內的廳房,告別了鮮少走進陽台裡的它的主人,重新回到了大地來。  我以手中握著的這一支舊掃帚把它,曾經奔放過的青春、盛開過的美麗,輕輕地撥進去,再從畚斗將它連同一些枯葉和菸蒂倒進垃圾袋內,到黃昏時分清潔車一如往常般地駛來,這一只已經封口了的大袋子裡的東西,就要被當成廢棄物給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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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塗滿的愛心之《生死疲勞》

 ■淡淡  很久以前就想看《生死疲勞》,這本書是由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所寫,近幾年過年回佛光山,在佛陀紀念館總能看到莫言的大型照片。每回看,總覺無形中好像有個聲音不斷提醒自己,該是時候靜下心,慢下腳步,好好看一看十年前就想看的書吧。(儘管此書是標準的磚頭書)  二十多年前曾深深著迷過莫言的小說,那時候比較多時間可以看書,無意中於圖書館拿過一本他的小說閱畢後,從此被「圈粉」,只要是他的書都看,直到全部看完。  猶記得看完最後一本書時,內心的惆悵遠大於成就感,也不知為何直覺認為以後再也沒有他的新書可看,傻傻為此略感寂寥好一陣子。  後來反思,可能起因於先前喜歡的作家大多已往生,像張愛玲、三毛、袁哲生……多年後,偶然在圖書館看見莫言後來出的新書,十分愕然,以為是「張愛玲的小團圓」(作家過世後發現未出版過的舊稿),驚喜捧書回家後才發現莫言仍在地球上呼吸著相同的受汙染空氣,他甚至還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於是才後知後覺高興好一陣子。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許多責任不斷加諸於身,每天甫睜眼便有許多事等著人去構思、執行和完成。一件事趕著另一件事,端午過後是中秋,中秋過後是重陽臘八跨年和過年,工作忙完轉頭又栽入家事裡,總忙得團團轉,一顆心像落入被筷子高速攪拌的杯子裡,就算杯內是沒有雜質的清水,也被轉得頭暈目眩難以靜心。  幾曾何時,連好好閱讀完一本書也成了一件極為奢侈的事?  每個月,儘管每日約只有半小時到一小時的閱讀時間,我都會規定自己閱讀幾本書。此項規定原是擔心自己與書本太過疏離,未料竟成了無法閱讀《生死疲勞》的關鍵阻礙。  其實這十年中不是沒有把《生死疲勞》拿上手過,每次展書閱讀都忍不住一路往下翻閱,邊看邊擔心看得太快導致太快看完,但一日能挪騰出來的看書時光相當有限,看了許久還在《生死疲勞》,最後導致好幾個月都無法達成「每月閱讀量」,許多因素相互影響的結果,導致閱讀《生死疲勞》時效率重於享受,驚覺此點,只好對《生死疲勞》罷手,否則看入眼的只有急促和焦灼。近期規劃年度要完成的事,特意把「每月閱讀量」取消,改為「好好享受閱讀時光」。  年度目標:看得多,不如看進心裡去。  一直未能好好做成的這件事,竟在活動大部分都取消的防疫期間,做到了。  記事本上的記錄,以前閱讀書量的「數字空格」,如今被能獲得多少顆塗滿的愛心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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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詩焦的人生

■風雅 夢那麼遠,遙不可及 生活太近,壓得喘不過氣 失焦的人生,日子都糊掉了 據說 詩,內建了自動對焦的功能 能把進退維谷的心,抓得剛剛好 我開始用詩對焦了 用簡單的手勢以及清晰而 夠快的腦門,喀喳! 你看,我捕捉到人生的好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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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甜廢墟〉小儀式

 ■劉曉頤  一直喜歡法國詩人博納富瓦,一位熱愛光,以詩還原「在場」的詩人。有次讀到大陸詩人兼翻譯家包慧怡對博納富瓦詩的形容,美極,「他短短一個句子,一只手伸出去觸摸一個杯子,他說,光亮的水從融雪的手上融去。」包慧怡認為,博納富瓦有種能讓事物「儀式化」的魔力,「我覺得這是一個有魔力的瞬間,他賦予日常的,被重複太多次的,被消耗太多次的,而早就被我們忘記了的這個動作,一種特別的意義。」  好美的小小儀式,魔力的瞬間。  而且是,日常生活中被重複消耗太多次,已然被忽略的隨手動作。想來,在我們每天的生活裡,有多少如此美好卻被忽略的一瞬?我們總是趕忙於各種大小事務,許多美好的一瞬,彷彿無暇也無力感受。偶爾,我問著自己:可否善待自己呢?  這兩天抱恙。今晨雨霏,我照平常生活步調,吃完早餐,看書一上午。由於抱恙而精神靡然,一上午,我只是很隨興地窩在湖水綠軟沙發上,捧著一卷詩集,很隨興地讀了幾首而已。或許,這已經是很美的小儀式,善待自己的方式。  天氣好的時候,鮮果般的日子帶來新鮮的注視,橙汁的陽光斜射,籠罩我鍾愛的舊餐桌,一襲淡金色的薄桌巾忽隱忽掀。  或許,天光的桌巾,實用性還包含:能用來以淚拭淚——桌巾也有雙閃爍泛淚的眼睛。家具和擺飾都是野生的靜物,飽含感情的生命體。不用久久凝視,只需有水氣的一瞥,就能以靈暈回望你。  為自己倒水的時候,我想到博納富瓦的詩句,突然想要調蜂蜜,讓水杯帶點金蜜色地透出手指,玉山上的雪,就這麼潔潤地融在指縫間。如果犯錯呢,如果水杯打翻了呢?姑且安靜擦拭自己打翻的生活。哀零或喜悅都好,總可以再次自我允諾:寶愛自己,好好生活。  彷見另一個小小的、溢出邊界的儀式,金色千羽鶴飛出去……  還原此時,陰雨綿綿。醒來,一起聆聽水的耳語。聽。也許睡前才被夜晚勾起的懷舊感,會順勢埋入白晝的臂彎。夢裡的注視延長,月光絲襪延長。即使微恙,氣息奄奄,我彷彿可以看到晨雨的織巢,水的耳語帶著孩子般尖新的顫音和日子彩沫。我愛如此液態水晶叮噹碰撞的空氣。我總是深愛這個世界。想起馬奎斯被法總統親頒騎士勳章時,總統對他說:「你來自我所熱愛的那個世界。」馬奎斯為之熱淚盈眶。  每天總有許多小小的儀式、韻律節奏,使我們婷婷被放回世界。夢裡的注視延長,眼淚延長,白鷺的航線延長。我你驚奇於白色翅膀敞開、拍動的樣子,頓時發現,就像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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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走向苑裡

 ■荷澤  下午四點,太陽火辣辣毫無遮掩直射在苑裡的街道和建築物上。人群來來往往移動,熱浪似乎阻止不了人們那種迫切的想趕到白沙屯的渴望。  ──無論如何,今夜;我們都要陪伴媽祖出城,展開九天八夜全程徒步的進香之旅。  整個火車站熱烘烘的,幾支電扇轉來轉去,就是轉不出那一絲絲涼意。門廳內擠滿人,都是在打探前往白沙屯車班的話語。  氣氛好悶,我們信步走到門外。  人群裡走來一位全副「武裝」的年輕人。他身穿短衫袖套,頭戴繫著香火條的大斗笠,下著短褲短筒鞋,外加一雙到腿長襪;一看就知道他就是白沙屯媽祖進香傳統裡的要角「香燈腳」,扮演八十餘年來,媽祖徒步走向北港進香忠誠的隨行者。  我們跟香燈腳打探一下出發期程後,信步走向苑裡老街口。  今晚應該徹夜不眠的,還是先把肚子餵飽,才有體力跟著媽祖向前行。  子夜12:00,火車緩緩的開進白沙屯月台。車門在急促的嗶嗶聲後倏地打開。擁塞的人群像沙丁魚樣一條條被擠了出來。  這偏遠小站燈火通明。等著出站的人們一個挨著一個,年輕人雙手高舉手機,他們像要急著捕捉這個歷史的記憶。群眾靜默無語,廟庭不斷傳來高空焰火劃破長空的咻咻聲,卻輕易挑起了大眾仰頭搜索亢奮的情緒。我們被推擠的走上天橋,又被推擠的下到車站出口。  車站外馬路上,人來人往。這小城已然城開不夜,群眾漸漸地往廟口集聚。  我們決定放棄跟著廟口聚集的大隊移動。因為怕太擠而跟不上鑾駕。媽祖「粉紅超跑」盛名遠播,祂不像一般迎神賽會轎子慢慢走;且因為沒有固定路線,在臨時轉向後會速度飛快。  子夜1:30,我們開步沿著省道往南走,一出街口才發現;原來早有成群的人眾跟我們一樣,已經先一步踏上了征途。沿路人聲鼎沸,我們發現被包內原先準備的礦泉水餅乾甚至毛巾都是多餘的。這路上到處有人免費發送糧食飲料,甚至有人沿途發送痠痛藥布,膏藥。  整條馬路熱鬧滾滾。許多夫妻開著轎車,停靠路肩,車子後蓋掀起,都是滿滿一車飲料食物。那種出自內心真誠的招呼,讓人不自覺動容。沿途大小商家民宅甚至檳榔攤,通通敞開大門迎接如潮水般川流不息的香客,無條件供他們休息,供他們如廁。供他們喝水。  竟然有那麼多人願意跟媽祖站在一起?犧牲睡眠,犧牲金錢無私奉獻。  走著走著,我的內心深深地為這一些景象撼動。這是我參與無數次廟會未曾有過的經驗。這麼多人來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職業,不同的身分年齡,男女老少;今夜聚在一起了。沒有言語吆喝,沒有指揮,好像要去完成一個共同的約定,可又彼此不相關連,不是受命動員卻心甘情願。  2:50分,我們在馬路分隔島上坐下來等候鑾駕。我們剛已快步走過五公里路。  3:05分,媽祖鑾駕前導車來了,遠處傳來震天價響的鞭炮聲。  媽祖要來了!待在路旁所有的人一起聚攏過來,交通義警哨子吹的驚天乍響。人龍如過江之鯽一圈又一圈。「報馬仔」走在前飛快通過。  來了!來了!幾百幾千個人團團圍著粉紅蓋頂鑾駕,後面萬人簇擁。  我們跳下分隔島,跟在鑾駕後的人群裡;心情激盪,突然熱淚滿眶,淚水沿著面頰流下,我沒有去擦拭,讓它慢慢地流。說不上來那種內心的激動。  人群快速移動,沒有人講話,大家圍著媽祖鑾駕走。  通霄那頭海風習習吹來。走到三叉路口,鑾駕突然轉向往鎮上的老路,轎夫拔腳狂奔,媽祖要進村莊了。媽祖遶開省道,人群一分為二,一股走向省道,一股走向村裡,只是到達苑裡時,又將合在一起。我們緊跟媽祖,相距百來米了,大夥邁開大步跟著,沒有陣頭喧鬧,只有一大長串老老少少的人龍。  凌晨6:30,我們走出通霄街道,往苑裡方向快速移動。  太陽已經悄悄升起,盛夏的朝陽灑向大地。路旁有供應各類餐食飲料的車輛,我們走了幾近20公里了,有點喘,也有點累。  終於看到公路上苑裡的指標。我們走進苑裡了。  鞭炮聲此起彼落,人們停在路邊,擺起香案恭迎媽祖。  媽祖走在前面好遠好遠,已然脫離我們的視線,等到看見苑裡車站時,我們終於脫離隊伍。  媽祖啊!第一次我們只能陪您走到苑裡。期待明年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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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城市單車跑

 ■王清厚  大街小巷電動機車、電動單車越來越多;環保意識抬頭,又省油資,時代潮流所趨,勢不可擋。但傳統單車仍有它存在的需求,與電動單車依然並存。  記得小學三,四年級學騎單車,後座橫梆扁擔,萬一摔倒,兩邊有支撐,免得重摔。經過幾次的摔摔跌跌,終於學會單車,五十多年前,單車是每個家庭主要的交通工具。  自從踏入社會上班後,從未再騎過單車,近五十年了。十幾年前退休後,才愛上騎單車。騎單車省油錢、環保又方便停放。每每開車或騎機車出門,真是車位難找。因此,除非急迫必要,否則,單車成了我退休後的交通工具。  騎單車悠哉遊哉,一踩一踏,前輪帶動後輪,後輪滾推前輪;穿梭大街小巷,既休閒又踏實。在人潮車潮擁擠的市區,處處紅燈;開車等紅燈太浪費時間,似乎在等後面騎單車的人。其實,騎單車在市區跑,並不比開車慢。  每每騎到十字路口,遇到紅燈亮起,前面汽車一部部停下;綠燈亮了,別人的車子發動,一部接一部。我快速踩踏單車,穿越十字路,超越了前面的幾部車子。頓時心裡的快活,臉頰露出的微笑,彷彿在告訴開車的朋友們,如不趕時間,還是多騎騎單車,健身又環保,好事一樁。  騎單車,不靠右邊騎,也不靠左邊騎,對著來車方向騎;如同政府宣導行人靠邊走政策一樣,看得見前方人車動向以策安全。騎單車也不用浪費時間等公車,又不花費金錢叫計程車。踩著單車,隨時隨興悠遊市區每個角落,集休閒、運動、踩街於一身。  騎單車別有一番享受,邊騎邊看,市區各色各樣繁華景象盡收眼裡。騎累了,買瓶飲料,找個便利商店吹吹冷氣休息,自得其樂,愜意又自在。  星期假日,各式各樣的單車,一輛輛騎上園道;林梢上傳來蟬鳴鳥叫聲、園道小孩嘻笑聲、腳踏車鈴叫聲,陣陣響徹寂靜的園道。  園道兩旁花樹青翠,林木蓊鬱茂盛,花枝招展,迎向一輛輛騎單車的朋友們;隨風搖曳,又彷彿在跟騎單車的人揮揮手,打招呼。好一幅幽雅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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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搭火車吃便當

 ■劉錦得  每次搭火車南來北往,總會在火車站買一個台鐵便當,在回程的中午或傍晚時刻,打開便當盒享用那濃濃排骨飯的芳香。  無論旅遊或出差,除了近程外,跨縣市較遠的地方,我都選擇搭火車,有時搭莒光號,有時搭自強號前往;到了目的地,背著行囊去洽公,或是去名勝景點遊玩,回程中一定在火車站先買個當地的台鐵便當,搭上火車後,在車廂裡慢慢享用六十元、八十元或一百元排骨便當,其中,我最愛買的是多數饕客所買的六十元便當,一打開木製餐盒,哇!香氣迷人,一口溫熱白米飯,搭配Q彈入味的排骨,再加上一定要有的標配黃蘿蔔、滷蛋,邊吃邊欣賞沿途美妙的風光,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有一次,我到台南探訪老友,因中午他已請我去吃了台南美食,到了傍晚,他又要留下我吃晚餐,我很不好意思再讓他破費,便加以婉拒;其實我也想去買個台鐵便當,想在火車上享用,沒想到在火車站要買排骨便當時,前面一位阿伯已買了最後兩個便當,我難過地直望著他,他好像看穿我的心事,說要把其中一個轉賣給我,我好意外也十分驚喜;哇!那一個六十元排骨便當吃起來特別香甜,更津津有味呢!  只是,今年自新冠病毒爆發後,雙鐵禁止在車上飲食,我只好在車站先買好便當,等回家後再取出食用,暫時失去了在火車上吃便當的機會。  所幸,六月中疫情已趨緩,又可以在火車上大快朵頤我的排骨便當,雖然只有幾個月沒在車上享受我的美食,但一日之隔有如三秋,如今又能好好享受那甜美的舌尖滋味,實在太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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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忘年之交唐阿姨

 ■九里安西王  人生的際遇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若有貴人在一個對的時機提拔一把,即使可能是不經意的關懷,也會有決定性的改變。  在美國讀書和生活了二十六年之後,從二0一三年春天突然開竅用中文寫部落格,在二0一六年,作家吳鈞堯訪問華府,建議「可以去投稿啊!」於是我先後在美國的世界日報和世界周刊發表了好幾篇文章之後,覺得應該要挑戰一下台灣的報紙副刊,而中華日報是台灣的老牌報紙之一,成為投稿的目標。  二0一七年初夏,一天,在馬里蘭州的好市多大賣場買了一個大西瓜,回到家切開一看,好厚的皮,於是把皮切成片,來個西瓜皮妙雞片,拍一張照放在臉書上,過兩天把剩下半個西瓜皮,切成薄片加一點鹽、糖、醋和醬油涼拌,再拍一張照片放在臉書上,一位學弟留言道:「何不來個西瓜皮三吃!」想來想去不知道如何第三吃,而且西瓜皮也吃光了,就乾脆寫一篇文章,寄給中華副刊,這樣也可以算是第三吃。  只花了一個小時就寫完了一篇〈西瓜皮的鄉愁〉,爾後放在手邊改了又改、修了又修,三天之後才寄出。我猜想像華副這種老牌大報每天一定會接到無數的稿件,無論是否留用,通常不會太快有回音。等了一天,沒想到竟然就接到主編回信:「好的,不退稿,文章留下來刊用。」並署名「華副羊憶玫」。  儘管那是我第二篇被華副刊登的文章,而我對投稿華副還是沒有太多信心。因緣就是那麼有趣,文章中提及「大庭新村」,刊出五天之後,突然接到羊主編的來信,〈西瓜皮的鄉愁〉刊出後,引起一位老作家的注意,這位唐阿姨以前住大庭新村」。其實當時,我只隱約記得曾聽過唐阿姨這個名號,當天剛好碰到作家龔則韞,她說:「唐阿姨就是唐潤鈿,就是那位外號逃家少女的知名資深女作家。」  上網一查,果真在文學江湖上有一位人稱唐阿姨的作家,我立刻回信:「非常感謝羊主編。不知道您說的唐阿姨是不是唐潤鈿唐阿姨?我想唐阿姨一定不認識我,但是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呢!」我撒了一個善意的謊。  羊主編回道:「是的,正是唐潤鈿阿姨呢!她看到你的文章非常欣喜。」看來文章刊登之後,不只讓我認識了唐阿姨,也讓華副羊主編注意到我。由於唐阿姨沒有賴也沒有臉書,我們只能以電郵彼此自我介紹,很像像回到三、四十年前的筆友。除了華副之外,之後我也將投稿觸角伸向聯合報、中國時報和金門日報的副刊,只要有我文章出現在報紙上,就會接到唐阿姨恭喜和加油的電郵,有時候也會加幾句有趣的意見。  二0一七年底,回臺探親住在民生社區的岳父家,我們發現「這世界也真小,都那麼巧!我們又都在民生社區。」唐阿姨請我和羊主編吃火鍋,羊主編還特別從北投趕來民生社區。  她的兒子周全也作陪,比我大兩歲,曾留學德國,後到莫斯科工作,精通德、俄、英文,是臺灣譯界大師級的譯者。日後也認識她與我同年的女兒周密,是多才多藝的作家,也是美國世界日報記者,文章經常出現在各報副刊。  後來,我的另一篇〈轟炸包心菜〉的文章又登上華副,文中敘述幼時在村外稻田中玩耍和惡作劇的趣事。周密讀後私訊給我,「我們從小家教甚嚴,不准到屋後的稻田玩耍……」難怪他們兄妹倆都那麼優秀。  周密近來熱衷於作畫,一張水彩畫「眺望窗外」被選入「Comfort and Joy」的聯展。而將近一年,幾乎每個月,都會在華副發現有一篇唐阿姨以周密的畫為故事背景的文章,實在令人羨慕。周密說:「我們越洋合作,讓她特別開心,也是我畫畫的額外收穫。」祝福她們合作的文章,能夠很快集結出書,在文壇也在畫壇增加一段母女合作的佳話。  身材嬌小的唐阿姨,已過九十高齡,自嘲「頭腦尚可,還沒步入老人痴呆……」至今依然思路靈敏勤寫不倦,要不是走路需要助行器,看來只有六、七十歲,像是童心未泯的可愛「小」女生。  應該是故意的,唐阿姨寄給我的許多電郵也都會附給羊主編,使我與羊主編也愈來愈熟,在第一次見面之後,羊主編來信:「人生妙不可言,機緣總在未料處,把握時間開心寫作吧!」短短的幾句話,卻溫暖得令人融化。  如今已經退休的羊主編憶玫又說,「你的文筆很流暢,可以多寫的。」我也就愈寫愈勤,連同早年的部落格,很快就累積了三百多篇文章。原本不在我人生規劃中的中文寫作,意外地開花結果,選了其中五十五篇有關旅美的散文,將近十一萬字,去年底出了第一本散文集《走過零下四十度》。  其間唐阿姨還在〈因思鄉遇忘年之交〉和〈她在準備遠行〉兩篇上報的文章中,替我置入行銷。虔誠天主教徒的唐阿姨,「早晨起床後,第一件事,祈禱感恩與求平安健康。」我是天主教輔仁大學校友,感謝天主,讓唐阿姨看到我的文章,把我當成忘年之交,在她的關懷之下,我的寫作之路走得更順,她是我的貴人。  去年再見面時,她不斷地輕拍著我的手背說,「真替你高興,這麼年輕就出書。」好像忘了我與周密同年,早就老大不小了,在她的眼中,我還是需要呵護的忘年之交。 (寄自美國馬里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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