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港口村的早餐

 ■張震威  陽光才穿破灰雲,漁船就一如平日,無聲地返航了。八斗子漁港的通道雖然很窄,但飽嚐風浪的漁夫,很快就穿過橋洞,幾次首尾挪移,準備拋纜停泊了。  少了什麼?碼頭上應該再熱鬧一點,應該要有人的;就像二十一年前,我和H兄為了公務,回到他遙遠的家鄉,以台灣啤酒和家常菜為早餐的那一天。  那是H兄的堂哥家,騎樓有散置的漁具和幾張桌椅,正對著汽車間歇狂嘯而過的省道,而側邊斜坡,正是通往漁港的必經之路。我覺得一大早喝酒十分瘋狂,但包括H兄、堂哥、甚至背著釣竿、保冷箱經過的鄰居,都不認為有什麼特別,我慢慢卸下異鄉客的拘謹,學在地人,逐杯飲落去了。  風,從港口吹捲上來,撥弄著公路旁岩壁上的灌木叢,我的平衡中樞也隨之而搖曳。忽然間,聊天的鄰居忙著離開,催起油門,把機車騎往港口方向;霎時間,港口某處已圍攏不少人。不久,聽見「波波波」的柴油引擎喘息,一艘中型漁船靠港了。碼頭上的人群開始忙碌起來,沒有組織,卻又不顯得混亂。H兄解釋,只要有漁船卸貨,大家都會互相幫忙,一直如此。我慚愧地想:雖然出生成長在基隆,離漁港也不遠,但對於漁村一直以來的生活方式,其實陌生至極。看堂哥一臉曬透的黝黑,岩礁般剛性的肌肉線條,而H兄雖然遠離故鄉多年,也始終一副海邊男兒的容貌。對照自己的慘白虛軟,腦袋不禁更加暈眩而微微沁汗。  堂哥要廚房煮一尾現流的錢鰻來下酒。我第一次吃,價值、味道其次,但深深感受到他待客的殷切,胸中一陣暖意。第一次,在台灣最南邊的台二十六線港口村,和H兄的家人一起吃配啤酒的早餐,看碼頭上幫忙的人跨上一輛輛機車四散,這種機會應該很稀罕吧!在當下,不能察覺機緣可貴,彼此又都不擅表達情感,只好一杯再一杯,拚命乾杯。  那一天,關上車門,後檔玻璃外堂哥揮手道別的身影,漸小漸遠。  我們從港口村回到基隆港之後六年,H兄告知堂哥已因病離世。我和堂哥雖然只有一面淺緣,今天早上空蕩的八斗子漁港,卻讓我深深地想起他。一齊湊過來幫忙的傳統,那些涼涼的啤酒泡沫、港口村熱熱的海風,以為早就忘記了,原來一直都藏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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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老來九十未見稀

■吳守鋼  收到一位九十老太的來信。  稱她為九十老太,是稍微抬高了一點兒。其實今年還在路上,明年才剛奔跑到位。自俺開了漢語班以來,一直沒見她缺席過。今年冠狀病毒送走不少高齡、老資格的去了極樂世界,老太呢,還不想過早讓佛陀來照顧,女兒也不讓去外面亂竄,所以,只能乖乖地坐在家裡,面對視頻上網課。  但是,學費怎麼交?她擔心。  以前直接從那手裡交到這手裡,現在呢,上課可以視頻,而錢鈔不可,雖然看得見,不過摸不著。  於是,老太郵寄來了,還附上一封親筆信。  稱不上是一手好字,卻清秀。一件想說的事,正好填滿一頁信箋,不多也不少。  楊絳曾像數家珍一樣誇過她的老公,道:他寫信總能把內容和字數都約束在一頁信紙裡,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大意,原文已忘)。  這確屬一種功夫。畢竟他是一個大少爺,大學者,大文人,文字於他就如電子遊戲機於小孩兒,怎麼擺弄都應手。  而這樣的小技要由老公親口道出似乎有失風雅,讓老婆說來無疑就是雙雕。嘴上誇著老公,其實……想起小時候隔壁大媽買菜回來,常在俺家門口歇腿,見人便指著手上的雞,「剛從自由市場上淘來的,又價廉又鮮嫩」,於是,路人齊誇她撿了個大便宜。  識貨需要一副識貨的眼睛。俺既非老公也非老婆,所以,從心所慾不嫌踰矩。  見識這位九斤老太,不,九旬老太用自己的文字寫在信紙上的筆墨並非第一次。  其實她更喜歡用電腦,圖方便:查喜歡的關心的事,玩網上游戲,也做作業。教室裡年齡屬最高級別的是老太,餘下還有五十、六十、七十不同年齡層次的,其中數她的作業做得最認真、最符合要求:語句通順,不見錯別字,能把一件事說清楚、說完整。只有要寫該寫的才不用電腦,不用電子信。而是手寫,用母語寫在「鳩居堂」的信紙上,然後,郵寄。  比如,有一次俺介紹印像中的高郵雙簧鹹鴨蛋的美味:筷子一戳,便能冒出油來,剝出蛋黃放在飯上,抿在嘴裡,鮮味一直傳到幾十年後的今天依然沒變。  幾天之後,收到老太來信。說以前在袁枚《隨園食單》裡讀到過,此譯本收在岩波書店出版的藍本系列裡。是師從狩野君山、內藤湖南的青木正兒的手筆。  仔細介紹完以後,還未忘補充東京街頭,比如京橋,東京車站,新宿有個以「隨園別館」命名的幾處餐廳的追加信息。  老實說,俺僅知《隨園詩話》,卻不知還有一本《隨園食單》的美食菜譜。哎,如今汗顏已過晚。  冠狀病毒改變了所有人的生活方式,被女兒管住不准跨出門檻外一步的老太,只得在門檻內跨步、翻書架。最近她在網課上給同學曬出一本夏目漱石的《草枕》漢譯本,譯者:崔萬秋!1929年由上海真善美書局出版。崔萬秋是誰,上「百度」擺渡一下即可。  她介紹此書到手的經歷說,是偶然在已故父親的書架上找到的,出於好奇,想知道《草枕》開頭的那段名句,日語以外的表現會成何體統,所以,偷偷扣下了。  世上早有過豐子愷的《草枕》譯本,但是,沒讀過。等病毒平息後,向老太借崔本來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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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麻雀的「大餐」

■馮輝岳  這條青草小路,一邊是稻田,一邊是長滿野草和雜樹的休耕地。  我在小路上走過來走過去。田裡的稻穗熟了,一串一串,微微低垂著。麻雀們最高興了,在稻穗上飛飛停停,跳來跳去,看見我來,馬上飛到右邊的烏桕樹上,小眼珠子賊溜溜的看我走過,我邊走邊回頭望,走了約莫二三十步,牠們又飛回稻穗上方了。回程,我再走過時,牠們又戀戀不捨的飛回樹上去,還嘰嘰喳喳的,好像在罵我。這樣走來走去,害得牠們不能安心吃穀子,雖然我沒有揮趕牠們,可是在麻雀們的心目中,我絕對是個超級討厭鬼吧?為了健康,我每天早上都得來回走幾趟,可麻雀們不會理解的。  這一季的稻子長得好,稻穗上的穀子粒粒金黃。這幾天幾乎每個早晨,麻雀們都來饕餮一頓,不,兩頓,甚至三頓。田間沒有稻草人,也沒有鞭炮裝置,麻雀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田地的主人是我的堂叔,因為年歲大了沒法耕作,為了不讓田地荒蕪,所以免租金租給翁姓人家。聽說翁先生到處承租這種免租金的田地,攏總加起來有十幾甲,收成的穀子由農會收購,收入相當可觀。昨天來小路散步時,碰巧翁先生騎著機車來巡田,打過招呼後,我提醒他:「麻雀很多喔﹗」他爽朗的笑著說:「沒關係,吃剩的才歸我。」是啊﹗每年這個季節,給麻雀吃幾頓「大餐」,他怎會介意呢?  我童年時候,家裡窮,父親耕著「三七五減租」的田地,稻子成熟時,給麻雀吃了幾粒穀子,父親都會不捨與心疼,總是囑咐我去田間趕麻雀。我想了一個點子,就是在線香上每隔幾公分掛一個單響炮,再把線香橫著插在田埂上,等線香燃燒到定點時就會砰一聲爆響,我和同伴則躲在防風林裡玩樂,趕麻雀的事,全交給這個鞭炮裝置了。每隔一陣,耳畔傳來鞭炮的聲響,從防風林望去,見麻雀四處紛飛,我和同伴常常樂得開懷大笑。  相比之下,現代的麻雀真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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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秋葉是另一種春花

■莫露 那些詞語堆疊的星星 都不會搆到你閃亮的高度 魚群那樣密集 因為知道水是空的集合 像愛裝滿 空空的車聲 像闔上葉子 不一定喚醒風裡的我孤寂卻可以 裝下我切丁的那些詞 花梗細長,撐過好多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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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奇異恩典

 ■龔則韞   是一首家喻戶曉的歌,適合各種場合演唱,今年的復活節因為疫情的緣故,州長下令居家避疫,教會裏的大節日「復活節」也不能通融,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安德烈·波伽利(Andrea Bocelli)就在空無一人的米蘭大教堂開一場雲端獨唱音樂會《希望之樂(MUSIC OF HOPE)》,面向全世界觀眾直播,撫慰焦慮的人心。他在教堂裏唱四首歌,在教堂外唱一首。  好美的天使之音!我的心充滿音樂的悠揚,抹去禁錮的鬱悶。  一日, 晚飯後,你吃了一顆新藥,然後走進浴室淋浴,我坐在書房裏,一邊看著浴室,一邊與兒子通電話,寒暄他近日居家上班習慣否?如何處理三餐?他是鑽石王老五,自己一個人住,擔心他生活太孤獨,他說:「太忙了,沒時間孤獨。」瞬間,目睹你衝進衣帽間砰一聲巨響,仰倒在地,我拿著手機衝過去扶你,太重,扶不起來,只能讓你就地休息,之後扶站起來,坐進旁邊的椅子,用簡便血壓器量血壓,只有52/37mmHg,太低了。你說:「剛剛先是向前衝,然後才轉身衝到衣帽間,妳首次發現我倒下的地方。」你說完,臉色瞬間煞白,我一直拍你的臉頰,叫著你的名字,你的眼睛緊緊閉著,默不作聲。  我向倒在一旁的手機喊:「兒子,怎麼辦,他不回答,臉色變灰了。」那頭說:「趕快打911求助……」  我抖著手打911,立刻有一個男人接電話,我急促地說明情況,報告血壓數目、性別、年齡、地址。男人鎮靜地說:「不要移動他,他能自己正常呼吸嗎?」我說:「可以,但是沒有知覺意識,我又給他量了一次血壓,還是只有56/37,怎麼辦?」男人說:「妳現在先去把大門開好鎖。我等妳回來。」我走到大門開鎖,然後他說:「替他穿好衣服,救護車十分鐘後會到,妳需要我在電話上陪妳嗎?」我已經由原來的恐懼中慢慢恢復了理性,說:「我可以守著他,沒問題。」男人說:「好,隨時打電話給我。」  掛了電話之後,繼續拍你的臉頰,呼喚你的名字,你臉色仍然灰白,但是血壓開始有上升趨勢,時間一秒一分過去,幫你穿好衣服,血壓變成95/61,救護車到了,六個大高個男人進門來,攜帶聽診器、傳統血壓儀、擔架、點滴裝備。救護車停在車道上;草坪外還停了一輛救火車,頂上轉著急救燈。可能腳步聲嘈雜,你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著我,我說:「你剛剛失去知覺,我打電話召喚救護車來,要送你去急診室救你。」我回頭告訴救護員:「他剛醒過來,我猜是藥物交叉反應,一時降壓太多造成失去意識,現在血壓還是偏低。」救護員開始對你做各種測試,建議你應該去急診室。你回答說:「我醒了,急診室一定有許多新冠肺炎的病人,我應該把機會留給他們。明天正好要見家庭醫生,今晚我太太可以照顧我,她受過心肺救援技術訓練,有執照。」你的堅持使他們感到意外,但是聽起來甚為合理。  該晚躺在你的身旁,雖然睏意深濃,卻不敢瞇眼,鐘聲滴答滴答陪我緊盯你的呼吸。我默默禱告,輕輕唱 ,一遍又一遍,終於破曉,旭日東升,早早起床,盥洗完畢,開車載你去醫院,天上有一朵迷路的白雲相隨,拖著細細憂鬱,堵得心頭發慌,仿佛肺泡都扁了似的缺氧,心底默唸 的歌詞,稍緩窒息之感。  醫生進來,聽你敘述昨夜歷險記,也是一驚一乍,趕快替你檢查,然後,拍拍你的肩膀,大笑:「沒事,有驚無險。那個藥就不要吃了。」我問:「把救護車都找來了,真不好意思,是否做錯了?」醫生正色回答:「叫救護車來是對的,因為這事可以是生死攸關,不能耽誤。」  出了醫院大門,開車上路,天上迷路的白雲,露出了藍色的微笑,盪漾的旋律,地上的我倆跟兒子打電話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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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變形

■林夢媧 那些與你擦撞的人 在經過之後 背對你凸起的 被改變的形狀 你拖著自己的形狀 與那上面的內傷 踟躕行走 跛著腳 站不穩的 在路途中等待 無心的 巧遇 一個人 他光是出現 就平反 你被改變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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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除塵蟎

 ■王立中  人是大自然的一份子,有時需回歸自然得其滋養;有時處於髒亂的環境中,又需設法改善周遭環境,例如將室內用品清洗消毒,以確保健康及生活品質。  塵蟎進家很容易,一個舊枕頭或舊床墊便可引其入室。然而一旦發現它的存在,想請它走卻得大費周章。殺蟲劑對蟑螂有效,蚊蠅亦然;但對塵蟎有效的殺蟲劑不多,因其體積小而存活力強;況且即使能殺死塵蟎,對人體也不利。紫外線真空除蟎機的價格都在千元以上,除蟎難度可想而知。被塵蟎咬與被蚊子叮一樣痛,還會起紅疹,愈抓愈癢,愈癢愈想抓。  小小塵蟎欺人太甚,與其勢不兩立,擬訂於某月某日正式宣戰。  時至該日,先把床上所有物品如枕頭、枕巾、床單、尼龍被、竹蓆、蚊帳送去浴缸清洗,然後拿到頂樓曬衣場去曬。另外也將床墊搬出去曬。由於它屬較薄型,一人可抬著走,不過走兩步得停一下,喘口氣。無論抬去抬回,到最後總會弄得汗如雨下。  床墊的一頭靠著石凳,這樣不至於整面被地面汙染;一次曬一面,三小時後翻面曬。塵蟎最喜歡生長在常溫(約15-30℃)潮濕的環境中,在炙熱的日光下不易存活。由於當天有颱風要來,整日濃雲密佈,實非曬物品的天氣。到下午四點出外散步時,居然下起毛毛雨。我趕緊回家將它們收進屋內。只有床墊快不了,又抬又拖才把它送回家。枕頭與床墊都淋了雨。先用稀釋的漂白水消毒床架。枕頭不上床;當床墊放上床架,乾的一面朝上;至少該晚有舖睡。第二天仍是陰天,我還是將床上的東西拿去頂樓曬。整個上午都沒下雨,下午出去散步一小時,想著應該也不會。沒想到在散步途中又開始下雨,而且雨還不小。  回家後發現床墊的朝天面已有一層水膜,只好用老方法再湊個臨時睡舖。第三天早上醒來發現晴空萬里,想著今天該不會下雨了。花再多力氣抬拖床墊也是最後一次了。下午出去散步時,雖看得見太陽,但濃雲密佈,令人擔心。半途中,又開始下太陽雨。連續三天都趁我散步途中下雨,叫我搶救不及,真夠人掃興的。不過只是毛毛雨,雨點又稀疏,趕快回家將床墊收進來,應該沒太大影響。回家摸摸床墊,並沒有濕的感覺。剩下的一點濕氣,讓它自己乾吧。  雖然清洗、曬乾、消毒床上用品是件麻煩事,但功不唐捐,身上搔癢疼痛的感覺已消失了。所以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換言之,只要肯下決心面對問題,就能從蟎奴的桎梏中解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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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高樓墜花

 ■白家華  打掃社區外圍時,見一朵完好的落花獨自躺在步道的地磚上,明顯不是從行道樹上萎謝的,只因旁邊等距離羅列的樟樹的花朵小,色彩也不若這般是粉紅的。  我意會過來之際,於晨光裡拄著掃帚抬眼向上望,果然見一戶高樓層的陽台上有一株植栽的橫生枝葉已跨越出女兒牆來,向著牆外無限寬廣的世界展臂,這兒有更多的清風、暖陽及雨露!  是怎樣的一陣風,才會有那樣的手法,把它吹落到這一塊15×30釐米見方的地磚上呢?飄墜的方向不是垂直的,而是偏差了些;在那兩三秒鐘的短暫旅程裡,它告別了它朝睇暮望的落地窗內的廳房,告別了鮮少走進陽台裡的它的主人,重新回到了大地來。  我以手中握著的這一支舊掃帚把它,曾經奔放過的青春、盛開過的美麗,輕輕地撥進去,再從畚斗將它連同一些枯葉和菸蒂倒進垃圾袋內,到黃昏時分清潔車一如往常般地駛來,這一只已經封口了的大袋子裡的東西,就要被當成廢棄物給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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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塗滿的愛心之《生死疲勞》

 ■淡淡  很久以前就想看《生死疲勞》,這本書是由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所寫,近幾年過年回佛光山,在佛陀紀念館總能看到莫言的大型照片。每回看,總覺無形中好像有個聲音不斷提醒自己,該是時候靜下心,慢下腳步,好好看一看十年前就想看的書吧。(儘管此書是標準的磚頭書)  二十多年前曾深深著迷過莫言的小說,那時候比較多時間可以看書,無意中於圖書館拿過一本他的小說閱畢後,從此被「圈粉」,只要是他的書都看,直到全部看完。  猶記得看完最後一本書時,內心的惆悵遠大於成就感,也不知為何直覺認為以後再也沒有他的新書可看,傻傻為此略感寂寥好一陣子。  後來反思,可能起因於先前喜歡的作家大多已往生,像張愛玲、三毛、袁哲生……多年後,偶然在圖書館看見莫言後來出的新書,十分愕然,以為是「張愛玲的小團圓」(作家過世後發現未出版過的舊稿),驚喜捧書回家後才發現莫言仍在地球上呼吸著相同的受汙染空氣,他甚至還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於是才後知後覺高興好一陣子。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許多責任不斷加諸於身,每天甫睜眼便有許多事等著人去構思、執行和完成。一件事趕著另一件事,端午過後是中秋,中秋過後是重陽臘八跨年和過年,工作忙完轉頭又栽入家事裡,總忙得團團轉,一顆心像落入被筷子高速攪拌的杯子裡,就算杯內是沒有雜質的清水,也被轉得頭暈目眩難以靜心。  幾曾何時,連好好閱讀完一本書也成了一件極為奢侈的事?  每個月,儘管每日約只有半小時到一小時的閱讀時間,我都會規定自己閱讀幾本書。此項規定原是擔心自己與書本太過疏離,未料竟成了無法閱讀《生死疲勞》的關鍵阻礙。  其實這十年中不是沒有把《生死疲勞》拿上手過,每次展書閱讀都忍不住一路往下翻閱,邊看邊擔心看得太快導致太快看完,但一日能挪騰出來的看書時光相當有限,看了許久還在《生死疲勞》,最後導致好幾個月都無法達成「每月閱讀量」,許多因素相互影響的結果,導致閱讀《生死疲勞》時效率重於享受,驚覺此點,只好對《生死疲勞》罷手,否則看入眼的只有急促和焦灼。近期規劃年度要完成的事,特意把「每月閱讀量」取消,改為「好好享受閱讀時光」。  年度目標:看得多,不如看進心裡去。  一直未能好好做成的這件事,竟在活動大部分都取消的防疫期間,做到了。  記事本上的記錄,以前閱讀書量的「數字空格」,如今被能獲得多少顆塗滿的愛心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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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詩焦的人生

■風雅 夢那麼遠,遙不可及 生活太近,壓得喘不過氣 失焦的人生,日子都糊掉了據說 詩,內建了自動對焦的功能 能把進退維谷的心,抓得剛剛好我開始用詩對焦了 用簡單的手勢以及清晰而 夠快的腦門,喀喳! 你看,我捕捉到人生的好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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