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空菸盒

 ■黃柏榮 菸絲燃燒 到最後,捻熄的 餘煙拓印在你 繪製的海報上,幻化成 一只空菸盒 紅白色鑲嵌 留宿的氣味殘存在 你髮間 隱匿於不見形 色的容顏 他用過的漱口杯 還有香吻以 唇蜜封緘,把秘密 鎖進不能迸發 的摺頁 夜行巴士穿越黑色 褻衣,裹覆著餘溫 意冷。他指間的菸,是你 長髮作為引火,點亮 嶙峋輪廓由星星排列 往銀河方向 綿延 從此我們走在平行 維度 立面,是鏡 星星撒落 撞擊 記憶 揚塵如煙 幻美而鋒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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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郵票與書信

 ■何田玉  第一本集郵冊是父親送給我的,我學著他將一枚枚郵票放進冊子。父親沒有教導我集郵的方法。  有了集郵冊後我陸陸續續收集郵票,大多是由往返的信件上取下的,少數是在郵局購買。我歸類為兩組,一組是有郵戳印的,一組是沒有郵戳印的,擺放一起。我不懂得收藏的專業知識,只是喜歡看那些圖案,如,傳統服飾系列,可以讓我看到歷史上男女服裝的變化。古代如意、石雕藝術、古畫、山水畫,還有台灣蝴蝶、鳥系列,雖然不懂,但是看著也悅目賞心。  外國郵票來源之一是與遠嫁泰國的好友勤寫書信,為了盡快收到她的回信。每每打開信箱,看見國際信封便急忙拆信,閱讀她的一些生活片段,在字裡行間與她一同喜怒哀樂,再來欣賞信封上的郵票。另一來源是一個客戶,他移民到加拿大,寫信給他們的親友,也寫給我。書信往返年餘,郵票集了不少。  記憶裡,當我還不識字時,父親拿給我看一封信,來自他的家鄉,他有點激動卻輕聲地告訴我,他想辦法寫信回家,這信也是小心地輾轉才收到,我不記得是誰寫的,但我知道這是父親很重要的一封信。之後,似乎沒有再收到信,也沒有聽他提起寫信回家。他是軍人,一周放假一日,我不知道他在部隊裡,思念家鄉的心情是否黯然。  父親因為工作關係,在家的時間不多,我沒有寫過書信給他,反正他休假回家就可見面,且寫信似乎太正式了,他回來看見我們姐弟三個乖乖讀書,我想他會更開心。然而,我能依賴他的時間並不會停留,我會長大,他會老,聽力會減弱,會漸漸失憶,時空交錯在他的記憶海。  我們需要用筆記本來寫下他會忘記的事情,而他寫下交代我的話。這形式的留言我並不喜歡,但不得不寫,除了幫助他記憶,也因為他的記憶裡有我,我害怕他遺忘我。  直到開放探親後,幾年裡,他回家鄉兩趟,其餘時間直接書信通訊,不再是久久無底的盼望。父親每次收到家鄉的信,都會高興地告訴我,還要我也寫信給未見面的姑姑、堂哥等人。一天,父親給我看一封信,是他的姐姐寫來的,信裡寫著她的女婿要讀書,需要學費,希望她這在台灣的弟弟能資助。父親嘆氣說,那邊的人不知道他當軍人其實是沒有錢的。他還是有寄一些錢回去,此後,他就少寫信回去。四十年音容斷絕的滄桑,郵票日飛千里已經載不動。  這些年來,手寫書信已經減少許多,郵冊中郵寄的郵票變少,買來無戳記的郵票增多,有時候我會請郵局蓋上郵戳,但是心中仍然比較喜歡那些從台灣一角或世界一角郵寄來的。  如今我翻閱郵冊,已經無法寄給天上的父親任何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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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讓孩子飛

 ■夕陽老人  時針剛曳過7字。梅雨南移。迎來一個天朗氣清的早晨,還有難得早起的我。  陽台面西,前方是一小塊保護園區──經過一周的豪雨「洗禮」後,披上一襲新綠,顯得格外青翠欲滴。但被吸引的不僅是我,還有50來隻、不知名的小鳥──在空中寫意地來回穿梭,順道炫耀它們憑虛御風的能力。時而井然有序、像半開的扇子翩然向南,時而亂紛紛的翻飛至北;倏忽呼嘯而過,瞬間又變身一尾游魚,挺直三角形的背、腹和尾鰭,渾身微微顫動、但又靜止似的懸在半空。偶爾,5至10隻驟然脫隊,恣意地徜徉於自由鮮活的空氣中。但總會乖乖歸隊,像一群調皮卻又害怕失散的幼兒園生。  正看得出神,卻不自覺地融入層層疊疊的往事中……  那時孩子已踏出社會做事數載,我和外子提議他遇上合適機會時,可嘗試申請遷調到海外其他分公司工作:一者擴闊視野、磨煉自已、以及「擦亮」履歷;二來培養獨立生活的能力(這也是他一向的願望)。當下,兒子盡說競爭劇烈、機會渺茫。為免增加他的壓力,未再提起。數年後(也是他獲得擢升一年多後),母親節那天,孩子突然「報喜」:他已申調往歐洲總公司,更自薦負責新的工作範疇,並已通過甄試,只待商談細節。  此際,心情可謂五味雜陳。喜者,孩子肯聽兩老建言、展現勇氣跨出「舒適地帶」;按步就班的設定事業目標,更顯露其成熟幹練的一面。怨者,因何瞞著兩老,嫌我們囉嗦?酸者,女友已著手申調,即女友優先獲悉這項千斤重的決定。憂者,孩子一點家事都沒碰過,加上孤身在外,教爹娘擔心不已。苦者,固然是將要面臨的兩地分隔。  「(與父母)相對已20多年,夠了!」孩子脫口而出的一句,又為我添了數個無眠之夜。  冷靜下來後,明白孩子坦率,兼且男生偏向措辭精簡,便努力說服自已他是意指該是時候離開父母的保護傘、學會獨立罷了。接下來的4個月裡,我埋首專注於各種準備工作,讓自己不要多想。他「飛」走當天,每次步經他的房間,看到空蕩蕩的,就有一股悲痛湧上心頭。心,就像被掏空一樣!哭,不再是有效的情緒出口。分別後的頭一年最是難捱,更反覆思量當初是否不應建議他遠渡重洋。  屈指一算,孩子比起我們當初離鄉別井、出外打拚時還要年輕。有一回,終於按捺不住,向他直說:「爸媽非常、非常想念你。」他恰巧在線上,立刻回覆:他也惦著父母,但他真的需要獨立……  這時,外子滑動紗門步進陽台,浪濤似的記憶急急退去。  一邊聽他侃侃而談前幾天的觀鳥之樂,一邊瞥見一隻小鳥在不遠處單飛。是剛脫隊嬉玩的雛鳥?抑或是一向千山我獨行的孤客?只見它遽然急降,又旋即攀昇。腦海裡冉冉飄來一闕舊曲「風箏樂」,正可比擬這隻羽翼已豐、身手矯捷、且勇於挑戰自已的小鳥。  其中有幾句歌詞:「順風起,悠悠在風裡翱翔:逆風中上,空中翻飛顯力量……巧勁借風急急起,白雲外去找理想。」  以前是理智上的認知,這一刻卻是感性上的迴響……心,怦然跳動……  這不就是孩子渴望展翅高飛的最佳註釋嗎?此刻,是徹底的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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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中華民國筆會 外國文學大講堂系列講座

薄冰與碎玻璃──四位加拿大現代詩人 主講人:陳育虹女士 主持人:高天恩教授 時間:10月24日(星期六)下午2:30-4:30 地點:紀州庵文學森林新館2樓(台北市中正區同安街107號)  陳育虹女士於台灣高雄出生,畢業於高雄文藻外語學院英文系,旅居加拿大溫哥華十數年後,現定居台北。著有詩集《之間》、《魅》、《索隱》等。陳育虹女士將於本次演講中暢談加拿大現代詩初創到當代四位各具特色的詩人:Al Purdy (1918-2000), Phyllis Webb (1927-),Margaret Atwood (1939-), 和Anne Carson (1943-)。 詳細資料請見中華民國筆會網站 電話:(02)2369-3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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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父親走過的路

 ■蔡忠修  父親走過青葉,第二公學校,苓洲小學的操場。  父親走過光復前的台灣,腳底下的土壤有點鬆軟,昨夜的雨在高雄,歷史的台灣仍在睡覺,靜靜的一個夢,夢醒天亮後的二零二零年,我在苓雅寮市場一座小公園,巨大「愛河」兩個字 的石頭旁,看見對岸苓洲國小的導護有的指揮交通,有的幫學生量溫度,讓安全走入校園。  百年前父親他一個人越過溝渠走過甘蔗園,從大港埔到苓雅寮,那時沒有武漢肺炎也沒今日這種車流量,他走入苓洲國小,走入歷史後沒再回來,只剩一些舊相片,裡有我熟悉的影子,我在電腦看見他的名字站在苓洲小學的畢業名冊裡,他走過昔日的高雄,我想念父親的心情也在電腦銀幕不時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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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讀著

 ■吳鈞堯 被招喚時 或醒或昏 卵生、孿生或者難產 字句常這麼來 月缺以及日蝕 字句半徑 意象的圓周 量測的事,委由瀏海與額 隔著海的潮汐才能判斷 這個波浪有戲嗎? 寫著,讀者 楚河看似隔閡 車馬與卒都能搬動漢界 不為將軍,而為搭橋 沒有鵲,也能銀出河 讀者不是植物 一昧向光 隨風撩撥,並且裁下 一株花園外的 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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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少年

■柯嘉智 夏天內爆 風熔化,雷雨胞滾沸 自燃的行道樹 夢見核冬天 拾荒的少年 燧石打鑿的胸廓後 一對鞘翅收斂成肩胛骨 它們曾經鋪張過蒼穹 乘著太陽風 鳥瞰死亡無調性的臉 骶骨新生的柔韌尾巴擺動 你會拿它來搖晃世界嗎 或者,你願意鞭笞我 線團和麵包屑的故事再不能續命 臟腑炙燒 皸裂的皮膚硬化成鱗甲 沿路剝落 濃霧中 循著帶血鱗片 尾隨你拖沓行藏 模仿你蒐集遺物 比如去肉的羽狀葉脈標本 結塊的填充物 和破碎的地圖 小火山群咕噥著待演化的鴃舌 樓宇和街道痙攣 聆聽遠方召喚 遠方海水鈷藍 空中遷徙的鳥兒輪流睡覺 你拋棄家當 奮力奔跑 適應脊背血液洶湧的疼痛 展翅以前彷彿曾經 在闃黑長夜裡 回頭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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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告別依賴

 ■薰依草  曾經我極度害怕失去身邊的某些人,他們是我日常或職場的依靠,我簡直不敢想像失去他們,我將如何過日子。  可是他們卻在我人生不同階段向我道別,我憂懼地以為世界就此要塌陷了,對未來感到茫然無助,甚至恐慌。  原本以為會做伴一輩子的人,終究會因為某些突如其來的原因,而提早結束情緣。提前學習孤獨並與自己相處,認識真正的自己,成為生命中無法逃避的功課。  A君是我職涯裡非常相挺的夥伴。我對人際往來少根筋的個性,透過他細膩的心思察言觀色,給我很多忠告。他分析每個人的行事作風,預測可能的下一步作為,讓我免去吃悶虧。好一段時間,我非常依賴A君,不論遇到大小問題,都等他幫忙拍板定案,副作用便是我的腦袋經常停滯運轉。某日接獲他因解不開自己的困頓,話也不留的走向另一個世界。我著實陰鬱好長一段時間,一個人要面對那麼複雜的世間,等待崩潰。  B姐與我共事多年,對我忽冷忽熱。好的時候可以讓人感到她十足溫暖的情懷,但也經常無端就擺起晚娘面孔,對人冷嘲熱諷,一陣冷風無情的拂面而來,讓人無所適從。B姐長袖擅舞,是老闆跟前的貼身紅人,我總是靠她得知來自主管的訊息。如果沒有她當我與主管間的轉銜器,我便要不知所措了。  C與我有三十年交情,我曾對她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C也。我把C視為專屬的心理諮商,遇到任何疑難雜症,找她交換意見,聆聽她的建言的時候。她很堅強也很有智慧,我相當敬偑她遇到生命威脅時,那種無畏風雨的態度。我常不可置信,她是如何辦到在荊棘叢生中仍舊保持樂觀。若非她長年來願意聽我傾吐,做我情緒上的後盾,我便要像隻無頭蒼蠅了。  可是,老天派新任務給我,愈是害怕愈要面對。祂要我學習自立自強,一個人迎接難能可貴的挑戰。A君走後,身邊沒有可以商討的對象,只好自己衡量得失,承擔一切可能性,意外發現自己仍舊存活的還算好。B姐在驚嘆聲中離開崗位,我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她的部份業務;經過一段適應期,發現原來不過就這麼回事。C與我在一次誤會中切斷所有的聯繫管道,我初時感到萬一又烏雲罩頂,怎麼尋求慰藉,誰要聽我嘮叨呢;慶幸發現自己已練就恬淡一切境遇的功力。無所求便心安理得,哪來這麼多的絮聒。  曾經的過度依賴,時移境遷,漫過許多白天黑夜,終也證明自己有能力面對孤獨與挑戰。五十正好,看清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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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家庭工作室

 ■李子  朋友介紹我去霧眉,說曾經是學校美容科教師,經驗豐富,有口皆碑。我依約定時間準時按鈴,一個穿著睡衣的初老女子開門,她是美容師的妹妹,負責幫我上麻藥。  這是透天厝的一樓客廳,電視沙發大餐桌一應俱全,電視機前一張單人床是美容師不良於行的八旬母親的睡床,美容師的妹妹幫老人家侍候漱洗,備好早餐端到床邊,過了二十分鐘,美容師下樓與我招呼後坐下來悠哉吃早餐,一邊交代妹妹中午幫母親準備菜豆稀飯加柴魚片燉煮,一邊對我講解手工霧眉的自然好看,接著兩個鐘頭的霧眉過程,我參與了她們一家的晌午時光。  美容師離婚,買了新房後把母親接來同住十幾年了,妹妹住在附近,每天過來幫忙照顧母親,也充當繡眉助手。美容師已經上了年紀,割著超大雙眼皮,青春雖已垂墜,她款款說起曾幫某某居高位的政治人物繡眉時,臉上洋溢光彩。  霧眉過程她很專業,細心,植物染調成咖褐色,一針針刺入皮膚,但她常常要分心去管家務事。妹妹缺乏耐心常常對老母親大小聲,採命令語氣:「吃,快吃!」「起、快起!」甚至作勢要打,美容師一邊勸母親要盡量起床,用四腳助行器起來走動,一邊叨唸妹妹口氣要溫婉一點。母親的老病躲懶不想動,妹妹長期侍候的厭煩不耐,都需要她費心,她供應妹妹薪資,負責一家生活開銷,還要當仲裁者,孝順的心可也曾累過?  家庭與工作的重疊,美容師很是勞心,卻也讓原本純粹來霧眉的我,面對妹妹兇她母親時很尷尬,面對老媽媽躲懶時,成了摻一腳的路人甲:「阿桑,多走路比較好啦。」  霧眉躺了兩個鐘頭,我腦海裡不斷翻騰的海浪是:我一定要好好養生、運動,健健康康的活,如果樣樣要仰賴別人-即便是最親的女兒,尊嚴不再,生活失去寄託與想望,這樣的晚年何等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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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Amabié & Totoro

 ■周靜芝  卡通動畫模擬孩童心思,創作出一個烏托邦世界,裡面融混想像、幽默、啟迪、驚異、藝術、音樂,即使成人進入那個妙幻的情境,不啻一種心靈之旅,重溫自己曾經待過的天地。  年幼時電視每日放映十分鐘卡通,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力水手》──水手一身結實肌肉,卻只能藉著吃「罐頭菠菜」生發猛力,擊退貪戀自己女友的情敵。集集都重複類似的情節,可誇張的軀體拉扯、丑角似的逗笑,仍緊抓住我們彼時單純的心眼。  兒子對日本卡通特別衷情,還買了多幅日本卡通角色的掛畫裝飾自己房間,我從旁轉悠,耳濡目染,然激情不若他,除了代溝,繁瑣的日常阻隔了我的「卡通心」。  自Covid19興起,日本江戶時代流傳的驅瘟避疫的卡通形象Amabié在網上風行。據說當年一位官員為了調查在海中出現的一股怪光,遇見一個長髮、鳥喙、菱形大眼、通體鱗片、腳如尾鰭狀的人魚異物──一種卡通裡標準的醜得可愛的形態。人魚告訴官員自己叫Amabié,住在海中,並預測人間穀物將豐收六年,可瘟疫亦同時傳佈。Amabié說:「把我的模樣畫下來,儘快讓人們傳閱。」  由是,Amabié的形象在日本一方面象徵瘟疫本身,另帶有驅邪保平安的作用,更被Covid19舊物新用,提醒人們「勤洗手、戴口罩、社交距離」,亦借由「網熱」,形成世界流行文化一員。  口罩附Amabié圖樣;生意人藉帶有Amabié的商品大發其利,譬如布娃娃、糖果、T恤等;無論專業漫畫家或市井小民都要參與一「手」,複製、提升、誇大Amabié形象。本來Amabié用於祈福與警醒,如今好像「紅」成了世界救贖的最新符碼。  姑且不論此符碼是迷信,或是由歷史延伸出的文化現象,對於人們遭Covid19圍襲而致的無助與隔絕的鬱悶,Amabié未始不能起些同甘共苦的連結效應。  1988年日本卡通影片My Neighbor Totoro(我的鄰居Totoro)問世,劇情述說一位教授領著兩個活潑可愛的女兒搬至鄉間居住,此時他的妻子正患重病住院,是影片裡(包括觀眾在內)大家的心事。然而鄉下晴朗的空氣、蓊鬱的蒼綠、美麗的花卉以及溫暖的人情,在在亦使大家胸懷開暢。  最離奇的是,兩個女孩兒認識了住在隔壁樹林裡和善的精靈Totoro。幼年的妹妹自初始遇見圓筒筒、長相奇特的Totoro就不畏懼,還能在他軟長的身毛上深睡。姐姐剛開始對Totoro尚存戒心,慢慢地也能完全接納,並且借助Totoro的魔力找回一度失散的妹妹。  「媽媽住在醫院還不回家」的內在不安,藉由外在的烘托一點點推高。剛搬進被鄰居男孩形容為鬼屋的舊房時,兩姐妹一打開房門即見灰黑躍動的影兒一溜煙地逃竄,躲進房牆的裂隙裡,樂觀的父親聽女兒提說,戲稱是「dust bunny」,原在塵土飛揚如跳躍的兔子,後來我們知道其實它們是影片裡異於人類的sprites(生靈),但當會兒卻不免引人神經過敏,不知下一步會發生什麼怪事。  教授父親善解人意,向兩姐妹傳授以笑聲驅趕內心壓力(類似經典電影《國王與我》裡以吹口哨來增加信心和勇氣),也從未對兩姐妹敘述的Totoro有過質疑。尤其當他埋進自己的研究時,讓妹妹單獨在偌大的園子裡恣意採花遊蕩,使我憶及小時候沒什麼拐騙,或「不可與陌生人講話」的警戒,和鄰舍小夥伴們在村裡各處自由玩耍。  妹妹在好奇心驅使下忘了害怕,用她的小手伸進房牆的罅隙裡要探出黑魘魘而快速的蹤影;用她的的小手採摘園裡漂亮的花卉;更用手緊抱著送給媽媽的禮物,堅持走遠路去醫院看望媽媽。這些都讓人感觸到孩子柔嫩的心,對周遭環境如此纖敏,以及由愛生出的勇氣。人在成長過程中,不知不覺讓歲月剝落了像妹妹般純然的意念,那種要抓出心中的疑問,抓挖美麗的人生,以及抓緊生命裡的愛。  「媽媽住在醫院還不回家」,彷彿我們現在想「Covid19何時消解」,或者心中的壓力和失意,我們想:我們要忍耐到幾時呢?有時我們得浴火更新,有時就是一轉念之間,無論如何,人類的苦難從未停止,這樁走了,那樁又來。  也許,想一想曾經在心間住的「我們」的鄰居Totoro,它和善又有魔力,然後,耐心等待突破時機的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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