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非相類之事

■佚凡 早起傾盆大雨過後陽光 如紗篩過窗簾繖落一地巷弄後方炸排骨的店家酥油味蕩漾的清早嗶啵時分 煮了一壺耶加雪非 蒜香與奶酪麵包到客廳(無人造訪)歇息 接續的行動早已規畫好 是打開沒有父執輩們童年拉門的電視 夢後的早餐時光 在客廳轉開了電視 頻道是性感美麗人生女體所在的八大行業娛樂台 播映經典日劇《長假》,1996年的古裝劇 (確認是假的) 木村拓哉、竹野內豐,和青春氣息依舊嘟嘴的松隆子 觀賞時從來沒有感覺違和 (異國、期盼、自己、昔時?) 儘管語音、人事都不是此時此地, 就連字幕一定也不是二十餘年前的大學時代 與漸凍人新聞系的學長, 和車禍骨折右腿上石膏的印傳系啊德同居的年代 身為二十世紀少年除了只有搖滾樂可以改變世界之外 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手機不能離身隨時隨地佇遮待命 傳送衛生紙到男生宿舍的公共廁所 給彼時就需要撐拄拐杖的室友們 那時與美食新聞家學長追劇 也是松隆子與木村拓哉主演的《戀愛新世代》記憶最深刻超越 更早年代播映的《惡作劇之吻》與 後來才有(在?)(是?)的《魔女的條件》 人生也因此作出相應的科白行當 維基百科「魔女的條件」條 表示日劇片名之「模魔女」其實典自歷史故事之歷史故事書所謂中世紀歐洲「 基督宗教」的「獵巫」事件 學生時代在男生宿舍內嫻熟a日本教育片的大家完全不能認同此一知識話語 「魔女」的來由不是被命名為「魔女的條件」此部影音日劇故事內容所謂 (確認是假的) 而對《戀愛新世代》如斯刻骨銘心的原因是駐紮男生宿舍的系教官,在拜訪本 系殘障同學們時,偶然地問著正龍蟠虎踞於床上的學長一句「同學你是怎麼了 呢」 (電腦螢幕正停格於松隆子擎起剪刀裁切木村拓哉長髮的畫面) 殞落接續的是「啊就身體手臂大腿小腿一直萎縮,最後心臟也變小,然後就死 掉了啊。」學長笑笑地接續台詞 教官愣在原地,然後就虎目盈淚室內靜寂松隆子擎起剪刀裁切木村拓哉的長髮 接續 故事 故事書 畢業後返回高雄的日前,騎乘自行車前往高雄醫學大學附設中和不是豆漿也不 是豆干厝的路上,沿途因為鐵路地下化而改正我自己的觀:Your Possible Past (袂記去過去?故事有愛加s無) Yours,到處都是代名詞 不只離別,而是離開;推開的窗景,另外的抵達 另外的白水素女 記得有一天周末 晚餐時間新聞報導也是特別節目:菲律賓「天使城」 記者與受訪者╱字幕和走馬燈 用代名詞串鍊的故事:「笑問客從何處來」彷彿法治國家中落網的嫌疑犯 面對新聞記者時,分 行地複述人生的真諦(確認是假的)(?) 彼此確認都是代名詞 (歷史敘述與歷史解釋冶於一瞬)李心潔〈自由〉: (走的時候記得說愛我) 故事:孔穎達《左傳.僖公九年》的疏文:「非相類之事,而并為一」 每個人各自在人生自己的台詞,本是典自不同的各自故事作成的書 譜成這一刻停格的故事 各自都確認彼此是假的 量販店停車場的小孩很堅強,從來不哭泣 濕痕未乾上襟衣領停車場自己在觀察審視每一過往人影 和監視器電視機播映出的單色單調耽郎 等候找尋走失的幼稚園老師 (和同伴)我的才藝是等待 等電視裡面的人出來 和我制服一樣的人出現 才能接續 或許是因為家慈夜半欣賞韓劇之故 頻道停留在八大行業強說笑娛樂台 (不是沒有文學獎的人們被暗示而鼓吹沒有文學獎的我思考邏輯有問題) 附魔者感謝失聯的江老師 村上龍《共生虫》只活在網路的男孩注視著日劇《美女或野獸》中 性感美麗的鷹宮真 回憶認真和室友們爭執松家姊妹誰才是女王的古早時代 (松嶋菜菜子、松隆子),並且寫出沒有環場音效背景音樂的小說 敘述一則沒有搖滾樂的故事。 我的故事,我在場的故事 彷彿日劇《白色巨塔》2003年的唐澤壽明演繹1978年的田宮二郎 有一幕是:長鏡頭地注視(鏡頭拉遠一鏡到底)(置身?)著德國納粹時期的鐵 道:不知道代名詞是誰的 (漫畫《海賊王》騙人布狙擊手的凝視對望)等待誰出來 繼續 沒有違和的鐵道員 聆聽Gabriel Urbain Faur《夢後》: 確認是假的 編按:文中標點符號均經作者確認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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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秀泰生活廣場

 ■渡也 頤心菌菇、源初疏食火鍋在三樓 和我們會面,聚餐 培根牛肉、梅花豬肉來作陪 它們都餓了 對面大草坪、群樹 也是我們點的美食 伸手可及 窗外那一大鍋香甜的風景 彷彿在餐桌旁 四層樓高的藝術家王文志 和他的藤編建築 並肩站在秀泰生活廣場左前方 看著群樹在健身 看著一大片綠野匍匐前進 看著風也到草坪伸展筋骨 這一小鍋裡 1970年代的流行歌 只能回味往事 情人情人 我怎麼能夠忘記那 余天抱著路邊一棵榕樹嘶吼 這時一對情人和香吻攜手 走過窗外大草坪 彷彿從餐桌旁走過 (多少蝶兒為花死 多少蜂兒為花生) 我拿起筷子 把他們夾到火鍋店裡 夾到流行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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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中央公園綠色的眼睛

 ■程奇逢  從大都會博物館出來,一轉彎就進了中央公園。博物館裡空調開得很大,身體寒冷時,思想也僵了,僵硬如大理石雕像。一下子走進華氏90度的高溫裡,頭有些眩暈,過了一會兒,思想慢慢活躍起來。首先看到的是滿眼的綠色,草坡上綠草茵茵,剪切平整,不掩生命力的躍動。接著是看到一幅美麗的圖畫,身穿比基尼的少女們在彩色的毛巾上,或坐或臥,皮膚潤澤,線條美妙,妙不可言,這是另一幅名畫。草地和少女的畫,博物館裡也有,但公園裡的這幅圖,更美,美的讓我感到奢侈。高更說:「有兩種美:源於自然本質的一種美和經過模仿的一種美。」前者顯然是高於後者的。  中央公園有小丘、湖泊、山岩、車道,但綠色是它的主色。一塊塊草地,草高約兩吋,毛茸茸的,不由得想親近它,坐下,躺下,賴在它上面。有備而來的,帶著毛巾、塑料單(編按:野餐墊),沒有準備的,也就地躺在青青草地上,仰面望著藍天白雲。人天生嚮往綠色,與它有一種自然的情感。出生於紐約的詩人惠特曼把他的詩集取名為《草葉集》,「哪裡有土,哪裡有水,哪裡就長著青草」。  中央公園的設計師奧姆斯特德與合作者沃克斯160多年前開始規劃時,就秉持保護自然及以人為本的觀念。綿羊草原是中央公園一片寬闊的草地,1834年前這裡確實是牧羊的地方。現在雖然草地上不見了羊,卻仍然保留了它原來遼闊的草原地貌,如此大片綠草茵茵的草地讓人在大都會中依然享受著與自然親密接觸的愜意與快樂。躺在綿羊草原上,眼睛平視的地方是綠色的草地,「一番桃李花開盡,惟見青青草色齊。」再往上看,是數丈高郁郁蔥蔥的大樹,樹的後面直接就是設計超前的曼哈頓摩天大樓,這樣的層次形成中央公園的魅力。世界各大都會中都有城市公園,紐約中央公園的氣場非凡,它不只是紐約市民的休閒地,而且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旅遊者。  中央公園甚至保留著1857年規劃之初的一片原始森林,這個由上千年大樹構成的原始森林,100多年來一直存在於大都會紐約的城市核心區域。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森林裡林蔭濃密,我甚至能嗅出森林般的氣味,使我忘記了是身處繁忙的大都會之中。後面的小湖。泛出一些亮光,調和了這裡的暗色調。森林中修了一些步行小徑,我坐在小徑旁漆成綠色的長椅上,向上仰望,樹木間隙處可以望見藍天及飄過的白雲,我無罣無念,腦子慢慢被挪空,與時間遠隔,心輕得很。  我們在一個地方逗留很久,與一個人相處很久,會得到很多風景、故事,經歷了潛意識的選擇──屏蔽或者誇大,經歷了時間對記憶無情的洗刷和淘汰,最後只能萃取或抽象出一個印象,心中的一幅畫圖。來過中央公園的人,無論是短暫遊歷或者無數次的造訪,心中留下的就是中央公園與你對視的那雙綠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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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惦念

 ■鄧潔 高山豎立在眼前 雲兒蒼白如薄紗 像夢一樣淒冷 是不是 掀開恍惚的秀帕 漫天撒謊的雨珠 刷掉印在心頭60年的清影 你枯死的魂魄 在高山的那頭等我 啊! 你是與我無緣 又讓我惦念的父親 好不好 把雨水關在門內 我想跟雲兒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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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方形盒子內藏著誰的惦記

 ■林如是  衣櫃裡除了置放衣物──大部分清一色全是洗乾淨的衣物,以及母親年輕養成習慣性每個衣櫃塞幾顆樟腦丸之外,還能容得下些什麼?  猶記得大約國小三年級時,和同學們聽聞鐘響一敲,火速從座位彈起把握僅有的短短十分鐘下課時間,衝向操場紅色跑道上玩跳高。一條用像皮筋一圈套上一圈的跳繩握在左右兩名同學手中,從最低的地板開始,考驗每個人是否能順利跳過的能力。  橡皮筋繩子的考驗越來越艱鉅,從地板到膝蓋、腰際、腋下、肩膀、頭頂,乃至同學高舉過頭,順利跳過的標準是身體任何部位皆不能碰觸到繩子。當繩子太高時,可把腳往上抬,用腳底壓住繩子,另一腳輕巧跳過,繩子不能脫離腳底控制滑向兩腿處,否則便是犯規。犯規者不能再玩,必須去幫忙拉繩子。原本拉繩子的同學則可放開像皮筋繩子,下場參與遊戲。  用腳底壓住繩子不知為何在當時是一種很牛的絕技,壓下繩子者,可用擊掌方式「救」兩名同學過繩。這種「救」同學過關的規定不知從何而起?每次能救幾人、是否能救人的規定也常有所更動,並非固定不變的法則。  跳繩活動最難在於繩子位於腰際時,必須從老遠處起跑,才能在繩子之上高高跳起穿越,姿勢有點像跨欄跑步,是最考驗體力和跳高能力的關卡。那一次,剛跳過,便隱隱查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具體感覺,身旁同學嚷起來:「你東西掉了!」這一喊,把大家注意力全拉過來,一群孩子圍著掉下來的東西看得仔細,我腦袋發熱只覺得冏。看清後,全體嚇呆了。  一大包錢謹慎捲著,全是千元大鈔。  沉默壟罩,無人說話。  沒人貪戀下課時光短暫催促眾人快點重回遊戲。寂靜,在廣大操場紅色跑道上無限制蔓延。  「這是不是妳的?」「我不知道。」早上穿運動服出門,我確實沒感覺到口袋裡有異物啊?「不是妳的是誰的?」面對同學嚴厲質問,我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交給老師。」「明明就是妳的!」「我有看見東西從她身上掉下來。」  那日我把「那包東西」塞進書包,回家時交給母親。母親先一臉困惑,後來才悠悠想起前陣子確實藏了包錢在某件衣服口袋,原本打算近期拿去銀行存入,不料後來竟忘了。  那時還不懂慶幸撿回母親那綑錢,只覺同學「指證歷歷」錢確實從我身上掉下,逼著把錢收下回家詢問家人的自己有些委屈,好像這是件令人覺得很不好意思的事──跳高玩到一半,有包東西從自己身上掉下來。  後來母親將制服送給隔壁就讀同樣小學的阿姨,衣服剛送去沒多久又被送回來,阿姨沒說什麼笑笑指著制服裡包著的一捲千元紙鈔。大概嫌藏制服太容易被人發現,後來母親終於改把錢藏於不常穿的厚大衣袋內。  大概是家族遺傳,從小我亦熱衷把存錢筒藏於衣櫃角角處。隨著年歲增長,存錢筒的位置被香水紙片、除濕盒、乾茶葉一一取代過。現在則任角落空著,什麼也不放。  人們總愛說「女人的衣櫃永遠少件衣服」。其實衣服從來不少,人缺的少的是滿足的能力。  永難滿足的欲望,往往能成功淹沒暫存上百件衣物的方形盒子。  越時常買新汰舊的衣櫃,越代表其主人對它的掌控力越薄弱。許多人擁有屬於自己的衣櫃,但亦僅擁有那個框架般的空盒子,內容物的操控權實際掌握在巨大無形的「流行」手中。  所謂的「流行」,有時不過是一群人惦記著另一群人口袋裡的錢,如此簡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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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港口村的早餐

 ■張震威  陽光才穿破灰雲,漁船就一如平日,無聲地返航了。八斗子漁港的通道雖然很窄,但飽嚐風浪的漁夫,很快就穿過橋洞,幾次首尾挪移,準備拋纜停泊了。  少了什麼?碼頭上應該再熱鬧一點,應該要有人的;就像二十一年前,我和H兄為了公務,回到他遙遠的家鄉,以台灣啤酒和家常菜為早餐的那一天。  那是H兄的堂哥家,騎樓有散置的漁具和幾張桌椅,正對著汽車間歇狂嘯而過的省道,而側邊斜坡,正是通往漁港的必經之路。我覺得一大早喝酒十分瘋狂,但包括H兄、堂哥、甚至背著釣竿、保冷箱經過的鄰居,都不認為有什麼特別,我慢慢卸下異鄉客的拘謹,學在地人,逐杯飲落去了。  風,從港口吹捲上來,撥弄著公路旁岩壁上的灌木叢,我的平衡中樞也隨之而搖曳。忽然間,聊天的鄰居忙著離開,催起油門,把機車騎往港口方向;霎時間,港口某處已圍攏不少人。不久,聽見「波波波」的柴油引擎喘息,一艘中型漁船靠港了。碼頭上的人群開始忙碌起來,沒有組織,卻又不顯得混亂。H兄解釋,只要有漁船卸貨,大家都會互相幫忙,一直如此。我慚愧地想:雖然出生成長在基隆,離漁港也不遠,但對於漁村一直以來的生活方式,其實陌生至極。看堂哥一臉曬透的黝黑,岩礁般剛性的肌肉線條,而H兄雖然遠離故鄉多年,也始終一副海邊男兒的容貌。對照自己的慘白虛軟,腦袋不禁更加暈眩而微微沁汗。  堂哥要廚房煮一尾現流的錢鰻來下酒。我第一次吃,價值、味道其次,但深深感受到他待客的殷切,胸中一陣暖意。第一次,在台灣最南邊的台二十六線港口村,和H兄的家人一起吃配啤酒的早餐,看碼頭上幫忙的人跨上一輛輛機車四散,這種機會應該很稀罕吧!在當下,不能察覺機緣可貴,彼此又都不擅表達情感,只好一杯再一杯,拚命乾杯。  那一天,關上車門,後檔玻璃外堂哥揮手道別的身影,漸小漸遠。  我們從港口村回到基隆港之後六年,H兄告知堂哥已因病離世。我和堂哥雖然只有一面淺緣,今天早上空蕩的八斗子漁港,卻讓我深深地想起他。一齊湊過來幫忙的傳統,那些涼涼的啤酒泡沫、港口村熱熱的海風,以為早就忘記了,原來一直都藏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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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老來九十未見稀

■吳守鋼  收到一位九十老太的來信。  稱她為九十老太,是稍微抬高了一點兒。其實今年還在路上,明年才剛奔跑到位。自俺開了漢語班以來,一直沒見她缺席過。今年冠狀病毒送走不少高齡、老資格的去了極樂世界,老太呢,還不想過早讓佛陀來照顧,女兒也不讓去外面亂竄,所以,只能乖乖地坐在家裡,面對視頻上網課。  但是,學費怎麼交?她擔心。  以前直接從那手裡交到這手裡,現在呢,上課可以視頻,而錢鈔不可,雖然看得見,不過摸不著。  於是,老太郵寄來了,還附上一封親筆信。  稱不上是一手好字,卻清秀。一件想說的事,正好填滿一頁信箋,不多也不少。  楊絳曾像數家珍一樣誇過她的老公,道:他寫信總能把內容和字數都約束在一頁信紙裡,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大意,原文已忘)。  這確屬一種功夫。畢竟他是一個大少爺,大學者,大文人,文字於他就如電子遊戲機於小孩兒,怎麼擺弄都應手。  而這樣的小技要由老公親口道出似乎有失風雅,讓老婆說來無疑就是雙雕。嘴上誇著老公,其實……想起小時候隔壁大媽買菜回來,常在俺家門口歇腿,見人便指著手上的雞,「剛從自由市場上淘來的,又價廉又鮮嫩」,於是,路人齊誇她撿了個大便宜。  識貨需要一副識貨的眼睛。俺既非老公也非老婆,所以,從心所慾不嫌踰矩。  見識這位九斤老太,不,九旬老太用自己的文字寫在信紙上的筆墨並非第一次。  其實她更喜歡用電腦,圖方便:查喜歡的關心的事,玩網上游戲,也做作業。教室裡年齡屬最高級別的是老太,餘下還有五十、六十、七十不同年齡層次的,其中數她的作業做得最認真、最符合要求:語句通順,不見錯別字,能把一件事說清楚、說完整。只有要寫該寫的才不用電腦,不用電子信。而是手寫,用母語寫在「鳩居堂」的信紙上,然後,郵寄。  比如,有一次俺介紹印像中的高郵雙簧鹹鴨蛋的美味:筷子一戳,便能冒出油來,剝出蛋黃放在飯上,抿在嘴裡,鮮味一直傳到幾十年後的今天依然沒變。  幾天之後,收到老太來信。說以前在袁枚《隨園食單》裡讀到過,此譯本收在岩波書店出版的藍本系列裡。是師從狩野君山、內藤湖南的青木正兒的手筆。  仔細介紹完以後,還未忘補充東京街頭,比如京橋,東京車站,新宿有個以「隨園別館」命名的幾處餐廳的追加信息。  老實說,俺僅知《隨園詩話》,卻不知還有一本《隨園食單》的美食菜譜。哎,如今汗顏已過晚。  冠狀病毒改變了所有人的生活方式,被女兒管住不准跨出門檻外一步的老太,只得在門檻內跨步、翻書架。最近她在網課上給同學曬出一本夏目漱石的《草枕》漢譯本,譯者:崔萬秋!1929年由上海真善美書局出版。崔萬秋是誰,上「百度」擺渡一下即可。  她介紹此書到手的經歷說,是偶然在已故父親的書架上找到的,出於好奇,想知道《草枕》開頭的那段名句,日語以外的表現會成何體統,所以,偷偷扣下了。  世上早有過豐子愷的《草枕》譯本,但是,沒讀過。等病毒平息後,向老太借崔本來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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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麻雀的「大餐」

■馮輝岳  這條青草小路,一邊是稻田,一邊是長滿野草和雜樹的休耕地。  我在小路上走過來走過去。田裡的稻穗熟了,一串一串,微微低垂著。麻雀們最高興了,在稻穗上飛飛停停,跳來跳去,看見我來,馬上飛到右邊的烏桕樹上,小眼珠子賊溜溜的看我走過,我邊走邊回頭望,走了約莫二三十步,牠們又飛回稻穗上方了。回程,我再走過時,牠們又戀戀不捨的飛回樹上去,還嘰嘰喳喳的,好像在罵我。這樣走來走去,害得牠們不能安心吃穀子,雖然我沒有揮趕牠們,可是在麻雀們的心目中,我絕對是個超級討厭鬼吧?為了健康,我每天早上都得來回走幾趟,可麻雀們不會理解的。  這一季的稻子長得好,稻穗上的穀子粒粒金黃。這幾天幾乎每個早晨,麻雀們都來饕餮一頓,不,兩頓,甚至三頓。田間沒有稻草人,也沒有鞭炮裝置,麻雀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田地的主人是我的堂叔,因為年歲大了沒法耕作,為了不讓田地荒蕪,所以免租金租給翁姓人家。聽說翁先生到處承租這種免租金的田地,攏總加起來有十幾甲,收成的穀子由農會收購,收入相當可觀。昨天來小路散步時,碰巧翁先生騎著機車來巡田,打過招呼後,我提醒他:「麻雀很多喔﹗」他爽朗的笑著說:「沒關係,吃剩的才歸我。」是啊﹗每年這個季節,給麻雀吃幾頓「大餐」,他怎會介意呢?  我童年時候,家裡窮,父親耕著「三七五減租」的田地,稻子成熟時,給麻雀吃了幾粒穀子,父親都會不捨與心疼,總是囑咐我去田間趕麻雀。我想了一個點子,就是在線香上每隔幾公分掛一個單響炮,再把線香橫著插在田埂上,等線香燃燒到定點時就會砰一聲爆響,我和同伴則躲在防風林裡玩樂,趕麻雀的事,全交給這個鞭炮裝置了。每隔一陣,耳畔傳來鞭炮的聲響,從防風林望去,見麻雀四處紛飛,我和同伴常常樂得開懷大笑。  相比之下,現代的麻雀真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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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秋葉是另一種春花

■莫露 那些詞語堆疊的星星 都不會搆到你閃亮的高度 魚群那樣密集 因為知道水是空的集合 像愛裝滿 空空的車聲 像闔上葉子 不一定喚醒風裡的我 孤寂卻可以 裝下我切丁的那些詞 花梗細長,撐過好多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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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奇異恩典

 ■龔則韞   是一首家喻戶曉的歌,適合各種場合演唱,今年的復活節因為疫情的緣故,州長下令居家避疫,教會裏的大節日「復活節」也不能通融,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安德烈·波伽利(Andrea Bocelli)就在空無一人的米蘭大教堂開一場雲端獨唱音樂會《希望之樂(MUSIC OF HOPE)》,面向全世界觀眾直播,撫慰焦慮的人心。他在教堂裏唱四首歌,在教堂外唱一首。  好美的天使之音!我的心充滿音樂的悠揚,抹去禁錮的鬱悶。  一日, 晚飯後,你吃了一顆新藥,然後走進浴室淋浴,我坐在書房裏,一邊看著浴室,一邊與兒子通電話,寒暄他近日居家上班習慣否?如何處理三餐?他是鑽石王老五,自己一個人住,擔心他生活太孤獨,他說:「太忙了,沒時間孤獨。」瞬間,目睹你衝進衣帽間砰一聲巨響,仰倒在地,我拿著手機衝過去扶你,太重,扶不起來,只能讓你就地休息,之後扶站起來,坐進旁邊的椅子,用簡便血壓器量血壓,只有52/37mmHg,太低了。你說:「剛剛先是向前衝,然後才轉身衝到衣帽間,妳首次發現我倒下的地方。」你說完,臉色瞬間煞白,我一直拍你的臉頰,叫著你的名字,你的眼睛緊緊閉著,默不作聲。  我向倒在一旁的手機喊:「兒子,怎麼辦,他不回答,臉色變灰了。」那頭說:「趕快打911求助……」  我抖著手打911,立刻有一個男人接電話,我急促地說明情況,報告血壓數目、性別、年齡、地址。男人鎮靜地說:「不要移動他,他能自己正常呼吸嗎?」我說:「可以,但是沒有知覺意識,我又給他量了一次血壓,還是只有56/37,怎麼辦?」男人說:「妳現在先去把大門開好鎖。我等妳回來。」我走到大門開鎖,然後他說:「替他穿好衣服,救護車十分鐘後會到,妳需要我在電話上陪妳嗎?」我已經由原來的恐懼中慢慢恢復了理性,說:「我可以守著他,沒問題。」男人說:「好,隨時打電話給我。」  掛了電話之後,繼續拍你的臉頰,呼喚你的名字,你臉色仍然灰白,但是血壓開始有上升趨勢,時間一秒一分過去,幫你穿好衣服,血壓變成95/61,救護車到了,六個大高個男人進門來,攜帶聽診器、傳統血壓儀、擔架、點滴裝備。救護車停在車道上;草坪外還停了一輛救火車,頂上轉著急救燈。可能腳步聲嘈雜,你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著我,我說:「你剛剛失去知覺,我打電話召喚救護車來,要送你去急診室救你。」我回頭告訴救護員:「他剛醒過來,我猜是藥物交叉反應,一時降壓太多造成失去意識,現在血壓還是偏低。」救護員開始對你做各種測試,建議你應該去急診室。你回答說:「我醒了,急診室一定有許多新冠肺炎的病人,我應該把機會留給他們。明天正好要見家庭醫生,今晚我太太可以照顧我,她受過心肺救援技術訓練,有執照。」你的堅持使他們感到意外,但是聽起來甚為合理。  該晚躺在你的身旁,雖然睏意深濃,卻不敢瞇眼,鐘聲滴答滴答陪我緊盯你的呼吸。我默默禱告,輕輕唱 ,一遍又一遍,終於破曉,旭日東升,早早起床,盥洗完畢,開車載你去醫院,天上有一朵迷路的白雲相隨,拖著細細憂鬱,堵得心頭發慌,仿佛肺泡都扁了似的缺氧,心底默唸 的歌詞,稍緩窒息之感。  醫生進來,聽你敘述昨夜歷險記,也是一驚一乍,趕快替你檢查,然後,拍拍你的肩膀,大笑:「沒事,有驚無險。那個藥就不要吃了。」我問:「把救護車都找來了,真不好意思,是否做錯了?」醫生正色回答:「叫救護車來是對的,因為這事可以是生死攸關,不能耽誤。」  出了醫院大門,開車上路,天上迷路的白雲,露出了藍色的微笑,盪漾的旋律,地上的我倆跟兒子打電話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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