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列入國定古蹟的「熱蘭遮城城垣暨城內建築遺構」。(詹伯望提供)說來都是新聞標題惹的禍！日前一則報導標題赫然是：「安平古堡　將更名『熱蘭遮堡』」、「文化部決議！台南安平古堡以後要改叫這名字」然後，報導的第一句話就說「台南市著名的觀光景點『安平古堡』要改名字了！」這有誤導讀者之嫌，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但市府原初的回應，也難怪民眾會有其他不當聯想：「文化部文資局最近經過審議，決定將安平古堡內兩處國定古蹟合併為一處，並更名為『熱蘭遮堡』，台南市文化局局長葉澤山表示，更名牽涉相當廣泛，工程浩大，可能包括教科書等都要改，未來會依照文資局的更名，逐漸更改，可能先從市府的觀光宣傳折頁、指示牌等先改起。」這是把兩件事混為一談了。到了下午，文資處發布正式新聞稿，大眾才了解，原來是文化部文資局召集專家學者審議，將兩處國定古蹟「台灣城殘蹟（安平古堡殘蹟）」及「熱蘭遮城城垣暨城內建築遺構」，整合並修改名稱為「熱蘭遮堡遺構」。「安平古堡」並非古蹟正式名稱，文化部的審議結果並沒說要將大家習以為常的「安平古堡」稱呼改為「熱蘭遮堡」。文化局長葉澤山指出，有學者認為原稱為「熱蘭遮城」可能讓人與城市名稱混淆，改為具軍事設施概念的「熱蘭遮堡」會比較恰當。其實這倒是未必。即使是西方人，不論是「城」或「堡」，也都曾有人拿來用過。以英國攝影師約翰湯姆生在一八七一年拍的照片來說，熱蘭遮城北門的門額上，就鏤刻著「’T CASTEL ZEELANDIA, GEBOUWT ANNO 1630」字樣，那CASTEL就是荷文城堡之意，意同英文的CASTLE，但亦有用KASTEEL者。不過百餘年前也有西方人在繪製的清代安平古地圖上，用FORT ZEELANDIA的稱呼，可能是那時熱蘭遮城已在前幾年的樟腦事件中被英軍艦砲轟毀，不成模樣了。荷蘭聯合東印度公司是個融合商貿、軍事、行政、司法多重功能的組織，形同近代國家，到亞洲就是為了做生意賺錢，熱蘭遮的商貿角色極重要，非僅軍事而已。至於說「城」字可能會讓人誤解為「城市」，應也是多慮了，因為在當前的語境下，民眾不致把那一座座的城堡誤認為城市，畢竟，國人最愛去的日本，就有太多的歷史名城，多是幕府時代諸藩興建的城堡。依《熱蘭遮城日誌》的記述，這座城堡裡不但有長官官邸、各級職員及眷屬住處，還有公司會議廳、倉庫、辦公室、教堂等，可說介於城堡與堡壘之間。就此而言，用「城」或「堡」來表述熱蘭遮，是很有商榷餘地的。從一九八三年，內政部依文資法指定「台灣城殘蹟」為台閩地區第一級古蹟起，二十年之間，古蹟名稱一再變異，在「第一級古蹟台灣城殘蹟」之後，加上（安平古堡之殘蹟）和（原熱蘭遮城）的不同註腳。二００二年，行政院推動安平港國家歷史風景區計畫，其中「王城試掘」考古計畫，由成大李德河、傅朝卿教授與中研院劉益昌教授共同主持，兩度針對熱蘭遮城的城基進行考古發掘，成果豐富，於是將發現的多處遺構提報為國定古蹟「熱蘭遮城城垣暨城內建築遺構」。攝影師湯姆生在1871年拍下的熱蘭遮城北門城額上的銘牌，CASTEL就是城堡之意。(詹伯望提供)兩年前，熱蘭遮城附近某民宅在改建時，又掘獲若干遺構，考證得知為熱蘭遮堡外堡東北稜堡的地下遺構，被視為考古重大發現，未來如完成法定程序，必然會納入「熱蘭遮堡」的古蹟範圍內。這都顯示了「熱蘭遮城」的與時俱進，隨著每一時代的逐一發掘，一有發現則能增加大家對此城的認識。既然都與熱蘭遮城遺址有關，則將之統整後定名也是勢所必然了。（作者為地方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