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藝文短訊

中華民國筆會潮流系列講座,邀請林佳樺老師、徐國能教授主講「啟蒙小時代:陪伴的影像與音樂」,由筆會會長高天恩教授主持。2022年10月15日(星期六)下午2:30-4:30,婦聯會 (台北市林森南路19號,捷運善導寺站3號出口)。免費入場,歡迎報名參加。免費報名網址:https://www.beclass.com/rid=2648b9763047a8880bda。詳細資訊請見中華民國筆會網站:http://www.taipe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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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寒露

■蘇家立花瓶裡插著一根菊枝,似淺若深。菊枝牽起一片滿是坑洞的風景,靜靜地任由秋色填入,或一條懸掛夕暉的小徑,或幾蕊不慎溢出的腳步,使你臉龐蹭上一層又一層白霜;秋螢悄而不語,默默攬著胸腹微霑的冰露,模糊花瓶表面與遠方平行的裂痕。彼時你的茶杯仍浸著童趣與菊香:第一啜彷彿午後徬徨十字路口的青年,他仔細斟酌踏落的輕重,唯恐弄灰了每一格雪白的行事;隨後,高樓某層的窗戶,不自覺敞開渲染過度的空無,只為俯瞰往來喧囂,凝結一齣即將謝幕的喜劇。於那群堆砌的笑靨中心,我和你隔著一叢難以翻越的刺。尋遍肌膚,沒有一處可容許其他異色侵滲,提前造訪的雪洗淨回首途中意外的傷疤,又替我們繡回茶杯邊緣的缺口,而天空慢慢有了新的皺褶,盤據花瓶的餘暖尚未在你唇邊錄事,菊枝伸長來不及挽留的斜巷,有人背負著盡頭仰望半月,不願跨出一絲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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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小詩六首

■胡淑娟1.時間禪一種永恆流動而閃逝的幻影不在過去,不在當下更不在未來只在放下 2.漁翁烈日靜定以雲朵為蓑笠欲釣一竿煙波微雨,不成卻成了向晚發光的佛 3.死亡新解蛻去殘敗陳舊的老蛹終於羽化為簇新斑爛的蝶衣飛天成仙而去 4.死之吻黑蝴蝶像飛舞的死神翩翩撩起薄紗之翼只輕輕吻一下生命的玫瑰無常的青春便凋萎了 5.悲剪裁秋聲成離別的笙歌滲入了風的嗚咽雨的眼瞳 6.詩的意象時間如柔韌的刀刃切割生命長河淬鍊每一滴水的距離成顆顆靈魂的舍利編按:此為詩人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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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齧緣錄

■冷語妍1.捕風捉影 有違雜物越積越多的常理,收假折返研究室,環顧四周恍惚覺清減了幾分。經隔壁桌解釋,方曉鼠患肆虐,數度夜襲,翻箱倒櫃大快朵頤,殘留一室狼藉待收拾。室友慘遭荼毒,趕忙發揮保密防諜精神,把能搬之物搬離,不能撤之物裝玻璃罐、鐵盒,確保固若金湯。此話乍聽無礙,實則夾雜矛盾。賊鼠專揀月黑風高、無人之時作案,意味缺乏目擊;何以鐵口直斷,判定係老鼠作怪?反而,從所在位置的二樓窗口望出,樹梢枝頭間,松鼠正上竄下跳不亦樂乎,行跡更顯可疑……可惜,這想法換來冷聲嗤笑。聞者手指桌角落灰上鼠爪印,聒噪地詰詢,大意:證據確鑿,毋須多言。語氣充滿嫌棄,儼然不問是非,單憑喜惡已將耗子釘死十字架上。殊不知,他那外露的厭憎,歪打正著,戳中為老鼠辯護的理由!既然禍事成定局,眼下追究爪印之主,除了讓真相大白,對往事並無補。試問若可選,你希望爬過一桌一椅的真兇,是人人喊打的碩鼠,還是搖著蓬鬆尾巴的松鼠?不過兩害相權取其輕,貪圖心安罷了! 2.眼見為憑 尖銳「吱──」叫響後,親眼目睹,又隻碩鼠落網。鑒於相同情節再三重演,似無盡頭,瞧著一股惡寒直竄背脊。事起大半年前鄰居燃起祓除鼠輩之志,在屋後布下鼠籠陣。猶記成功捕獲之初,尚且拍手稱快土法子奏效。安知接下來日子裡,春花謝秋葉紅,老鼠前仆後繼、連綿不絕掉入陷阱。內心不禁由喜,漸轉憂怖。屋後本是陰溝暗巷,又接連各家廚房,環境使然,招致老鼠倒在情理之內。只是人心這東西,素來微妙!過往見牠往來後巷,模樣灰不溜秋一團,反正都差不多,睜隻眼閉隻眼,權當偶有一兩隻耗子途經,不足掛齒;而今囹圄作記,捕之不盡、除之不絕,親眼證實牠們數目龐大,沒了自欺欺人空間,再見屋後,驟生隔應。分明,從頭至尾相同地點、一般情形。噯!「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的心境令人嚮往,也難得。倘若知之與否,皆無濟於事,直面現實固然值得嘉許,眼上蒙塵亦有其可愛處,起碼免去庸人自擾徒增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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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寫作懷念特別多

■柯漣漪我常想,我如果不是當老師的話,恐怕連簡單的WORD和電子郵件傳輸都不會。民國84年以前,我寫文章都是手工一筆一畫寫出的,那時報紙副刊多到數不清,只要肯寫都會找到發表的園地。民國84年初冬有一項徵文比賽,規定要用WORD打字印刷參加比賽,斯時我對電腦的打字還在萌芽階段。我寫了1篇萬字的〈星際奇遇記〉小說,寫完請人打字竟然索費2000元。那次的徵文比賽名落孫山,我試著將稿子投到金融郵報副刊,文章很快在民國85年1月16日刊登。該報付給我8293元稿費,跟佳作得獎者差不多。受了教訓後,我到巨匠學電腦,諸凡簡單的電腦程式都學得差強人意。以後我教學時出考卷和學生段考成績的排序,都不必仰賴別人之手。現在我經常坐在電腦螢幕前,敲敲打打鍵盤寫人生見聞。寫完後就以電子郵件寄給副刊,稿子是否採用,大多數的主編很快決定生死。手寫的歲月,我的文章廣泛發表在中副、華副、新生報副刊、青年日報副刊、大華晚報副刊、自立晚報副刊、太平洋日報副刊、現代日報副刊、台灣新聞報西子灣副刊、台灣日報副刊、聯合報繽紛版、中國時報兒童版、自由時報兒童版、國語日報少年版等等,想不到目前有些報紙在物競天擇下,已經銷聲匿跡。往事懷念特別多,想到以前嘔心瀝血寫作獲得收穫,如今晚上睡覺時都會發出燦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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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懷舊

■林瑞麟在轉角老宅咖啡館一如以往啜飲手作的純粹貓王堅持在黑膠裡搖滾牆面的瑪麗蓮夢露依舊普普書架上沙特和卡繆比鄰在存在的相反面那個沒有你的座位一朵雲坐了下來之後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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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無可救藥

■萍緣從台北車站下來,按著記憶搭了236,隔窗所見,依然還是熟悉的台北。不,也許似乎少了幾間手搖店,但想不起究竟是50嵐還是叮哥。就這樣看著公車穿過辛亥隧道,迎接的還是和3年前一樣的雨。說來奇怪,即使曾在這待了4年多的日子,記憶中的文山總是像這樣下著雨,就像是不下雨的文山只是為了合理化記憶而想憶想出來的。只在跑道和圖書館生活的我是否曾也算是一個台北人呢? 下車,和萬芳醫院還隔著大馬路。line並沒傳來回應,也許在忙著呢。也是,畢竟我只是她認識的一個熟人。燈綠,綠色的小人閃著躍動。是了,似乎以在大學練田徑讓半月板受傷時周婷也曾和我來這幾次,總是在大門旁的小7打發著等號的時間。她笑話我在沒體育系的大學裡就我一個會把體育活動看得如此認真,在其他人忙著實習時還能把自己練一身傷。「你不懂,這樣我才能覺得自己活著。」那時的口氣似乎差勁透了,作為在她和那個嘉義人在一起前的對話真是糟糕得不行。即使如此,她還是在前天半夜傳來陪同的請求。不明白,但問了又會傷到她,畢竟我對人類的理解始終沒有長進。走進小7,看到周婷坐在熟悉的位子上,雙手捧著熱咖啡,不時啜起一口。她和記憶中沒什麼變化,只是染了金髮,多穿二個耳洞,又稍蒼白了一點。她抬眼看來,沒有驚訝,只是有些疲憊地笑說:「你來啦,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我艱難的想和她一樣做出笑臉,卻只是不斷的在嘴角抽搐。她噗哧地笑了,打趣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悶騷。」她又啜起咖啡,卻和印象中的人有些不同。如果要以淺薄的文字描述,大概就是雪白的脖頸如同從豐滿的胸部發芽,長出名為周婷的果實。「抱歉了,讓你從高雄過來陪我。」她放下杯子,看著窗外來往的計程車,有些低沉地說:「老實說我原本以為你和從前一樣不會來了呢,卻不知怎地還是和以前一樣等著,也許這就是習慣吧。」我無法回答,腦盡是想著那個嘉義人大口啃著果實的畫面,不知是口水還是果汁的液體還不斷從下巴流了一地。粗魯,且野蠻。「你在高雄過得如何?聽說自從你退出田徑後又重新寫起文章了?」我急忙壓抑心中不斷擴散的污染,回答道:「挺好的,雖然還在找工作,但文學獎的文章寫的很順利。」「這樣啊,果然還是一樣呢。」她說道:「時間差不多了,謝謝你過來,下次再補請你一餐吧。」她站起身,而後有些詫異地看著被我拉著的手。沉默總是如此尷尬,也許當時我只是忙著打破一般的脫口而出:「留著吧,我可以一起養。」然而周婷只是笑著掙開,轉身走進在大廳湧動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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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歡情薄

■琹涵在情愛的世界裡,或許,尋常所謂的夫妻,也不過是相欠債吧?很多年以前了,有一次,在閒聊時,辦公室裡的漂亮寶貝跟我們說:「如果真有來生,我還是很願意再嫁給今世的丈夫。」說得甜甜蜜蜜,無限歡喜。想來,必然是夫妻情重吧?漂亮寶貝不只聰慧、美麗,更是能幹,工作成績有目共睹,很得長官的器重,升遷之快更是打破了公司的紀錄。後來她急流勇退,很快辦了退休,也不過才50多,依然是美麗的。大眼睛,五官深邃而立體,加以笑容可掬,的確甜美秀雅,讓人印象深刻。聽說她竟然罹癌,情形很不好,非典型性的癌症讓她吃足了苦頭。有誰想得到呢?用藥上的為難,且效果不彰。壞脾氣的丈夫毫無耐性,幾次大呼小叫,甚至摔門出去唱歌。理由是他陪病辛苦,心情上需要調劑。不曾理會妻子生病和治療過程的艱難。真讓我們聽了心酸。萬事莫如健康重要,工作也只好擱置一旁了。一病五六年。病中的她形銷骨立,黯淡無光,相較於往日的亮麗活潑,多麼讓人不忍。想到蘇東坡的〈行香子‧述懷〉,是這麼寫的: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閒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詞中含意:夜氣清新,不見塵埃,此時月光皎潔如銀輝遍灑。值此良辰美景,把酒對月,須盡情享受。世間的名利都如浮雲一般變幻無常,徒然勞神費力。人的一生只不過像快馬馳過縫隙,像擊石迸出一閃即滅的火花,也像在夢境中的經歷一樣短暫。 雖有滿腹才學,卻不被重用,抱負無所施展。姑且借現實中的歡樂,忘掉人生的種種煩惱吧。何時能歸隱田園,不再為國事操勞,但願到那時,有琴可彈,有酒可飲,賞玩山水,就足夠了。其實,病成這樣,那裡再談施展抱負呢?連尋常的柴米生活,都是遙不可及的想望了。幾年以後,她受盡病苦的折騰而過世,因為實在太辛苦了。離世,在她,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只是,我們依然很捨不得。 幾個月以後,還不及半年呢,丈夫立刻再婚。再婚的女子就是外界曾經傳得沸沸揚揚,常跟他一起唱歌的人。我們無言,聽聞這樣的消息,對方再次嫁娶也無可厚非,只是伊人曾經信誓旦旦,如此情深,總覺得,未免快了一些,連屍骨都未寒,畢竟是辜負了。她的好朋友每次在我們面前談及,都替她大抱不平,甚至氣憤到流淚。然而伊人的魂魄已遠,世間不公不義的事,又何止這一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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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迷路於菁仔林中

■邱傑我們的車在山裡繞行許久,放眼盡是不同卻近似的山林景觀,山中路GPS根本不濟,眼看天將黑未免起點兒心急與慌亂,這使我想起了白山。白山是美國的一座國家公園,也是知名產材之地,滿山滿谷都是參天巨木,山巒相接,只怕這一輩子也不曾看過這麼多的樹,走過這麼長的山路。而今走在我們自己的白山,座座相連的山體不高,樹也不粗壯,九成九都是單一樹種,瘦瘦高高,頂著大大一個蓬蓬頭,正是大家熟悉的檳榔,在地人稱做菁仔。我們在這菁仔欉之山林原來是不須忙亂心慌的,因為早已下單訂得夜宿之所在,別無其他目的,旋旋繞繞也是目的之一,沒有目的的旅行最美莫過自在。種一棟菁仔樹,可收長期菁仔。若遇著菁仔價跌則砍其花苞含穗,謂之半天花,是一道名菜;萬一價格再崩盤,狠起心將芽端一刀剁下,仍可獲另一道名菜,叫做半天筍,都是饕客垂涎之物。菁仔山已是財富,山中還常可見隱藏版之各種財富,忽見苗圃藏身山中,五葉松、羅漢松、黃檀、沉香、七里香、真柏等等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高貴樹種皆以太空包淺植方式安置其中,以便隨時來了買家,出了合宜價錢便吊運而去。分明植物,卻如動物般移動便利。凡眼者我,只知其中任何一株至少市價十萬元、二十萬元,竟栽得峰峰相連不知多少倍的千百株,換算總值,這一山怕不是一天文數字之價。最可驚的還在行行復行行,忽然路斷眼前,前方一座大門聳然而立於路中央,阻住去處,原來此路為其人所開,踏入其人地界已不知有多少距離。但見門高難窺其內之堂堂,看門與牆之氣派宏偉已足可教人結舌。再偶遇另一路斷處,門是開著的,卻因庭院深深,只見門裡花壇壯觀,奇樹遮天,依然難得一見飛簷之一角。似此大戶一路亂闖竟也見了許多,其他中戶似乎更多,其實中戶看來也可觀了。天已將全黑,導航相告,我們正在接近目標,再迷航只二次,於焉到達。 遠遠一望,又是哇哇然情不自禁出口。方才迷於山中所見,密林中深宅大院,而此刻是開朗開闊的矮牆,遮不住裡頭驚人之姿。只見內有緩坡綠草如茵,中央兩座巨宅,純傳統日式造型,襯以巨石、老松、石燈、小池、驚鹿諸景,恍如置身京都或奈良。這滿山檳榔之丘區名叫魚池鄉,全世界都知名的台灣第一勝境日月潭就盛在這個小小魚池裡。我們在這個離日月潭十公里的魚池鄉不知名的檳榔山麓,看到了和日本幾乎一個樣的我們今夜宿處,柔和燈光不多不少的點亮了入門之路,我們登堂而入室,簡直一步一雅緻,一步一驚歎。我在魚池傍著蛙聲嘰嘰嘓嘓睡了,醒來一見,這魚池之宿處隔窗果真另有一個小小魚池,一夜蛙聲嘰嘰嘓嘓原來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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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得恩亞納

■林瑞麟那天有霧有盤旋的風、有處暑的幽光意志已被幽秘搗碎,沿途棄置只剩任性抵達遠離河床的土地 我以旅人的疲憊問她:有咖啡嗎? 她搖晃一身,在手作的儀式裡剖開話匣,字串裡有穀色的愛玉一粒一粒洗出黏稠與魔幻與時間擦撞,穿越陰暗與潮溼轎篙筍、柳杉、姑婆芋、鐵道我爬進一截失聯的史跡:開闊的152林班地原是鄒族祖先的居所,因為瘟疫他們離開。 還有什麼?我回應我空了的胃 還有香腸、山豬肉和啤酒,她說著頭飾斑斕、晃漾還有:方便不用錢。笑聲晴朗、廣袤像高腳屋的台階讓人順勢而下 下山走哪個方向比較快?她指著落日 在那條晦暗的路上有祖靈守著,有他們遷徙的風雨….陡升、突降,沒有餘地把我從城市帶來的傲慢磨耗在台18線75K旁的出口猩紅的警語寫道:緊急通道… 那是安靜而艱難的途徑,在森林深處純淨意識的應許之地簡單,我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她的哨聲遼遠 註:阿里山鄉來吉村部落在2009年莫拉克風災受創,鄒族人透過協助返回他們祖先的住所。社區命名為「得恩亞納」,鄒族語的意思是一塊遠離河床平坦安全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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