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絹單
她嗜吃甜,崇尚美麗,常把門面穿上身,兩個垂墜的水滴耳環,敲叮叮地搖曳生姿,像鄭愁予詩裡走出來的女子。
從大學畢業後,她選擇留在適合生活的府城,不是返回台北原鄉工作的鮭魚。初入職場時,生澀有之,單純有之,伴隨著辛酸與煩惱,而能做的只有鞭策自己,不斷地朝目標前進。
工作的艱難其實是一種普世的價值,不在於城巿的大小,不在於城巿的繁華淍敝。悠悠之間,過了六年。這個冬至節,窗外細雨霏霏,晝短的長夜更顯淒涼。下午總經理把年度計劃往地上一丟,說重寫。這份修改了十八次的預算書,讓她偷偷掉了幾顆眼淚,而鹽和時間總是樂於充當成功的擺渡人,當修改的功夫作足了,往後就能過關斬將。
休假時,她喜歡鑽入府城的巷弄,以京都的緩慢,疊印府城的蜿蜒,調慢蝸牛巷的時鐘。偶爾撫摸著店家的花貓,摸著順著,就像能把生活裡的煩躁撫平撫順了。
吃米糕,甜的;嚐碗粿,甜的,來一碗鱔魚意麵,依然是甜的。偶爾她讓自己走進慕紅豆,把思鄉熬成綿綿的香甜,餵養寂寞的窗口。每每走進巷弄的甜品店,即使瘦了鄉愁,卻仍沃腴了身形。
啊,只有台南這座城巿才能有如此的魔力,允許甜進入烹調的江湖,促使大量的多巴胺傳遞幸福與愉悅,用蜜糖把生活的苦澀浸漬成甜釀的時間。
在職場打滾多年,她仍保有自己的個性。只是像一顆糖或一粒鹽,融解於生活的湯水裡,笑與淚,苦與甜,揉雜成一鍋繁複的滋味。
走一條路,吃一碗羹,挽一襲風交換笑與淚,故事擦身而過,她知道她已經慢慢愛上台南以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