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誌友誼

■張馨尹 發脹的思鄉愁緒,滾在時光河流裡,沈浮。 一晃眼,短暫回台兩個月,竟是半年已過,口胃再次惆悵了。 找不到填補愁緒空洞,忍不住點開在異鄉最不敢看的節目:「食尚玩家」, 剛巧是台中篇。熟悉的街景與巷道,加上市場美食,忍不住和好友哀號,真想念我們都單身時,假日兩人混在她家附近市場或台中各大小景點美食點出入的日子。 兩個人聊著市場裡的美食,她回我:「我早上剛去回來呀!」我問她:「妳什麼時候來找我啊?」對話框那頭的她給了我一個「我懷孕了」的訊息,讓我在尼國已暗黑的夜裡,驚喜大叫! 我感嘆的說,「什麼時候我們還能夠像那年的香港行!?」「那隻螃蟹~」,她推來一堆誇張大笑的貼圖後寫著。同一時間,我也默契的剛送出一則訊息,寫下:「那螃蟹真是好吃!」 那年,我思忖為何維持一段折騰人的遠距離戀愛。在同一年裡,和她去了趟香港,而後再一個人去了德國。試著拉開距離考驗彼此的忠貞,卻最終鎖死自己。是那時開始吧?假期一定不待在家,不想一個人,她的家,成了我無需掩飾脆弱與時刻佯裝得無所謂的避風港。 和她在一起總是愉快,兩個人,一個慌張派,一個漠然派,卻都也隨性自由。於是平衡在天秤兩側,相安且心安。只要一個說了什麼,另一個就說:「准!」 留在我印象裡的同遊香港,是那年情感煎熬的高峰點,她帶著我從早吃到晚,因為,在我們出發前的幾個月,她才和香港通姊姊們發現絕佳美食,說什麼她都想帶著我去品嚐那些米其林店好滋味。 某一晚,走到鐵腿的兩人經過大排檔,心念念著還沒吃到辣炒螃蟹,於是鑽進小巷道,和只能說著廣東話的老闆對話。不諳中文的老闆炒出一股悶氣,對著我倆大吼,她拉拉我示意離開,我卻東盼西望要找盤心念既想的。最後成功帶回一大盒辣炒螃蟹,她笑著說我真狂,居然不怕老闆兇,我卻只想快和她買上啤酒,坐回房裡看香港高樓夜景。最後,我們坐在房中,看著外頭一棟棟拔起的閃爍高樓燈火,大笑吃光辣螃蟹。 這幾年,來來回回台灣,在台灣待的日子,就算已嫁為人妻,她的家永遠是我的避風港。她最可愛之處是,遠行前一定要幫我餞行,回台一定要接風。吃什麼?永遠都是『妳決定喔!』不喜搞溫馨和嘴甜,卻用最踏實的方式為我選擇的所有給予真誠祝福。 我跟她說,其實離開台灣後,十一月的加州日很烈,我卻病了一場,之後,沒完沒了的病毒像是揮不走的塵汙,一起風身子就又過敏,在和她說話的同時,是思緒和身體都低落。 聊起了香港的趣味往事,講起了那個算命師說她孤老終身的事,如今的她,意外懷孕,決定結婚。「啊,我的青春往事,住了好多妳呀!」我這麼想。 夜深了,我看向外頭靜謐的夜空,看著滿天星點,像那年我們往外看去的香港星光似夜景,我明白,困惑我的,終將撥雲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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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甜廢墟〉你對我拍一下手──追思群盛老師

■劉曉頤 何等慶幸曾經深深擁抱過那次。三年前,我們在東門捷運站出口,天近暗時,微飄的雨絲中的傍晚擁別。 真情中,那些雨絲是吉光片羽。我們悲欣交集地,那麼企盼彼此過得好。 不料是永別。 那是你正要去日本長居的前幾夕,謝謝你,那麼匆促地決定離台,而又把沒幾天可待在台灣的珍貴時段留給我,還把最珍貴的,連你自己手邊都只有各一本的絕版詩集借給我。我想到,曾經我想跟你借林燿德的《銀碗盛雪》,你心疼地包起來後,還要收藏在精緻檜木盒裡,才躊躇地交給我。見你如此不捨,那次我就沒借了。如今回想,好奇怪,你對自己手邊唯一的絕版詩集固然是珍惜的,但你只是用一般包裝交給我,不如對待他人詩集般慎重。是幾年下來的交情,使你對我更無保留了,還是你終究愛人甚過自己? 是的,愛人甚過自己,好多受過你鼓勵與恩惠的創作者都有同感。你重視不到二十歲的青年創作者,不惜自掏腰包幫他們印書,自己設計排版,無酬為他們圓夢。你無酬擔任出版社總監時期,我眼見身體那麼差的你,不太睡覺地為人趕著編詩集付梓。你主動鼓勵過好多創作者,或者想創作又不敢提筆的人——包括我。因為你是第一個鼓勵我出書的人,所以後來無論再熟,我都堅持喚你「群盛老師」。 悔其少作,我並不喜歡自己的詩集處女座《春天人質》,嫌它太不成熟。但如今我珍愛起來,因為,裡面第二篇序文〈海上的教堂〉是你遺作——你用詩化的文筆,串聯我們當時的對話成文,好美的一篇文,有海,有教堂,有鋼琴聲,有蜂蜜味的陽光,琴鍵般清脆的雨水,牛奶色的羽毛,花了一個夏季與半個秋季編織成的酒。 「一口氣喝光一瓶都沒問題。」 我更希望還有長長的時間,我們分很多次,小口小口地對啜。 那次臨別,之所以如此悲欣交集,是因為你已對我袒露病情。你明顯已惡化,卻不肯去進一步詳盡檢查,我憂慮不已,而你坦然地告訴我,你相信樂觀以待能有助好轉,你不要去受那些西醫檢查治療的苦,毋寧活得重質不重量。你這番話說服了我,但同時我也悲哀地接受了一件對當時而言存很大可能的事: 你沒幾年了。 在日本三年,我們保持很好的聯繫,你說因為那裡的空氣和氣候,你身體感覺好多了。可是,回來後不久,你身體又不好了……本來還沒有那麼那麼糟,但因你連走路都有困難,我說要把絕版詩集先寄還給你,你還是說要等身體好轉時出來聚,再順便拿書。 「保存在妳那裡,我很安心。」好珍貴的信任。 漸漸卻成了奢望,我痛心地見你因疼痛而連睡眠都只能維持片段,連核磁共振都不能照,因你痛得無法用同一個姿勢躺三十五分鐘……甚至有陣子你孤單地抱病住進溫泉旅館,因溫泉能稍慰你的疼痛。如此煎熬,就是你當時說服我的「活得重質不重量」嗎?我多後悔當初沒緊迫盯你治療! 今年中秋節左右,你說終於入院治療了,詳情等到體力好些再告訴我,「我先繼續休息喔。」我感受得到你的虛弱。 以及,死亡陰翳。 最後一次聯絡是十月,「群盛老師,記得等有體力些,要告訴我喔!」我傳Line。幾小時後,你回好喔,還打了雙眼愛心的符號,帶著點俏皮。我幾乎要錯以為,還會有幾個月時間的吧。 未料那是最後一次聯繫。11月2日早上,你在睡夢中辭世,據說走得安詳,這是唯一可堪告慰的。生前常為不能好好睡眠所苦的你,終於可以好好地睡了,但卻是長睡不醒。或許因為早做好心理準備,我得知當下並未太驚愕悲慟,直到陪女兒睡覺的故事時間,我把此事告訴女兒,才好好地哭了一場。 「妳起身,闔上書本,像拍手一樣的聲音。要有光喔,妳說。」〈海上的教堂〉一文中,你寫道我最愛的句子。聖經裡的,要有光,就有了光。 「要有光呢,我這次搶先說了。」文近尾聲時,你如此寫。 「我對著妳用力的拍了一下手,剛好是,即將到來的下一個季節的,第一個銀色清晨從海平面躍起的瞬間。」文末了。 下一個季節的,第一個銀色清晨從海平面躍起的瞬間,你能在天上對我用力的拍一下手嗎?那是春暖花開時呢。 我會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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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愛麗絲的第二圓舞曲

■李佳靜 年輕的時候,就在花店裡看到一種名為愛麗絲的花。紫色的花瓣像蹁躚起舞的蝶,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初見愛麗絲,會想到貝多芬的名曲《給愛麗絲》,後來,卻發現她更適合《第二圓舞曲》。 年紀稍長,喜歡梵谷的不朽名畫《鳶尾花》,又發現兩種花竟然這麼相似。 查資料後,才知道原來鳶尾的屬名為Iris,音譯為愛麗絲,所以花店的人大多都叫鳶尾花為愛麗絲。Iris在希臘神話為彩虹女神,她是眾神與凡間的使者,主要任務是將善良人死後的靈魂,經由天地間的彩虹橋攜回天國。 後來,看過不同顏色的鳶尾,真不愧為彩虹女神。白色的鳶尾花清麗中又有點夢幻,寶藍色的鳶尾花明媚動人,藍紫色的鳶尾花神秘尊貴,黃色的鳶尾,熒亮中散發著暖融,讓心都融化在她的花瓣中。但無論是哪一種顏色的鳶尾,我都統稱為愛麗絲。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的眼神被其他亮麗或清秀的花草吸引,讓許多高大茁壯的樹木攫取了眼光,也快遺忘愛麗絲這名字了。但那個晚上,被應邀去聽一場音樂會,愛麗絲的身影又在我眼前浮現。那是音樂廳外面的一個小花圃,愛麗絲藍紫色的衣裳藍得像大海,紫得像水晶,在燈光下展開像芭蕾舞伶的笑靨。 進入音樂會的場合,澎湃的協奏曲灌進了耳膜。一曲又一曲熟悉或陌生的旋律在耳邊響起。聽到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二圓舞曲》,華麗流暢、甜蜜輕快的節奏,讓我忍不住搖頭晃腦,身子也跟著躍動著。想起電影《第一爐香》裡的《第二圓舞曲》呈現劇中人耽溺於紙醉金迷,又想起千百朵愛麗絲在風中搖曳,像刷了虹彩似的,每一朵都起來舞著,有的轉圈,有的搖擺,有的抖動,有的扭腰……,這千百朵愛麗絲在進行著嘉年華會。而我,也幻化成其中一朵愛麗絲在《第二圓舞曲》裡翩翩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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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雨中的愛麗絲

■簡玲 遠處,愛麗絲自輕柔呼喚到發狂憤怒不甘流淌潮聲裡,躺在地上的黑色垃圾袋試圖從灰濛長歌的沼澤中,伸長荒腔走板的脖子。 愛麗絲就要來了,它曾完美假想最後的告別式,傾慕人傘中被緊緊提起,但是,她頭也不回,比丟棄更不可饒恕的遺棄。數不清彈雨灌頂,它勇敢面對內裡,無數夢境如泣如訴,歡笑淚水、微光與黯淡,火花灰燼,好像還是昨天,轉瞬回收為垃圾。 潮來潮往的腳步聲慢慢散去,愛麗絲歌聲高亢最末旋律也揚長而去,它只能繼續深陷孤零零的囹圄。只是剎那間,拾荒老人喉間的乾咳聲逼退滂沱氣場,他拎起它洩氣的身體,柔軟的身段是密語,不必懷疑,一切有如夢幻泡影,更遠處的愛麗絲又從頭開始輕柔呼喚,就此獻給規律冷靜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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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夕照赤崁

■許永河 光線穿過城市靉靆的塵罩,折射成無比迷濛幻美的黃昏。紅磚牆上有夕陽穿透樹叢,投射出點點的金色光輝,無數的金粉屑從枝葉上迸撒出來,把人渾身都染黃了。百年前浪淘沙湧的景象今已不復見,唯騷人墨客登高吟詠歌頌的絕美夕照,尚能於赤崁文化園區感受到當年風華。 殘陽照映著普羅民遮城的入口,牛皮換地成了茶餘飯後的傳說。寧可相信那是西拉雅先祖海納百川的肚腸,給予異鄉人一方安身立命之域的結果。海神廟屋脊上的鯉魚吐出水草,夕暮微光下天際線上彷彿晃盪著粼粼水波,輝映著霞光。有了倦意的天色,讓簷下的贔屭更顯滄桑,屬於歷史的憂愁雕在背上的那方碑石,歌頌帝王的豐功偉業是如此沉重,何時才能傾聽百姓真切的需求。 依循幽微的暮光,踩踏著文昌閣內滿布歲月刻痕的木梯上樓,咿呀聲裡似乎聽見對門蓬壺書院書聲朗朗,映入眼簾的魁星爺形象正是士子的夢寐以求:希冀魁星爺手握墨斗讓其能才高八斗,另一手中的筆能點其榜上有名;一腳上揚文采氣沖牛斗,一足踩鰲魚之首更能遂其獨佔鰲頭之心願。即便天色漸暗,只要內心那盞求知欲念之火不滅,終會奎星高照。 赤崁樓附近的石精臼早已不舂米,改以炊蒸氤氳的香氣來撫慰旅人的飢腸轆轆。米糕配碗四神湯,佐盤香腸熟肉,體驗屬於府城的老味道;如果意猶未盡,蚵仔煎、擔仔麵也能祭祭五臟廟,滿足貪食的味蕾。信步走入新美街,大天后宮、小關帝廟,裊裊香煙,木雕剪黏彩繪帶人走進藝術的殿堂,信仰安撫人心,藝術申抒性靈。 赤崁大地的畫卷上,著了濃烈的色,閃著愉悅的光。炊煙四起,晚霞爛然,倦鳥歸林聲漸止,寂然無語。沉靜的樓閣,依著夕照,早已沉醉。消逝的過往,靜好歲月,待人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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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時間裡

■向明 會飛的翼翅已經老舊乏力 別說騰飛九萬里 就是一水之隔的祖居 也可望而不能及 就別再說什麼鄉愁了 凡綑綁在這縱軸上的眾生 即使像齒輪那麼咬合緊密 仍不免會折散在他鄉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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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贏也是輸

■艾虔 近來為一點小事傷神。 簡單地說,有人在臉書閱讀社團針對某事發表高見,不認同他意見的其他成員留言反駁。然後接下來的互動,火藥味有點濃。 原本不干我的事。對於那人,先前早已決定敬而遠之。他向來只發文,不會在其他人的貼文留言,跳過不難,不看總可以吧。他從來沒打算交流溝通,只是為了「宣揚理念」,態度為「朕即真理」,聽我的就對了,完全不容異議。 然而異議是網路江湖的特色之一,向來不缺。他遭遇「不受教庸眾」的質疑,動輒暴怒,隨口為異議者貼上嚴厲的標籤。當別人不同意他的A觀點,他往往譴責別人父權對待他的B看法,於是討論永遠不會有交集,徒增彼此不快。 尤其他缺乏中心思想,以致論證支離破碎、不知所云,前言不對後語等等,但喜愛操弄學術名詞,依然使得一堆人以為他「很有料」。我著實受不了他纏夾不清的表達方式,視而不見是為了維護自己心情平穩。 這番風波後來鬧的有點大,我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該出手。細想才面對我其實束手無策。那人恣意血口噴人,若未如法炮製,豈不是綁著右手和別人打架,我又不是楊過,怎麼打的贏?再說,贏了他也是輸。要不輸了風度,要不輸了時間精力,於是我就更沒勁了。 我不認為他是壞人。說不定他是在自以為的降妖伏魔過程中,逐漸變成妖魔厲鬼,當然他並無自覺,不容異議才是不折不扣的父權。我突然想起「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凝視著你」這句話。 再想一想,我的不作為並沒有虧負什麼,我的確對付不了他。我全程旁觀,幾乎未參與論戰,卻受到很大的影響。承認自己無能很難受。 覺得不容異議便是惡,可是,這看似微小的惡,我竟無力對抗,只能逃跑。事後想想,或許插科打諢的小丑姿態,更適合處理類似的場面。但願日後,我能更敏銳察覺爭議關鍵,找到表達自己意見的方式;而不是事後,為了自己不作為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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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她的故鄉

■風茹草 我知道婆婆是澎湖人,但從我嫁進老公家就沒回去過澎湖,聽說老公在澎湖住到兩歲才搬來臺灣,而兩歲之前的印象當然全無,他只聽過潘安邦唱的「外婆的澎湖灣」。長大後才由母親口中得知她是養女,苦命的養女。養女記憶中的澎湖似強烈的東北季風,嗆得睜不了眼。 快90歲的婆婆今夏突然說要返鄉,返鄉是指澎湖嗎?去過巴里島、長灘島、綠島,但澎湖只從電視上看過,我的婆婆想家了。澎湖早已不似婆婆少女時期的印象,兒時玩伴多已凋零,頗有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之慨。 走在她兒時踏過的海岸,她說那時才八歲,天未亮,太陽還在海平面之下,就得揹著籮筐赤腳走向海邊,蹲在每個石縫邊翻找回不了大海的魚,潮間帶是她一日去數回的地方,像是她的私人冰箱,藏有珠螺、蛤蜊、小烏賊與海菜,認真找,家中餐桌就有菜,弟妹們不至於餓肚子。 總是有個阿婆起得跟她一樣早,東北季風刮得皮膚一陣刺痛,阿婆回身問:「囡仔,汝勿驚?」「當然驚啊!」似乎聽到石縫間隱隱傳來的拍水聲,趨前一瞧,果然有隻魚困在裏面,嘴巴一張一闔的。 崎嶇的海岸線只剩她一人還在撿拾海膽,這些海膽要給阿爸餵豬,對!海膽餵豬不是神話,那時沒人吃,潮間帶一撈就是一麻袋,不像現在又小又少,還得配合政府開放的時間才能下海撈。日出像潮汐千篇一律,彎腰挖石蚵的她總是錯過夕陽,回家得順便挑一擔白沙給阿母炒花生,肩上的擔子始終沒輕過。 路邊的仙人掌果實在驕陽下艷紅帶刺,酸澀的汁液與苦鹹的海水交織成她的日常,而那片海是她辛勤耕耘的田。 跌入回憶的她聲音時而雀躍時而悲泣,我的腦中自動勾勒出一個西瓜皮小女孩,揹著弟弟、牽著妹妹在雞寮間尋雞蛋,準備煎一顆香噴噴的荷包蛋給阿祖補身子。 陽光、沙灘、比基尼交織成菊島的新風貌,戴起太陽眼鏡撐著洋傘吃著紫紅色的仙人掌冰,順手買兩斤四破魚乾三包花枝丸五盒澎湖鹹餅,遊人的心情洗去養女的悲情,這時她口中的澎湖早沒了兒時的艱苦,只剩那片溫柔的藍色大海,在腳邊捲起一波波浪花,像是在喃喃低語著「妳回來啦!」 曾經那個爹不疼娘不愛姥姥不喜的養女,尋根回來了。 燦爛的煙火照亮夜空,照亮她臉上興奮莫名的笑意與眼底的火樹銀花,親愛的婆婆,明年再回澎湖看花火節,再帶我走一回妳踏過的海邊,撿一袋珠螺、煮一鍋小卷麵線,聞一聞故鄉鹹鹹的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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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淡水左右二事

■顏艾琳 ‧左岸之月 月亮在眼前跳舞。 我在淡水河左岸的座位上, 目不轉睛。 此刻,警車大鳴而過 是誰為妳犯了罪? 橘色月亮升起一抹詭魅 應該有事進行中,而 暮色隱藏不了 黑暗越黑, 襯托剛剛誕生的上弦月 以微弱又明確的微笑 撩勾,城市所有的陽具 展開一夜遠距離的 鄉愁。   ‧右邊之人 夜裡的出海口 月光澆上乳色, 我的長髮是一疋發亮的絲絹。 一些往事在鹽味的水面 載沉載浮 左邊的人 你是否看見觀音山 此刻疊著我的側臉, 幾滴流星般的淚水 墜落自右邊飄動的髮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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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Enjoy的延伸

紫水晶 在英文enjoy有喜愛與享受之意,我覺得從單純地喜歡到享受,那是一條很漫長的過程。 從原本只是喜歡,到後來的有興趣,再到執著與在乎,而後就是感到壓力,覺得不安、迷茫、害怕、掙扎,甚至從原本的喜歡到變得厭惡與煩躁。 重新找到自己的方向與目標後,心情反而放鬆不少,能享受當下,能珍惜此時此刻的自己,懂得適時展現自己現階段的成果,並督促自己,還要再努力,還要再進步,還要再成長。 那時的喜愛已不是單純地喜愛,而是熱愛,是一種完全地投入與享受。 說來,enjoy就是一個人的成長與奮鬥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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