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鄉村的夏夜

■蔡明裕 夏夜來的晚,天是燥熱難安,人們忙完手中的活計,就到街上,感受夜的涼爽,風從空中吹來,感受到絲絲涼意,渾身清爽。人們聚在一起,開始談論共同的話題,玉米長勢喜人,雨水一直跟上,一天就竄出幾個葉片,雨水時節,雨打芭蕉的聲音,玉米,美化大地,美化環境,美化生活,和諧生活,玉米的風姿顯現人們眼前。看劉家東坡的那塊地裡的玉米苗,半天找不到一棵,那像過日子的樣嗎?地耽誤了是一季,人誤了是一輩子的事,你們見王、孔兩家的小孩了嗎?學不好好上,整天逃學上網,有時一夜不回家,在網吧包夜,你們看見他們倆的娘,又找去了,放學許久了,別人家的孩子,都走過去了,我們沒有看見這兩個孩子吧。”老陳哥生氣地說。夏夜的人們,不再只談論,古老的民間傳說,那些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故事,新生代們,早就厭倦了。 夏夜,是伴隨著農活降臨到鄉村的,夏天的白晝,是漫長的,夏夜是短暫的。播下瓜果,收割完番薯,夏天急匆匆地來到人間,春天就逐漸失去地位了。 夏夜,風和月光是人們期盼的,有風的夜,人們手中的蒲扇,也能得到片刻的休息,蚊蟲,在風的吹拂下躲藏的無影無蹤,人們就安穩小憩一陣子,「沙沙沙」的聲音,是悅耳的音樂,蟬的叫聲,也似乎低了許多分貝,顯得清爽自然,蝙蝠在空中飛來飛去,它們的動作,時高時低,好像在空中劃出一個幾何圖形,供人們證明求解它們的謎題,或是證明人生的線段、角度……的相等,證明人們人生的命運。昆蟲也閒不住地鳴叫,本來心情煩躁的人們,沒有心情聆聽那樣的音樂,只是想清爽頭腦身心,準備明日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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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喜迎貴人

■楊璧華 幾個閨蜜當中,A因地利之便與我互動較為頻繁。曾聽聞她提起自己有特殊體質,會見到來自另一空間的東西。幼稚園時半夜起床上廁所,看到來自鄉下寄宿她家養病的舅公,從奶奶房間裡走出來,那時她還不知舅公傍晚送醫時已離世。隔天一早得知此事,她不解地說出昨天半夜見到的景象,父母嚇壞,教她以後不能在他人面前講這種話。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從此謹言慎行。 早年,我因小妹參加地方特考,放榜前幾天她夢到:「一隻老鼠咬住她的食指,甩都甩不掉。」如實轉述給A聽。那時她鐵口直斷:「鼠,生肖之首;食指,代表第一;第一咬住第一,榜首非她莫屬。」我當作無稽之談。誰想,放榜後小妹果然奪得該組第一,但非榜首,而是倒數第一。這事在閨蜜之間傳開引為笑談,經典多年不敗。玩笑嬉鬧無可厚非,且不管頭或尾第一,只要考上便好。 我現在這間養老屋剛蓋好尚未搬進來住之前,一度為了圍牆該攀爬哪類植物傷腦筋,眾閨蜜紛紛獻策,A卻獨排眾議:「前院圍牆讓炮仗花攀藤,花開橘紅串串、無比喜氣。圍牆外門口兩旁,一邊桂花一邊九重葛,可以彌補炮仗花的花期短,讓你日日都發(花)。圍牆內整排蘭花,人只要進你家門都是貴人(桂蘭)。」大家聽她說的頭頭是道,都狐疑地問她有何根據?A不置可否地回以:「信不信由人」我心想姑妄聽之、姑妄信之,便悉聽其意照辦。說也奇怪,承她吉言,搬進來住當年,外派台北多年的老公竟然順利調回南部;二年前,一向不談婚嫁的大女兒突然婚了,今年九月底即將讓我升格當外婆;小女兒婚期也選定十月中,家人住的平安順遂。 這幾年來每逢親朋好友上門 ,我定會想起A說的話,抱著「喜迎貴人」之愉悅,奉為座上賓,盡興而歡。這種種雖然無法證明什麼,但我深信是A以她詼諧幽默的真性情,帶來陽光引領我的生活態度。有這樣一位總在關鍵時刻為我排憂解難的摯友,又何嘗不是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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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耳朵貼在湖子內土地

■渡也 請你來湖子內 你聽 土地在叫你   耳朵貼在湖子內土地 請你聽 花草樹木發芽的聲音 嬰兒的笑聲,鳥蟲的呢喃 風和八掌溪水在嬉戲 湖子內公園在歡呼 很多現代別墅在交談   請你仔細聽 187公頃遼闊的南區 已呱呱誕生   閃亮的南區很滿意 垃圾丟給焚化爐 黃金留給你 水災丟給過去 水噹噹留給你   給你一座新公園 再給你一個鬧區 再給你一個巨大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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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四季農味

■許永河 新正,團圓歡愉方歇,老農抓緊時光罅隙,於褐黃大地作畫。潑了滿眼綠油彩,豎根黃枴杖於田頭,象徵豐饒的抽象畫作,一幅幅鋪陳田疇。佐南國陽光,拌溫潤雨水,禾苗在平原舒骨,稻浪於沃野翻騰,稻香氤氳,時濃時淡。等到金黃之火燎過原野,聽聞稻穗互擊的玉石之音,豐盈撫慰了一季辛勤,白胖粒米終填滿倉。 盛夏晨曦初現,薄霧輕籠皎鏡方塘。十里荷花碧,靜水映長天,池畔煞爽,菡萏綴朝露,益發亭亭玉立。陣陣薰風拂度蓮田,曳影泛紅光,浮動縷縷幽香。小徑未見採蓮人,但聞人語響,烈日光雕花艷色,萎謝花心化成蓬。入花叢採蓮蓬,手捧蓬心撥取千千子,再以銀針去卻中心苦,換得白淨蓮子成珍饈。 誰道天涼好個秋?風穿枝椏、日花灑葉,蓊鬱似綠波。猶聞早春柚花發,撲簌簌白蝶紛飛,淡雅暗香溢滿園。忽見秋風綠柚垂,揮汗忙採擷。終歲汗滴禾下土,換得今秋豐收纍纍,總算笑顏開。渾圓綠果飽含底蘊,離枝靜置,待綠皮轉黃褐,如光滑童顏成滿布皺紋老臉,果肉即去酸澀轉甘美,沁人心脾。 不待北風起,今宵夜色甚美。塭岸蟲聲唧唧,寥落星子相伴。池畔人聲乍響,黑影牽網扯繩,入塭,沁寒蝕人骨。吆喝聚網收攏,驚翻一鍋綠墨水,惹萬千銀條騰躍,粼粼波光映月影,豐收了卻了哆嗦。虱目魚肚腹如流瀉一地的銀光,濃郁似奶,再者有國姓爺傳說加身,更顯貴氣。 天穹地幕裡,稻花、荷苞、柚香、魚蹤,隨四時更迭季節遞嬗,無盡農事填滿日月春秋。當老祖宗揮下第一鋤開始,便與這塊土地永遠牽腸掛肚。四季的風來處不同,卻總能聞嗅到風中不變的鹹味—那汗珠入泥所蒸醞的氣味。將這股甘苦農味,佐以辣火侯、加入甜巧思,就成道道濃郁珍饌佳釀,撫平芸芸眾生腸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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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你離開以後的書單

■愛予 Sie,下午要和你約好,你離開的期間,看完〈蘇菲的世界〉或者〈搖滾記〉,或者〈漂鳥集 〉。最好三四本都讀完。 雖然我們的西方世界,已如此慘烈了啊! 這個你離開前的這個午後,讓我忘情的大哭一場,好嗎? 「──我真的從來就只是在做我自己──一個以淚水朦朧的雙眼,凝視灰霧的民謠歌手,譜寫著幾首飄浮在發光薄霧中的歌。」Bob Dylan說到。   你並不是沒有求過我的。 像是去運動,像是別去想那女孩。 「I promise to you.」你這樣對我說,那是冬天。   妳回來以後,我要瘦下五公斤。我如此自許。 一整個下午,我哭泣著,難過又痛苦的想著,我只想給這世界愛而已,為何要註定承受這麼多無情的傷害?訂製了兩只木製的聖盃,都送往教會了,Sie,你告訴我,那捧在手上的意義是什麼? 一個還是老師送給我的。   我沒有她們,也想不斷的行神蹟。 就像耶穌不斷地在行水變酒,增餅的奇蹟一樣的。   我既然被這世界命定為醫治者,此生我還想做甚麼?那舞台,真的值得我們耗盡一切,此生? 下次找我的協談老師,我要好好地問問她,為什麼不得諾貝爾文學獎,反而是好的呢?繼她為我打開這個魔術盒子以後。若那獎註定是屬於我的呢?   我會希望,你將是我這位納許獻上手帕的那唯一的一位,可以嗎?   慟哭過以後,我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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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茶和水以及酒

■紫水晶 當他告訴她,他是真的很喜歡她時,她只是笑著道:「你喝酒啦,說什麼奇怪的話,喝三杯就好了,免得鬧胃疼。」 但他喝的只是麥茶,如何能醉。 又有一回,他喝了點淡酒,他悶悶地說:「我們別做朋友了。」 沒想到,只聽得她惱怒回:「絕交就絕交,誰稀罕你這朋友。」 他真正想說的是,別做朋友了,不如就做他的女朋友吧,可沒想到自己言語笨拙,到底還是沒把話說好,他想就讓她誤會好了,至少他可以擺脫這單戀的牢籠。 只是,無論如何,他還是無法死心,他不是死纏爛打,而是想要一個明白的拒絕。 那天,他喝了口保溫瓶裡的開水,潤了潤喉後,開口便道:「我是真的很喜歡妳,不是朋友的喜歡,而是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喜歡。」 她愣了一愣道:「你怎麼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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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交易

■王映涵 在冷冷的冬天,我遇見了一雙說不完悲傷的眼睛。那是兩潭深沉的沉默。 我對著眼睛問,知道我以後想做什麼嗎? 我要做一個說故事的人,然後去販賣這些故事。快樂的故事貴一點,悲傷的故事便宜些。 哦,為什麼? 因為這個的悲傷太多了,不值錢。 依我看,悲傷的故事應該貴一點,眼睛對著我說:因為,那裡面有妳的眼淚。 眼睛拉著我的手說,不要把妳的故事賣給別人,不要說給別人聽……,通通都給我,好嗎? 那我賣夢好了。一段沉寂後,我說。 夢,我也要,也給我,都給我。 很貴的,要的話。妳想用什麼來換呢? 用眼睛和妳換好嗎?用眼睛的生命,換妳全部的夢和故事。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抿在眼睛裡。 有一對眼睛他跟我說,他要用眼睛的生命,換取我的夢跟故事,在冷冷的冬天裡。 於是,我有了一雙眼睛,它有悲傷的生命;我常常擦拭它,有時我用筆描繪出充滿血絲的紫紅,有時我又將它全部塗黑,成了完全無盡;可是,我沒了故事也沒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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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台北舊事

■許安娜 子青收拾好行李,離跟哲之約定見面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她仍然趕去了新公園;因為她深信哲之一定會等在那裏,果然遠遠的、昏闇的燈光下,清冷的新公園(如今叫228公園)門口,只見哲之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風裏。 他們隨意走進新公園附近一家咖啡廳,面對面坐了下來,各自叫了一杯咖啡,沒等咖啡送上來,子青就從手提袋裏拿出一個花紙包裹的扁平盒子,交給哲之。 子青當時才二十餘歲,一向寡言,心思又很敏感,離台前夕,她還有很多事沒理好,包括心裏層面的紊亂……她沒時間在這裡多消耗。 她簡單的說:「送你!」 禮物其實是閨蜜之一送她的,她問閨蜜是什麼東西,閨蜜回答:「相框,妳拆出來看看!」 她沒拆,心想沒時間給哲之買禮物,正好拿這個轉送給他。 哲之收下,從小牛皮公事包裏拿出一支綁著一朵絲絨花的「高仕」金筆,還附帶兩隻高仕原廠筆芯交給她。 「怕妳筆芯用完,在新環境裏,一時不知道那買筆芯,特別多準備兩隻新筆芯,給妳備用。」 哲之說話的眼神有別於往日的沉穩,那裏面藏著一種深沉的說不出的情感,子青應該讀得懂,但是她卻若無其事的裝作一派天真。 哲之在台一直是一個人,妻小陷在大陸出不來,他回不去,單身的他,在台地位學養都不錯,相當潔身自愛。他們是在一位師長家認識,師長對哲之介紹子青,說子青喜愛寫作,偶而寫些小品文登在報刊上,尚可一讀,哲之對子青溫和的笑笑,轉身跟子青師長繼續聊時事,子青不感興趣,無聊的打量起哲之,發覺哲之長相斯文,講話很有風度的樣子;他們離開師長家後,哲之寫了一封信給她,討論她寫的一些短文;他們很自然的就通起信來,幾天一封;不知何故,她豪無心防的把自己所有情感上的喜怒哀樂,都一股腦的對他拋出。當然他們也談了不少形而上的人生哲理或文學什麼的,哲之出自北大,做事及對人都很細心,加上豐富的學養和人生閱歷;子青很享受有這樣一個知心的中年大叔朋友,對子青體貼入微,卻從不敢有非份之想,讓她很安心的跟她交往。 子青是夜貓子,晚上睡不著覺時;特別是跟男朋友吵架以後;她會打電話給哲之,嘰哩呱啦的把唯一在交往的男朋友臭罵一頓,他總是安靜的聽,一直到她掛斷電話! 子青想起幾個他們共同認識的年輕朋友告訴她:「哲之先生曾跟他們談她,一談就是兩個多小時……。」 子青想不通她有什麼話題,可以讓哲之一談兩個小時? 忽然聽見哲之說:「平日不覺得,等到妳要出國了,才發覺我原來付出太深……。」 也幾乎是在同時,子青說:「我該走了,明天一早的飛機!」 然後子青看見哲之臉上露出不肯離去的表情,子青只好站起來,往外走,哲之趕緊跟上來,攔了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在夜晚寂靜的台北街道飛馳,子青跟哲之默默無語,他們認識幾年了,還沒有這麼近距離的坐在一起過,快到子青家時,哲之突然伸手握緊子青的手,這是哲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碰觸子青的手,子青只感到哲之握住她的那隻手熱得燙人,這也是她第一次被如此炙熱的手握住;子青趕緊抽出手,正好家門口到了。 子青在國外,與唯一交往的男朋友結了婚,住過幾座城市,總忘不了最初滋養她的那座老舊的台北城---半夜還吃得到燒餅油條的豆漿店,在公寓林立的街弄中走著、走著、不小心就會遇到一窪綠汪汪的水田,跨過某條大水溝,赫然望見一抹青濛濛的遠山……子青不喜歡國外現實的生活,而她的另一半早早就成為外地人了,夫妻倆的差異越來越大,不管是思想、個性、喜好,都相背而行;他們的婚姻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有時候子青會想,當年如果選擇了哲之,她現在會不會過得比較幸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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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疫下逛公園

■牧羊女 今日微雨,五月過了,立夏、小滿也過了,未見炙熱,夜間有些許涼意。不似往年的五月。 電視新聞下午兩點冰冷的數字,讓初老的我顯得不自在,前日11、昨日11、今日12、41、59……往生數字愈堆愈高,如此該如何面對,老想著劍指高齡者,到這人世間,前半生困頓,後半生以玩耍為職志,每日瘋癲自信吃喝玩樂,健身房這二年不能去,除了走路甩手自創招式運動,飲食少油少鹽少炸,睡眠日日自然醒,睡醒不滿足再睡個回頭覺,自忖對社會幫助不大,卻也無害。窗外是雲是雨總是要過日子,怎能為疫所屈? 老天時晴時雨躊躇不前,更別說眾人心情,疫情數字日日攀升,囚禁宅在家裡百般無賴,看報看書追劇仍然不夠,蹓躂一會可否?信步到社區大門,探頭一望除了管理員,人們杳無蹤跡,踏出大門左轉二百公尺是迷你型公園,路上僅碰到一鄰居遛狗,心想悠悠我心航向那小公園? 已遵守呼籲不再與友人小酌,孰悉的咖啡館任憑呼喚隨風掠過,不敢涉足。為減少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官網上的賞花美景,予我又遠又近,悶啊,將就附近走走,公園人煙稀少尋著花蹤賞花:玉堂春一欉一欉潔白似玉,吐著香氣,另一畦含笑花,稍早一小朵小朵也是芬芳四溢,桃金孃展露頭角,玉蘭花這會不惶多讓,高掛枝頭,遠遠就提醒你我在這。葉子疊疊翠翠清清淺淺,即便落葉,捲著皺著姿態甚是磊落,有了這啟示,人應如植物花開花謝任憑自然。 不遠處一對中年情侶或不是情侶,女生擺弄各種屈勢,伸長右手左腿、撫摸一頭短髮,風掠一撮在臉頰,翩然生姿,男生取無數角度拍攝,女生髮根雪白,倘若是夫妻此情此景應是情深意堅,或是情侶比較有如此雅興與嬌媚。 偶有外傭推輪椅,少年在球場奔馳揮汗。 公園是公共場域,因天候不佳,人煙稀少。 面積不大,仔仔細細端詳苦楝樹,紫花謝了不久,遠處似乎仍留有餘香,檢視他的名牌,根莖樹皮具毒性,可供藥用。種子可入藥,即為「金鈴子」。小葉欖仁主幹直挺高聳神氣又驕傲,不似苦楝枝幹恣意伸展,烏心石葉子油亮結實,楊梅、黃連木各自堅守崗位,楓香這會未逢秋天,展現出來就是一棵樹,池塘裡翠盧莉很是茂盛,池邊楊柳迎風,地底蛙鳴樹稍鳥叫剛好點綴世間寂靜,多些生氣。躺在草地上的狗也令人羡慕,自在伸展四肢。 不高的小山坡,新砌成的木棧道,可通往山的那一邊,想了許久應當走他一回,屢屢走到一半即刻折回,太遙遠了,看不到盡頭。有一點像這疫情。不知光在那裡。 初老沒有夢想,有的是偏安自在,角落荷糖,壽龜探頭,人哪不必那般長壽,需要的是快樂,好友說快樂餐比養生餐重要。 出口有一家小巧可愛簡餐咖啡屋,回回經過高朋滿座一位難求,近日店面寥落人跡稀少,蕭條時小店危機四伏。最怕咖啡館關門,把人給逼到無處可躲。疫情無情操弄處處冷清,人們冷漠疏離,愛吃愛鬧的我克制自己別想多了。 這一日仔細閱讀樹木花朵,順便檢視人生,若疫情常在,人們是待破繭的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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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旅人

■簡玲 旅人擅長收集記憶。   靜謐的中世紀街景在跳蚤市集甦醒,旅人腳步停頓巴洛克教堂前方一隅。蝴蝶蕾絲披肩和手鉤桌巾飛翔起來,十九世紀中葉的法國杯鑽出時空膠囊,餐桌一束流光,碧玉浮雕壺留存午後餘溫,餐盤拋光孩子們彩虹的笑靨,家具細數無限春光,旅人走進陳年收藏的印記。   「把我一生記憶出清給你。」逆光的廣場,老婦人說。 「這些太沉重,我帶不走。」彷彿遇見一隻壞死的枯蝶,旅人說。   她送旅人一只不再走動的舊懷錶。   旅人握住停止的時間,穿過玉米田穿過落日穿過長長鐵軌,他反覆回頭檢視背後的風景,原來一生收藏的記憶,並非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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