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科技變異的價值觀

■羽毛 有人說科技實現了地球村的偉大願景,透過網際網路的連結,彼此都能找到失聯已久的好友同學,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看似拉近,但實則更遠,因科技造就的終究是虛擬世界,少了一點真實,多了一點隔閡,即使家人面對面吃飯,也是忙著滑手機,關心網紅發布動態、網購直播拍賣、發燒影片瀏覽等,甚至吃個飯都沒瞧過對方一眼,而這個狀況只要外食,絕對屢見不鮮。 個人認為科技進步縱然可喜可賀,但不知不覺也帶走了部分道德觀,從古流傳的「笑貧不笑娼」,有時固然覺得莞爾可笑,可是如今社會卻完美體現了這個價值觀,以至於道德遠遠地被擺在金錢之後,人們講求立竿見影,實現快速的成功,利用拍攝影片賺取流量或濃妝艷抹直播帶貨,甚至有些人鋌而走險,販毒走私、詐欺車手、下海賣淫,只為了負擔鉅額消費,買房、買車、買精品,背後卻產生更多貸款債務,寧願表面裝富、擺闊,但卻實現真正的變窮。 足以顯見,金錢是容易讓人變質的魔鬼誘因,而現代社會誘惑甚多,相比往昔更需要愛惜羽毛,緣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倘若相信人生是無限賽局,千萬不要貪圖快錢,而接受魔鬼的誘惑。「凡含淚播種者,必歡笑收割」,腳踏實地,一步一腳印才是當前正道。 宋代朱熹曾述:「善為傳家寶,忍是積德門。」雖然科技帶給文明社會巨幅的改變,但「道德」實屬讓人類更為進步的重要因素,佛教中「明心見性、斷惡修善、慈悲平等」的精神,對於提高人類道德的情操,促進人類和平友好,具有重要的意義。 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人人自危,道德觀念更顯重要,如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鄰。」透過眾善的力量,期盼發揚人性真善美,讓善念淵遠流長,以改變日漸變異的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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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舞一帖身體行草

■蔡慶輝 你的髮際有音樂飄過 輕縱手腳任性 解放身體曲線 詮釋的節奏 音符如何轉折 直到聲音盡頭 任風吹落 額頭 蹴擁的珠滴 串串 宣染美好線條 流動的水體 寫入翩翩字型 加速度的動與靜 火光般撞擊 蹦出熱情 一帖行草 在地遊走 筆墨與身體 如擬的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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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不存在的弟弟

■心薇 幾十年來,你是長輩口耳相傳的一個名字,雖然未曾謀面,卻像早已相識,只因你是阿姨心裡,那份永難彌補的遺憾。   當年男孩迎娶女孩時,男孩尚在準備中醫特考,一無所有的他仍堅持結婚:「若不能娶鴻如,我無心考試,她是我唯一的動力。」男孩的真情感動了女孩,第一次和親家見面,看著精練的男方父母,女孩的母親嘆息,「女大不中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況是二十歲時候的愛情?只是不知道這把火點燃的,究竟是幸福之火?還是地獄之火? 婚後,愛情陷入了現實的泥沼,那些家庭規條、婆媳問題、倚賴婆家的丈夫,在女孩臉上罩下一圈又一圈的暗影。女孩自立自強,在幼兒院找了一份工作,但在娘家備受寵愛的女孩,如何能理解和公婆同住的艱難,和婚前想的完全是兩回事?原本以為「回家就有飯吃」的天真思想,在婚後彷如從天堂墜入地獄,誕下長子後,色厲內荏的嘲諷和壓迫沒有一天減少。壓垮女孩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在坐月子期間,沒有營養的餐食不說,對方竟還端出冰冷的飯食,最後男孩抱著女孩痛哭:「對不起,等我考上就搬出去……」。 女孩的母親強制將女孩帶回家中休養,因為月子期間受了風寒,女孩全身腫脹疼痛,二十幾歲就被診斷罹患了「類風濕性關節炎」,這種病會不斷會侵蝕全身的軟骨和硬骨,一直到造成關節的變形及功能喪失……。 女孩回到娘家,想起孩子就掉淚,面對強勢的婆家,一籌莫展。隔了一段時間,在父親的鼓勵下,女孩和丈夫重修舊好,丈夫也終於考上中醫,女孩不知道,此時一隻無形的黑手,正在她的愛與夢想的附近潛藏,兩人才搬出去一年,男孩就抵抗不了誘惑,外遇催毀了女孩一手辛苦建立的家,女孩只好黯然離開。 婆家封鎖所有可能和孩子聯繫的管道,女孩以淚洗面,拗不過女孩再三請託,曾和她有過交情的的弟媳,偷偷將孩子帶出來,剛上學的兒子白胖可愛,品學兼優,女孩內心安慰,殊不知弟媳回家就被毆打,從此徹底斷了和她的聯繫。 多年後,女孩才輾轉得知,當年她的孩子是被怎樣的謊言給折磨?說女孩惡意遺棄,離家出走,殊不知女孩貧困交迫,心情鬱鬱,類風濕關節炎急遽惡化,多年來孩子一直她內心的痂口,她避口不提,但即便不提,也能感覺到她的疼。   老去的前夫想立遺囑,惟恐女孩不捨棄親屬關係,會有爭產之虞,女孩於是在法律上成為你的養母,而你的後母成為你的生母。 這樣的算計和套路數十年如一日,殊不知你從那裡得知了生母的電話,三十年之後,歲月悠悠,你終於再次見到自己的母親。   女孩全身的軟骨和四肢都受到損傷,雙腳無力,成為終日癱臥的老婦,髖骨手術後,甚至連大小便都需要旁人協助,那個曾經神采飛揚,在網球場上翩然飛舞的女孩,被歲月徹底折磨成一個萎頓的病人。你去探望她之後,女孩掩飾不了內心的激動,吃力的拿著話筒說:「我的安安是教授呢,他說他想我,你知道嗎,安安說他想我,他想救我……。」 許久許久,沒聽過女孩用這種口氣說話了,那是一聲發自內心的嘆息,彷彿一生的思念都有了代價。「你沒有告訴他當年的事?」我忍不住問。女孩聲音停頓了:「人走了,都過去了,孩子太受傷……」。   安安,你的母親雖然身體殘缺,卻是我畢生見過最有情有義的人,當年她迫於現實,根本沒有你的聯繫方式,這些年也因為愧疚和能力有限,她不知道從小活在仇恨裡的你,是否還願意再見她? 和你不同的是,你生活在被設計的謊言裡,而我卻是父親外遇的見證者,童年破碎後,患了憂鬱症的我飽嘗異樣眼光,只有你母親,想方設法的愛我,我愛吃麵包,每回見我她都會買上一大盒,逛街時我看上那件衣服,收入並不寬裕的她,總會毫不遲疑的買下,被母親毆打時,她會第一時間站出來護衛我,她陪我渡過人生最灰暗的那幾年,如果你在她身邊長大,該是一個多麼快樂的孩子? 看著你在某某大學網站上的照片,你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眼睛和年輕時的女孩一樣,燦爛如星,帶著濃濃書卷氣的你,是那樣的充滿自信,而你至今未婚,是否和我一樣,心裡總有著殘缺的一角,只有在午夜夢迴,你才會感覺那股刺痛和冷冽,想起了那個讓你有怨,卻始終放不下的親生母親? 「就見這一次,他不會再來了。」女孩最後在電話裡幽幽的說。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幾十年的恨像是一種枷鎖,讓人困鎖在一團迷霧之中,女孩不願告訴你當年發生了什麼,是因為她選擇保護你,讓你享受父家的愛,至於她被怎麼妖魔化都無所謂,之所以告訴你,只是希望你此生無憾。 母親告訴我,女孩在生你的前一天,在河濱和她一同欣賞國慶煙火,挺著十月大肚的女孩,在胎兒脈動和璀燦的煙火聲裡,迎接那份對生命的喜悅,即使後來知道你恨她,每當她提起你,聲音依舊那樣飛揚,「我的安安一定很喜歡,我的安安……。」不論多少年過去,你始終是她最愛的安安。 那是一份無條件的愛,一份無論怎麼被誤解,也不願意解釋的母愛……。   你不曾存在,卻始終存在,親愛的安安,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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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感測

■蕭宇翔 今天我走到木瓜溪床,泥沙俱在腳下,面對著奇萊,背後是太平洋,看見三個人自五百步遠走來,吆喝,蹦蹦跳跳,視力能及,我突然想,在古代這豈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佔地,掠奪,燒殺。攸關性命。 我極目追蹤,似乎與其中一個對上眼。起身爬上沙坡,看見他們就在我的機車旁,三個原住民大漢,白髮短短,明目絳齒,嚼著檳榔。原來他們在遠處觀望,是以為我要尋短。我說,散步。他們不管,反覆提醒我要樂觀。然後勻出一支菸給我。 我想起你在散文裡提,你也曾遊歷過,在幼年,誤闖部落,難忘那相投的氣味與聲光,甚至衣衫鮮豔的編織你都記得。善良、寡淡、樂觀,這些不穿上衣的漢子,結束一天的工作,來到溪邊採玫瑰石,因緣遇見,便坦坦蕩蕩地愛我,還要約我烤肉。 鐵道與大橋橫貫木瓜溪,村落四周破落得像十九世紀。我想幸虧你是幼年時去過,若是及長,像我一樣,滿腦子燒殺、佔地、掠奪,這樣豈好? 我與他們吞吐著太平洋上的雲霧,看著溪岸堆起一車車大石塊,遠方的海坪起起伏伏,更外邊的海浪則全面響應,這是人類與自然,或者說,毀滅與永恆正在爭奪著彼此的生存空間,萬物的運動法則自古如此,尚可稱得上靜力平衡。我想像這些海,石,與天空,都曾是上古神祇的殘骸與遺存,遙遠不可親,卻構成了我的生存空間:快速飛移的雲霧、溪底閃爍的石頭,或者挺在水上,一株搖曳的白火野芒花。 按照凱爾特民俗傳說,人死後會化為草木,拚命顫動,尋求生人的辨識,藉此才能復活。波赫士稱之為「已經消亡的極端主義」,幽靈一直在場。因此「現世」的確是一切生命的形式,否則草木理應不會顫動。無奈生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但若直面那股顫動,隨時隨地,看得夠深,夠細,看出那「暫時中的永恆」(就像在清晨薄光的書房裡,看出一件文學作品中各細節所共趨的主題),該能辨識出,當中有震撼的靈魂。 兩棵樹在相近的地方生長時,他們的樹冠會在貼靠之處留下一道狹窄而連緜的縫隙,羞怯的兩棵樹基於對彼此的尊重而為對方留下空間。我不懂這該用什麼理論去講解,當我想,有時愛我的人也會沉默,也會離開共處的房間,一些詞語沉到水下,滲入地底。 我知道,那當中有我非聽不可的東西。   (本文摘自雙囍出版社新書蕭宇翔首本詩集《人該如何燒錄黑暗》作者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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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叩求的籤詩

■辛金順 在占卜裡拈出一支籤,風雲在左 江湖在右,你是 天地間的留白,等待命運引路   神靜止於所有的緘默之處 如樹林裡幽微的 光,讀出了愛裡所有的明暗   時間總在時間的路上去而復返 昨日的昨日 都在今日走過,遠方已被走成 空無,並且 仍然被許多人繼續走著……   繼續,一念一念 在遺忘途中走成了菩薩,讀一頁 自己手抄的心經 煉鑄生活裡的火焰,照亮 四散的慈悲   而你是螻蟻,你是塵灰 你是千萬萬將走成浮雲和逝水 在籤詩裡 走成了一片無言的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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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甜廢墟〉傾城藍

■劉曉頤 靈魂鄉愁是藍色的。 這是我上本詩集《靈魂藍:在我愛過你的廢墟》的命名來源。我在一個秋冬清晨,突如其來的靈感之下,迅速寫下〈靈魂藍〉這首詩。詩與靈魂有關,與愛情有關,甚至和一種清澈的性有關,結尾我寫,「我月盈了∕我月蝕了∕我靈魂正銷蝕一種邊陲的曠藍」。 你把天色一飲而盡。 在第一段,我就手被牽引般地寫下,「我仰望的炊煙∕慢慢發藍∕像一絲楚楚 可憐的神經線」,自以為具完全地獨創性,然而,就是有那麼巧合的事:前段時間裡,我讀了埃德蒙‧雅貝斯厚厚的一大本文集《界限之書》,居然讀到如此絕似的句子: 「變暗之前,我靈魂中的虛空已成蔚藍。」 我像被倒打一耙──讀過這本書,注意過這個句子的人,許會以為我是模仿。 然也無可奈何。我是在創作《靈魂藍:在我愛過你的廢墟》的期間,才喜歡上藍色的。從小,直到前幾年,我一直無可救藥地喜歡夢幻粉嫩公主色系,尤其粉紅色;要說藍,我喜歡的也是「粉藍」,甚至不是「淡藍」、「天藍」或「水藍」。 現在我喜歡的是偏深的藍,亮藍或素藍都好,甚至我為藍色取了個代名,「傾城藍」──能在靈魂深處美到傾城的顏色,唯有藍或紫,傾城藍或傾城紫。 既冷且熱。屬於夏也屬於涼秋。特拉克爾的絕望藍。西藏藍。寶貝深淵藍。 骨頭深邃處流徙的藍。異地相思渲染開的藍。 民初才女暗下去的藍。陰晴不定的剪瞳藍。一入秋就恨不得攜手死去的藍。 真實世界裡,擁有一雙海藍翦水雙瞳的是西方人,然而我總覺得,「剪瞳藍」三字一定要襯東方人的臉,尤其是身穿陰丹士林藍布衣的民初女子,灑兩滴明星花露水,立在夕陽下若有所思。 願為粉身碎骨,和一塊石磨雙雙殉節於盛夏光塚的藍。關於愛情。 是的,藍色也屬於愛情,《靈魂藍:在我愛過你的廢墟》,副標即出於我所深喜愛的美籍華裔詩人李立揚詩集,《我愛過你的那座城》,僅在華人國家翻譯過的簡體版詩集,背景是水藍色的。   藍色之於愛情,還令人想到美國桂冠詩人安‧卡森(Anne Carson)的淺談,國內詩人陳育虹譯,〈淺談受寵之樂〉這篇僅有短短兩句: 「每天每天我一醒來就想你。有人把鳥聲像珠寶一顆顆懸掛在半空。」 鳥聲與珠寶,直覺令我聯想到是藍翅翼的鳥和藍寶石。藍色與愛情,還有近期北京出版的翻譯文集《藍》,美國作家瑪吉‧尼爾森(Maggie Nelson)著,以類似《戀人絮語》的方式,整本以書簡形式,藉藍色寫愛情,譯者翁海貞的名字都巧合地含著海藍色。作者沒有道出兩者實質的關聯。許因愛情往往沒有理由。 當然,藍色與憂鬱的典故,不能也不必切割。李維‧史陀(Claude Levi- Strauss)曾說,拉丁名讓植物具有人格,例如馬兜鈴,Aristolochia debilis,若以拉丁名稱其為雅莉絲托洛琪亞,就令人想起死時令人哀悼的繾綣之情。而黑種草,實則是種樣似藍雛菊的,很美的小花,拉丁文“ Nigella damascena”奈杰拉,又名霧中之愛。呼喚起來令人莫名憂傷。 藍色,詩與夢,最知名也可能算是最早的典故,應該溯是諾瓦利斯的夢中藍花,「如果醒來,夢中那朵藍花仍在手上,會如何呢?」美到至死不休,無怪柏拉圖把顏色與詩都逐出理想國,認為是危險的。然我更服膺帕斯捷爾納克的話: 「藝術家永遠是為美服務的,而美是掌握形式的一種幸福,形式則是生存的契機,一切有生命的東西為了存在,必須具有形式。因此藝術,其中包括悲劇藝術,都是一篇表示生存幸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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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山頭火俳句(8首)

■林水福譯 1.心情不掩飾,如炊飯膨起時   說明:昭和八年六月十五日之作。從六月三日至十一日為止山頭火在北九州地方行乞。回到草庵數日後炊的飯應是化緣得來的米。 當天日記寫道:「幾乎徹夜整理身邊事物,心情舒爽。」   2.摘下斗笠,雨濕漉漉真愜意   說明:昭和八年六月二十日行乞途中之作。 「其中庵」之一日記:「飯是,要來吃。菸是,撿來吸。不是活著,而是被活著。 自然被活著的人,在社會上非活著不可。蟲是生存,人是生活的原因。」 山頭火結「其中庵」之後,心情好,外出行乞。否則,或午睡或休息讀書。然而,山頭火並無積蓄,不能老是看心情好壞,決定行乞與否。昭和八年六月二十日,這一天早上五點左右就出門行乞。這首俳句是在秋吉台附近的山口縣伊佐行乞途中作的。從句中用「」心情是暢快的。途中遇雨,乾脆脫下斗笠,讓雨盡情揮灑。 手持錫杖,身穿法衣,一手托缽,斗笠掛胸前,雨中行。這是多麼風流情景啊!   3.今日亦竟日獨坐,唯有螢火伴我修行樂   說明:禪僧結庵為修行,「庵中獨坐」追求孤獨的生活。禪的要諦「本來無一物,隨順本心」、「身心清淨即身心安泰」。「庵中獨坐」,無比孤獨,耐得住孤獨是最好的禪修行。   4.遺落風中物,且向風裡尋匿處   說明:山頭火怕風!感覺置身於風中,好像一切都被風看透了,寂寥感倍增。但另一方面,置身風中也有一種安全感。山頭火在日記裡寫道:「看風,有種飄飄之思。古時詩人嘆:風呀!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我也想歌詠風,歌詠風這東西!」   5.夜半忽夢醒,始覺淚濕枕   說明:照和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之作。 這首俳句「前言」:「從十二月二十七日起稍感冒,臥床,病中吟」。 山頭火曾在日記中寫道:「夢見酒醒,那是快要窒息、悲傷的夢。啊,生者死亡,有形體者瓦解,相逢必分別──那,那,那真是悲傷呀!」這一夜或許也做同樣的夢而淚濕枕。   6.月娘灑清輝,土地公著涼   說明:昭和八年十一月之作。 隨筆寫道:「月亮逐漸清澄。隨著芋頭肥、毛豆甜,月亮也明亮。夜晚容易醒來的我,半夜起來賞月。明月的清寒光輝,沁入我身也滲入我心,回憶也像無盡的天空無限展開。」 這首童謠式的俳句,於山頭火極為少見。   7.蜘蛛結網不動如山,我肯定我自己   說明:山頭火於未曾路殘雪中行乞,患急性肺炎住進信州飯田醫院二周,無法行動。出院後回到草庵,身體狀況仍不佳。這之間發生惱人事件,即好友國森樹明外遇,對象是旅館的服務生。日記裡寫道:「近未明,T子桑來庵,不是來找我,是找樹明。這對庵是不妥的。」翌日寫著:「T子桑回去了。樹明君也回去了,剩下我一人,清淨呀!其中庵一人已足夠(半個人傷腦筋,二人三人也麻煩)」剩下一人若無其事看蜘蛛結網不動如山,深感有趣。或許因此自我觀照,對自己獨守草庵,耐住閒寂,給予肯定吧!   8.枯木棲寒鴉,新年結束了   說明:昭和十年一月十一日之作。 烏鴉嘎嘎的叫聲,覺得好聽的人應該很少吧!中華文化裡,聽到烏鴉叫聲,被視為凶兆,是不吉祥之鳥。 然而,在日本烏鴉卻另有一個形象。以烏鴉信仰為人所知的熊野三山的各大神社,護身符上有鴉字的繪文字,現在依然使用。 俳句中詠正月的烏鴉是吉祥的,初鴉、明鴉、夜明鴉當季語,是視鴉為神的使者。 昭和十年年頭題為「吊兒啷噹手記 備忘錄」:「在自己之中看自然,不如在自然之中看自己(關於作俳句的態度)」意即,在烏鴉身上看自己。 山頭火又寫道:「做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不做──這是我的個性也是信條。為了實現它,我進入這樣的生活(非進入不可)」 神遣寒鴉棲枯木,新年結束了,好運是否也跟著結束了呢?不免有所懷疑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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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胡排

■宋玉澄 朝思暮也想,胡排一直在我腦中盤旋不去,卻因資料太少的如色盤裡的油彩不夠,總畫不出一幅心中理想的胡排畫像。 胡排,不是人名、不是軍階,不是一位姓胡的人在軍中擔任排長的故事;是一位湖南人與排灣族女子成家的小事,是那個動亂剛平息、仍冒著縷縷煙塵的時代,是喜劇也是悲劇,是這片土地上微不足道已落入泥土的一片塵埃。 說的人嘻嘻哈哈。是胡排樂觀的女兒。爸爸來自湖南、媽媽是台灣道地的原民─排灣族,簡稱胡排,說完,她哈哈大笑。不需要說明的背景是爸爸就是大陸來的老兵,噢!不,那個五零年代,老兵並不老,是春華正茂的壯年。 壯年的外省人,或許是部隊駐紮在三地門,也或許是退伍流落在屏東。幸好有點積蓄像黃金閃閃發著光,在孤家寡人的身上亮著。而從山上下來的原民姑娘,瞪大著原以大大雙眸觀察著山下的繁華;嫁人,是最直接最快速就可抵達安定與溫飽的捷徑。 一位中年老胡,一位天真年輕排族。至少是一女一子,和再一起就是一個好字。好吧!或許只有在深夜的床上,兩人才有共同語言與行動,沒有絲毫隔閡,孩子一個個地來到,都是胡排的子孫,都是證據。 但平常日子,卻不是如此。吵、鬧、打、罵,是日常。那個女孩講,那時不懂,日子過的如此痛苦又折磨,父母何必還要再一起?如今,自已結婚,有了先生小孩,才了解爸媽的鴻溝,那鴻溝不只是地域的,更是語言的、文化的,也含一是三餐的口味,日子裡沒有一樣適意合情,也或許還有說不出的濃濃鄉愁與思念;處處時時,像引信燃爆著湖南騾子如鞭炮的脾氣,炸傷自已也炸壞了妻子與家人。 可是,父母已上了天國多年,才知道當年家中的煙硝慌亂只是戰亂的最後返響,是另一種迴光返照。現在,平靜了、安康了,才諒解那是時代的必然現象,一點也不怪不怨父親,至少他負責的養育起五個胡排子女,而且各個成材。 現在更好。打起麻將,最喜歡聽到胡排兩字,胡牌的人有錢贏,高興。我們也高興,雖然沒有贏錢,卻好像沾到胡牌的喜悅,盡管排與牌不同,但同音,也讓人一樣興奮。 只是我聽到這個故事,也有喜悅,卻在喜悅裡參雜著說不出的淡淡哀傷,都是大江大海裡一滴鹹鹹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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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傘

■久彌 我在林中漫步,雨在樹中嬉戲,我撐著的小傘護著我不被淋溼,且似有意的把它們的笑鬧,放大給我聽,但沒吵到我,反享受起那急驟紛沓的喧嘩,好像聽它們爭相訴說,很多天地間的有趣故事,心變得更寧靜愉悅,走得更流連忘返。 走著走著,那喧嘩竟驀然令我想起,遠處的砲火聲,現在有人正淪陷在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野哭千家悲戰伐」的慘境;而孰令致之的人,反要我們放心,說他們手中握有保護人類安全和平的核子大傘。我的心,無由的愴然一驚,不再安寧,忐忑在隱隱憂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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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華副專欄 〈青春異視界〉徵稿

華副專欄 〈青春異視界〉徵稿 徵稿對象:大專院校一年級至研究所年齡層之年輕作者,文長約六百字至八百字,可附攝影照片或手繪圖稿。題材不拘,視野由你。來稿請寄華副信箱:cdnart123@gmail.com,主旨請註明投稿〈青春異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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