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人生履歷表

■陳冠豪 近期由於要換新工作,我久違地打開了筆電裡的履歷表檔案。 履歷表的資料還停留在上一次換工作時的狀態,資料上的年齡少了兩歲,身高、體重沒有太大變化,學歷當然不用更動,工作經歷則少了目前的公司。雖然不過是兩年前,但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樣。 兩年前,是我進入職場後第一次換工作。那時離開待了七年的公司,試了幾次密碼才成功登入人力銀行。比起剛退伍、正要開始尋找人生第一份工作的時候,反而多了些許徬徨的心情。想來是已經習慣了上班的步調,生活重心都繞著工作打轉,突然將重心抽離後,就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此刻多了一點從容,甚至想休息一陣子再開始動作呢!人生總像排得密密麻麻的火車時刻表似的,一個階段一定得緊接著下一個階段,沒有絲毫能暫停一下腳步、稍微喘息的機會。只要階段之間稍微銜接遲了,身旁的人就比自己還著急,吹著哨子要你趕快跟上。 我一一更新履歷表的各個欄位,修改時不禁想著,履歷表著重精簡,不過如何將一個人從小至今的經歷濃縮進短短幾頁的履歷表中?那些經年累月的回憶與情緒堆疊,要如何用簡單的數字與文字恰如其分地呈現?履歷表上不會列出我因為寄出第一封工作的電子郵件而感到的興奮,也不會列出因為工作出錯所感到的惶恐。如果我在別的場合拿到這份履歷表,恐怕也認不出自己來。 修改到一個段落時,我懷著懷舊的心情點開研究所畢業、初入職場時的那份履歷表。自傳的部分寫了好長,了無新意的社團經驗也寫得驚天動地,甚至連高中沒有補習這件事都寫了上去,讀著不禁覺得有點羞赧。隨著人生經驗越多,自傳反而越形精簡,體認到很多經歷不值得一談,就像蔓生的枝葉應該修剪,才能更凸顯出嶙峋的骨幹。 我按下存檔,將此時此刻自己的狀態儲存了下來。儘管那過分簡單也不夠客觀,但仍是人生階段的一個重要註記,提供他人來檢視自己,或更多是自省與回顧。或是在某一天,當我忘記初衷時,提醒自己我何以成為現在的我的一份最佳觀察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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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紋身—給老兵

■蔡忠修 許多故事 用時間烙印 歲月就有了傷痕   許多喜怒哀樂 日子久了 悲歡離合讓傷口很快就有了回應   許多陰晴圓缺 因發配充軍 而塞外西涼因無奈所以人間 滾滾紅塵因兩岸而爭執不休 所以刺青留下了 ﹝反攻大陸﹞的圖謄 在胸口一直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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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種感情

■侯思平 時間之前我是靜止的汪洋,懷抱轉折的回聲,數定一個又一個黃昏。 是寓言,藏身夜色的穹窿,收斂灰燼之初拔擢宏觀的遠眺,是酷冷的月光保持良善行距。 而表達,是沿輝煌攀登想像的波瀾,構築一座隱形城堡。 水滴狀思考,是學會隱藏,在擁擠的雨絲標籤獨立表情,愈墜落愈是一絲不苟。 為了隱匿那些知了知了,往森林滌洗瘋長的黯淡與精神觸碰的蒹葭,從花束到約束,我轉趨靜音。 如果成為氣候,許能歌頌純粹的詩歌,諦聽天籟或者一次晨鳥啁啾。 然而,肉身太難不去順從盲點,獨自走完一個閒淡至極的夏天。 而我停在這裡,旁敲側擊疲乏的跫音,已彷彿秋天塵埃灑脫,不為凌駕高音立足在一個透明的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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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夢魘

■平心 不久前看了一部令人毛骨悚然的影片,是一齣真人實事的家庭暴力案件搬上了螢光幕。看完後讓我想到了崔西;她是我廿多年前工作的同事,當時她年近四十歲,未婚,她大學畢業後懷了孕,獨自撫育一子。她的個性爽朗,動作俐落,經常面帶笑容,是很容易相處的一個人。見她總是談笑風生,我一直以為她的家庭生活應該過得還不錯。 有一天她沒來上班,請了兩天病假,第三天迎面見她走進辦公室,嚇了我一跳,她的左邊臉頰包裹著紗布,我以為她出了車禍。原來是與同居的男友吵架,男人發脾氣順手拿起餐桌上一只湯碗,朝她丟擲過去,正著打中了她的臉部,她倒地而下,血流如注,男人趕緊送她進急診室,在左眼下方縫了六針。她自嘲幸而未傷及眼睛,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的臉腫了好些天,我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需要以暴力相對,她感嘆說,男人脾氣不好,加上她的兒子又惹他生氣;她為保護兒子,與他理論,愈爭愈烈,以致他下重手出氣。事後男人非常懊惱,送花又送糖向她百般道歉,對她發誓絕不再犯;她為了息事寧人,也就原諒了他。說完了這事件後,她請我替她保密,因為她告訴周遭的人這是她自己摔傷的。 我雖對她縱容家暴的說詞頗不以為然,也只能提醒她有暴力行為的人,不論事後如何的反悔道歉,卻仍經常會身不由己的成為再犯。她低下頭沈默不語,我也不便再多問,畢竟這是她的個人隱私。 之後她很快的恢復了如同往常的笑口常開,彷彿一切都已成過去。我們的談話也不再涉及她家中的事。 大約三個月後有一天,見她的左手腕打上石膏來上班,我又是一驚,她讀出我的疑慮,低聲對我說他喝多了,在他們吵架中,他使勁地推倒她,她的手腕撞上了一張墊腳椅的鋼架,又是一趟急診室的包紮。我心頭緊縮成一團,見她哀傷無奈的眼神,令人不忍直視,我說找個安靜處談話好嗎? 在餐廳的一角,我們坐下來,她平靜地娓娓道出對這無止盡的家暴,早讓她為自己及兒子的安危而提心吊膽了。她也曾多次考慮離開他,但是,她很坦白的說,她上一個男友也是暴力型的,不知是何種莫名巧合的鬼使神差,她總是陷入這一類型男人的感情漩渦,無法自拔。她也很明白男人一旦有暴力傾向,定不當戀留,否則將後患無窮。 這一次的傷害著實喚醒了她一直不敢面對的逃避,對於過去的姑息養奸,讓她自慚形愧;她總算想透徹了,必須鼓起勇氣,面對現實,果斷的斬除這已無真情存在的惡緣。我說如能懸崖勒馬,為時並不晚。 果如她所言,不久她很勇敢地與男友斷然地分手了。她說幸好他們沒有結婚,不必經過離婚的繁複手續,但斷離關係這回事也不是一走了之便可終結的;言下之意,仍有未盡事宜。不論如何,重要的是她終於走出了那可怕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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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甜廢墟〉對不起。

■劉曉頤 有個滿臉青春痘的內向少女,飽經了三年的言語霸凌,天天被很多同學嘲笑為醜女,「妳皮膚很像蕨類植物。」「好可憐,長得這麼醜,下輩子要長得漂亮點喔……」我經常聽到,看到她在默默難過,卻未曾對她說過一句安慰話,甚至沒有告訴她,她根本不醜。是因為我跟與她同等內向、反應慢嗎? ──抑或者,很可怕地,連我都聽信了那些同學的話,也認同她是個醜女? 最近,我因自己被詩友批評了相貌,而想起了少女。事出於我與一要好的詩友,話題聊到一位迷人的年輕女詩人,詩友好意相勸: 「她這麼年輕美貌,妳應該不要與她同時出現,否則好像把自己曝露在危險之中,置自己不利之地。」 若這番話是出自是惡意,還大可不理不信,但我知道她是善意的;她說換作是她,會這麼做──就像以前嘲謔少女的那些女同學,我一直不認為是出於惡意,大抵只是無知,沒顧全聽者感受,只是無知地說出了傷人的實情……而我,著著實實傷心了一陣子,翻出許多舊帳,包括母親幾度在心情不好時,說我「老了,變得這麼醜」…… 想起最多次的,還是多年前那個年少薄春衫的內向少女,她是天天在聽這些外貌上的批評,情何以堪?連我,都聽信了那群女同學的話,為她不堪而未予安慰,何況她自己? 「對不起。」我走向她,對她說。 這才發現,少女就是國中時的我;也於焉突然懂了,沒有一個少女是醜陋的,那是要有了光、就有光的年齡,是靦腆而充滿好奇,頻頻往前張望、悄悄地懷抱著夢想的簪花時期,儘管經常因聯考壓力而疲憊不堪,眼睛泛著紅血絲,然而,光是從內在透出來的,每個少女都是美麗的。 「妳很美。」我又對她說。長期自卑的她其實很美,只是她用有限的肉眼看不到。而我,因前陣子那番話而傷心地打撈起許多舊事的我,也同樣不是不美,而是因為長期的自卑,過度容易受人影響,在這方面,對於他人的評價照單全收,暗自飲泣,更忽略了重點不是表象的美醜──而是,對於外界紛紛云云的評價,已至中年的我,難道還不能健康地面對嗎?其實我大可當場就回她:要躲開美女是非常不健康的,她美她的,抑或文學成績甚於我者、成就非凡者;一切,關我什麼事呢? 無論美醜貧富,我都是天父尊貴的孩子,可以去夢想,去努力,磊落從容,   昂首闊步。我遮住少女的雙耳,以腹語對她說: 「那些謊言,那些錯謬的價值觀,我們不要聽。向下扎根,深入地基,一次次在挫折中穩住。妳會亭亭玉立,並且漸漸堅定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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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壁癌

■陳珮珊 眼角餘光瞥見屋裡一處壁癌。唉,又生出毛邊,刺眼。 刮除、貼上白紙、撕開、再刮除,反覆處理多次,終究潛藏潮濕。賣力粉飾,也去不了骨子裡的腐敗。難道,非得敲牆挖壁方休? 抬頭看鐘,秒針緊捱刻度,以臨刑冤獄犯人的步伐,拖行。 午後行程,是我不期待的等待。 補牙然後緊接手肘PRP自體增生療法。兩件痛苦級數偏高之事,無可避免被安排同日,就像把我撞得骨折脫臼的那輛小黃,變換車道,不早不晚。 意外出現的樣貌時常可笑。一年半前,吃餅竟咬斷一顆牙。經醫師審視,瞻前顧後,分析近憂遠慮,建議植牙。模糊理解,需接受多次測量縫補,卻沒料到,實際到診次數超過想像,還與車禍復健期重疊。手臂裹上鐵製護具躺在牙醫診療椅,動輒得咎,受刑感滿溢。 總算要熬出頭了。今日為植牙體套上外衣,就能許她變臉後的姣好。同時,將這些日子外露的殘破,收束,安上休止符。再遠的馬拉松,只要知曉終點線,總還能有咬牙撐過的念頭。 隨即得趕赴下一家醫院,為久傷不癒的手肘韌帶及肌腱,進行第二次PRP注射,仍是長針刺入痛點兩次的刑度。療程共三回,最終若無法自我修復,便等著別人修理—再開刀。我真不敢想,那意味求饒也無法免去的徒手復健折騰,壓、刺、折、彎,淒厲叫喊,將捲土重來。然後,連同一年來肇事者無著落的道歉以及遲遲未至的司法正義,聯手嘲弄我的承受。原以為復健黑歷史終於行至末段句點,卻沒想到,過火般踩踏起一連串驚嘆號。「起承轉」之後,我迎來的竟可能是另起一段。 左思右想,覺得有些發冷。 或許因為涼風,我望向窗邊。梅雨季的鋒面再不走,陰涼便是逃不過的命運。窗臺倒是綠意滿盈,妹妹隨手撒種的香瓜、木瓜子,奮力攀長,卻從不結果。苦修不成果,枝繁葉茂是否也僅是徒勞? 不感覺此刻煩躁,只是敲下鍵盤後,老選不到心中所想的字。再敲、重選、再撞擊。字被刪去又顯現,鬼怪般,不斷置換樣貌,錯、再錯、又錯。游標一閃一閃,看戲似的,歪著頭咧嘴嘲笑。 無聲息地,空白鍵上濕了個角,我取了面紙,輕輕拭乾。 屋外興起一陣嘈雜,鞭炮聲炸得價響,神轎正要出巡。 與小廟比鄰而居,尚未感受神祗垂憐,卻總在廟會前夕,清楚聽聞,聚眾飲酒後扯開嗓門咒罵三字經的人間跳針。 我摀住耳,隔絕聲音。想,一併制止腦內絮叨如斑駁壁癌,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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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低語

■高澄天 逝去的愛人耳語 輕蔑,是陷阱 可有可無的憐憫 數到三秒盡數捨去   萬物自顧自生長 晴空悠悠然漫長 一場雨是上場雨的模仿 一個夢,或為下個夢鋪張   述說的時候語氣鏗鏘 像準備抖落陳舊大衣上 積累經年的塵灰,與氣味 理由聽來一個個都那麼 獨立完整 但可能仍存在 無限可能   血肉壘起的通天高塔 真理輝煌是最亮的月 霧夜裡你低下眼眉 眉間緊鎖千萬重樓 樓樓都要造作,自己的房間   不再證明了 不再為了那些不証自明的事情 焚燒,或凋萎 房間逼仄但內心昶亮 虔恭迎接每個早上 晨光穿窗而來   當有天 神祇決意終止亙古以來綿長低語 天使紛紛離去 有天你迎來生命終結 記得輕聲告訴自己 溫柔,更要無比堅定: 「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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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虛擬的幸福

■傅詩予 我的新玩具 載我到疫情不能驚擾的世界 我環遊諸國 全靠一台運動腳踏車 和大銀幕視頻 我偽出遊,我偽飲食 一切都是虛擬 幸福卻是實境   張開雙手,想像御風而行 快速滾動的踏瓣像渦輪 我旋即在海上遊輪仰泳 閉上雙眼,踢著踏瓣像是踢水 想像魚兒翻騰,游進夢想   一隻雪鶴如雪花般飛來 牠說我是牠的想像,我否認 牠領我到鏡前,指一切均無像 我說像在腦海,在不自覺的放空中 囚徒的歲月必須這樣 盲者心中的無像之鏡即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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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書有書神

■林如是 要怎麼讓媽媽愛上圖書館呢? 小雅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小時候,是媽媽帶小雅上圖書館,辦了人生第一張借書證,上頭的照片,還是個小孩子的臉。 長大後,小雅依然喜歡到圖書館走走,找些資料,但媽媽已經多年未曾踏進圖書館過。 某天,陪媽媽飯後散步到處走走,突然想起自己預約的書,好像當天是可以領取的最後一天,於是小雅便邀媽媽一起去圖書館一趟。 小雅拿了預約的書,又進書櫃之間找一本書,媽媽閒來無事,也自己四處去找書看。 回家後,小雅疑似感冒,有點頭痛、四肢發軟,媽媽知道後,立刻拿出吹風機說。 「我剛剛在圖書館看到,說如果感覺像快要感冒了,可以拿吹風機在脖子底部這邊吹一吹,只要這裡暖和了,就比較不會感冒。」 小雅雖半信半疑,但仍乖乖照辦了。 也不知是不是吹風機這招奏效?居然真的沒有中標! 之後,每當覺得身體怪怪的,或是頭有點暈暈痛痛的,小雅便會趕緊拿出吹風機,把脖子後方吹得熱熱的。 說也奇怪,自從小雅知道這個方法後,很久都沒有感冒。 小雅把這件事跟媽媽說,還趁機大大讚美了她一番。 「媽,妳上次在圖書館看到的那個方法,真的好有用!」 看著媽媽臉上滿意的微笑,小雅再接再勵接著說。 「媽,下次我去圖書館的時候,妳乾脆跟我一起去吧,我們可以各看各的書啊。」 媽媽想了一下,似乎覺得有理,認真點點頭。「下次我帶筆記本去!」 下次兩人踏進圖書館,小雅先到櫃檯辦理還書和拿取到館的預約書籍,媽媽則四海遊走,挑出一兩本感興趣的書,挑個靠窗位置,坐下來靜靜翻閱,看到想要記住的部份,就會動手寫下來。 小雅挑書慢,總是一本一本慢慢細品好好感覺後,才決定要不要借閱,態度十分慎重。 她的想法是確認借閱的每一本書,到家後都是一種緣份。 當下自己的決定,將會決定往後自己每本書至少兩個小時以上的時光,不可不慎。 小雅對書的慎重與尊重,其實源自於媽媽。 兒時,媽媽總是將家中的書,整整齊齊放上書櫃或擺在書桌上。記得有次小雅將書隨手放在地上,媽媽見狀立刻撿起嘟嚷一句「書不可以放地上,書有書神」。 雖然小雅並不覺得書有書神,但很喜歡媽媽說這話時的神情,看起來很莊嚴且典雅。 等小雅找好書,前往櫃檯借書前,先繞道至媽媽身邊,詢問有無想借得書?媽媽將放了一本書在小雅的書堆上。「這本我快看完不用借,幫我借這本。」不管幾歲,懂不斷學習的媽媽,永遠能贏得孩子的尊重與敬佩。 從那天起,她們總是一起上圖書館借書還書。 小時候,媽媽帶小雅上圖書館,現在換小雅領媽媽去圖書館。幫媽媽借她想看的書,替媽媽提書。 媽媽借的書,大多關於養生,特別是如何照顧身體的書。媽媽說,她照顧好自己,就能不給小雅添麻煩,還能利用書裡教的,照顧小雅。 不管幾歲,媽媽總是下意識為孩子考量,想著孩子的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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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小巷人家

■王清厚 離開小巷五十年,兩旁綠野稻田不見了,巷的兩頭連結的是寬廣的幹道。物換星移,往事依稀猶在。 五十多年前,一家人搬住在小巷裡,先租後買,當年二十二坪平房以十一萬元承購,換算一坪五千元;與當今高漲房價,有天壤之別,也見證了臺灣房地產蓬勃發展史。 小巷佇立在田中間,綿長百多公尺,寬約4米,戶戶低矮的5、6戶平房,住著老幼婦孺,或三代同堂,或新婚夫婦。靜謐的小巷,雞犬相聞,幾聲狗吠聲,喵咪聲;在沉寂的小巷裡,劃破天空,小巷益顯幽靜。 小巷通往外面幹道是一條寬約6O公分,長達7、8O米的小小田梗;左邊是矮屋,右邊是低漥的稻田。走在田梗最怕兩人相遇,不得不側身而過。有時騎單車過田梗,更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握緊把手,雙眼凝視前方,待前輪滑進道路,始能鬆一口氣。 晨起,成群的麻雀各就各位,佔滿巷旁的電線上,啁啾啁喳的清脆叫聲,喚醒大人小孩「起床吧!」彷彿訴說著一日之計在於晨,又是一天的開始。 5、戶人家的小巷,少了車聲的喧囂;沉寂的小巷旁,電線上的小鳥偶而情非得已,撒下一佗佗鳥屎;有次好巧不巧,掉落在鄰居阿婆的頭上。從此阿婆出門一定戴帽子,遮鳥屎,避陽光;阿婆要感恩鳥屎讓她養成出門帶帽遮陽,冬天也保暖的好處。 小巷方圓5百公尺,放眼遙望,一片綠油油的稻田,整齊排列,縱橫阡陌,井然有序。當金黃色的稻穗垂垂欲滴,又是稻子收割的季節。 稻穗收成季節,小巷儼然成了鐵牛仔車進出的接駁站,農夫休憩的好地方,小巷發揮了極大功能。 夕陽西沉,迎接夜晚的來臨,住戶人家紛紛搬出板凳、矮桌、竹椅、收音機,鄰居們排排坐;泡茶,小酌幾杯,談古論今:談薛平貴與王寶釧,胭脂馬遇著關老爺;白天裡大家所遇所見趣事,紛紛你一言,我一語。話聲、笑聲、收音機裡傳出的歌仔戲哭調聲,顯得熱鬧非凡。 近幾年來,小巷兩旁蓋滿高低不齊的透天厝;巷的兩頭附近,放眼也是櫛比鱗次的建築物。 早期幾戶老屋或重建,或修建;小巷與時俱進,失去了老屋的風貌,留給老主人的是回憶。 小巷兩端連結15米新開闢的主要幹線;人、車來往頻繁,小巷成了聯外的捷徑,熱絡無比;與從前的寂靜,不可同日而語。祗是綠野平疇不見了,陸軍野戰醫院已轉型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不遠處有座農田灌溉取水的「躼跤埤」也改建成連棟透田厝;祗有小巷面貌依然屹立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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