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寒武紀

星球做了五億年的夢 街邊一棵白千層 自願風反覆剝蝕它 新生的皮肉 偉哉時間哪,能否告訴 人被匿藏的所有神蹟   世上的唯一珍珠 蚌殼誤食的一顆果敢 貝類化石的唇瓣 你說吻它,只要吻它 它將會開口 吐出愛作一切敘事的開端   星球仍還在長睡 有人回想起了些甚麼 從寒冷、海底,甚至是 無人的寂靜開始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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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成形

■立夏 天空派下軍隊 以萬千武士奮力敲打我的屋頂 無懼的眼神 卻湧出殉難的淚水 在瓦片上滑落 在磁磚上崩落   於是一隻隻潛伏的獸 凝成空氣中的隱形使者 背著盔甲 海潮般湧上我的中央Do   琴鍵沉重 音階被踩的提不起勁 濕氣像海浪 吞食我的音符再 緩緩吐出   奔上來又魯莽地 啐出一口鹽 沾黏在我的指尖上 從此你唱過的曲都走了調   我踩著踏板 浪卻只是捲著我的腳踝 海潮翻滾,豔陽作證 模糊的語言終將形成   俯衝上礁岩的前一刻 你是否會說出世界上最難以表達的 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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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鳥」餐廳

■黃斐新 看到弟弟在臉書分享「鳥」餐廳的訊息,相當有趣。 「放在陽台上的鳥餐廳,開幕1個月,終於有顧客上門,白頭翁2位內用。」 原來是弟弟以手工製作,用原木打造了迷你型的屋架。有如小鳥版的洛吉耶(Marc-Antoine Laugier)原始屋架(Primitive Hut)。其造型像是我們到森林遊樂區或林場步道常見的原木涼亭,四面開放,沒有窗、沒有門,光影與微風自由進出,或坐或臥,回歸建築最原始的樣態,回歸人類最初的渴望。因著屋頂、屋架和四根柱子而有簡易的庇護功能。 弟弟在小屋架中間,準備了餅乾等鳥食。照片中,陽光閃耀,白頭翁錦繡般的黃綠色翅膀更加耀眼奪目,陽台植栽綠意盎然和「鳥」餐廳形成都會生態綠。在背景滿是現代建築模矩化、標準化的公寓大樓,梁柱與窗格的垂直水平線條,交織出人類引以為豪的現代文明與工業化進展,象徵人類理性的日神力量。而在大樓陽台的「鳥」餐廳與植栽則是鳥類的完美取線,來自造物主的巧手,不規則弧度彎曲的花草,歌頌酒神的感性之美。又如法國建築大師柯比意的建築五原則,其中的「空中花園」將人類因開發所佔據的綠地「還」給自然。 「鳥」餐廳邀請漂泊的城市之鳥來作客,在綠意中用餐飲食休息。正如城市漫遊者,你我行走在水泥森林裡,遨遊四方,飛翔的心靈也需要歇息的一角。回到自然,與大地連結,或是說回到泥土吧,人類雙腳起初所站立的一方。 最後,因應疫情,小鳥們來餐廳用餐也要實名制,掃QR Code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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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回家

■黎亘 路遙馬急,轉瞬十年,我再度踏上了這在他人眼裡我應稱為「家鄉」的土地。 「ooo,歡迎歸國」 「ooo,請填寫防疫表格…」 「ooo,請往這邊…」 …   「您入住的是oooo號房,接下來十五天請您好好休息。」 啪,門關上了。經過了二十小時的飛行和三個半小時的出關後,我的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 杵在門口,望著這整潔又陌生的房間,緊繃的神經漸漸緩和,雙手卻還是緊握著陪伴了我多年的行李箱,生怕我唯一的熟悉會就此煙消雲散。 內心躁動不安,也許是因為接下來在這二十多平方公尺內將度過的漫長三百六十個小時而感到窒息,又或許是被那無法逃離的生疏感緊緊掐住了胸口。 諾大的雙人床,容不下做著身處異地夢魘的我在漫漫長夜中輾轉反側。   寬大的對外窗,邀請我尋覓不存在的熟悉,我望眼欲穿。 角落裡的行李箱,像是潘朵拉的盒子一般,打開後變成一隻普通的盒子,昔日熟諳的味道漸漸消散後便沾染上了周圍的氣息。 房間內琳瑯滿目的零食勾不起我的食慾,因為我貪念著一萬公里以外的遠方。 滿水的浴缸,溢出的是我對異鄉的思念。我看著搖曳的燭光,昏昏沈沈,亦真亦幻。 「回家」是一件如此讓人感到陌生的事。   二十年前,我隨著家人離開了台灣。 十一年前,我隻身一人遠赴異地。 五年前,身邊的人開始戲稱我為「巴黎情人」。 二十四小時前,我與他漫步在再熟悉不過的塞納河畔。高低不一的石塊使得我們走得搖搖擺擺,像極了剛開始學步的孩子們,也好似在太陽西沉前便已因她的美而買醉的旅人。我們彼此間有點距離,細長的影子卻將我們拉得很近;望著同一處遠方,心則順流而下,抓也抓不住。為了摒除不斷湧出的雜念,我貪婪恣意的吸取著巴黎的秋香,恨不得將全身都暈染上她的金陽,好溫暖我漸漸冷卻的心。 二十三小時。我們的毛呢大衣隨著一陣風揚起,吹醒了我的腦子,而我的長髮也拍醒了神遊的他。我們對視著,看著再熟悉不過的臉龐,我搖晃著手中的紅酒瓶沈浸在大音希聲的美好。我們的影子融進了塞納河的潺潺流水中,成為了她的一部分。川閱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我苦苦尋覓的一瞬定格在這座城市,無需再多,什麼也不少。 二十小時。她映在紅酒中的倒影依稀可辨,不知是因為那勃艮第色的液體只映輝喜悅的臉龐還是因為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們緊緊相擁,她珊瑚色的捲髮散發著證蓬鬆的喜悅,與我們的心境相悖。我們髮絲交纏,像極了杜瓦諾鏡頭捕捉到的巴黎市政廳前的主角們。 “Je t’aime.” “Je t’aime fort.” “Je t’aime aussi!”觀望著我們有一陣子的地鐵站巡邏軍人們抓好時機參與進來。歪打正著,我本就曖昧的視線瞬間咪成了一條縫,猶言破涕為笑。 我們沒有說分別的話語。千言萬語都將化作無數個夢醒時分,而我定將它們揉進未來的每一個清晨裡。 就如倫敦出生的維吉尼亞‧沃爾夫一百多年前所言:「過去總是美好的,因為一個人從來都意識不到當時的情緒;它後來才會漸漸擴充套件開來,而非現在,因此我們只對過去擁有完整的情緒。」 一個世紀後 ,來自距離倫敦670公里的卡斯爾巴的作家薩莉魯尼卻說:「大人們總是輕視我現在的苦痛,因為對他們來說一切都會過去的,卻不曾想過回憶比起當下的體驗不過爾爾。」 四十分鐘。我快步奔向登機門,無視我心之所向。多少年沒有在機上流淚,上一回已十年有餘。無聲滑落的淚水險些模糊了友人的字跡。它們像是細細流水一般,輕輕又不留痕跡的滋潤著我有些乾燥的面頰,若我任它們恣淌便可成湖,供我日後欣賞。   零分零秒。此刻我是離家亦或是回家?這個領悟也許會在未來的某個清晨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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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以父為名(九)

■陳竹奇 ‧eyofoyonu 田中驛長的調查始終沒有結果,北野原本已經訂好了回日本的船票,北野從竹崎搭乘火車準備前往嘉義轉乘縱貫線火車,到基隆搭船的那一天,美軍又來進行轟炸跟掃射,整個嘉義陷入一片濃煙火海。火車從竹崎出發沒多久,又遇到美軍飛機掃射,這一次北野沒有那麼幸運,子彈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從基隆駛往大阪的船票上面染滿了鮮血,北野的面容安詳,沒有太多的痛苦,或許是他仍然沉溺在返鄉的喜悅中,卻遭到子彈射穿了心臟的緣故,來不及悲傷。 北野的腦海裡浮現的是一幅畫,一幅吉野櫻的水彩寫生,他在阿里山車站附近的寫生作品。 那一年,北野剛到島嶼不久,便迷上這座高山,以及山上春天滿開的吉野櫻,隔一年,他就帶著寫生工具,搭乘火車上山,寫生當天,清晨的曙光穿透森林,一道道的光芒,照映在櫻花及櫻花樹上,樹下有一群鄒族少女正在嬉鬧,櫻花在光影之間顫動,少女們在追逐彼此的青春身影。 少女們身穿傳統服飾,正在參加一年一度的櫻花祭,其中一名少女就是櫻子,她的鄒族少女朋友們叫她「eyofoyonu」,eyofoyonu是在山上常見的山櫻花,而不是日本人喜愛的吉野櫻。 那一年,北野帶著這幅水彩畫及關於吉野櫻的種種回憶下山,並將水彩畫懸掛起來。他每天都會端詳這幅水彩畫一段時間,不知道是懷念京都的櫻花,喜愛阿里山的吉野櫻,還是沉溺於畫中少女青春的身影。然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對於京都的回憶似乎逐漸淡去,而對於水彩畫的映象卻日益鮮明。 櫻子來到竹崎驛沒多久,北野發現櫻子就是畫中的少女,隨即把畫送給櫻子,櫻子收藏起來,這件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 北野臨終前的一刻,腦海中浮現的就是這幅畫,畫中的櫻子站在他的面前,北野正在櫻花樹下寫生,沒想到自己竟然出現在畫中,北野一想到此,便帶著微笑,闔上了雙眼。 田中驛長來不及好好詢問朝陽,關於那天他跟隨櫻子前往溪邊,想要幫櫻子避開飛機掃射的過程。朝陽在一次巡路的過程中,不慎在樟腦寮通往獨立山的橋樑上,失足墜下谷底,當地保正發動許多人耗費了一天的時間,才在橋下的溪谷石壁上發現了他的身體。原本應該算是因公殉職的朝陽,隨著日本的戰敗,竟然無法得到應有的撫卹,朝陽的父親最後也抑鬱而終。 至於田中驛長,則是堅守在竹崎車站,直到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的那一天,他選擇了開槍自殺,自己的佩刀雖短,仍可以切腹,但是沒有人可以幫他介錯。如果北野在的話,北野或許可以幫忙,但北野在美軍空襲時已遭掃射身亡,他只能靠自己完成這個心願。雖然在他死前仍然無法查明櫻子孩子的生父,但這或許只是他的懸念,因為其他人並不在意,或許是由於日本的戰敗,或許是孩子的生父可能已經遭遇不測。(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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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以父為名(八)

■陳竹奇 ‧高山   孩子出生了,她向陳桑要求取名為高山,因為要申報戶口,就跟了陳桑的姓。櫻子在陳桑的家住了下來,沒有回去車站,因為櫻子待產時,日本便戰敗投降了。 讓櫻子住在陳桑的家,本是田中驛長的安排,這件事情只有他跟陳桑知道。他原本擔心陳桑不願意接受,幸好,陳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他拜託陳桑調查孩子的父親是誰,陳桑遲遲沒有回應,陳桑說,櫻子絕口不提這件事。 倒是巡路員朝陽曾經好幾次向田中驛長詢問櫻子的下落,讓田中驛長十分疑惑。朝陽後來向田中透露,有一天清晨,天未破曉,美國軍機空襲,他發現有一個人試圖對櫻子非禮,所以,把那個人打昏,因為空襲的緣故,他想要去保護櫻子免於受到飛機掃射,沒有仔細觀看那個被打昏人的臉孔,便跟隨著櫻子離開車站現場。朝陽懷疑櫻子可能是受到那個人侮辱,所以憤而離開車站,不知去向。 其實是田中知道櫻子懷孕了,所以安排櫻子離開車站去陳桑的家待產,但是在真相未查明前,他沒有告訴朝陽櫻子的去向。田中覺得朝陽對於櫻子的關心異於常人,對於這一點,朝陽自己提出了解釋,因為曾經在奮起湖車站跟著櫻子的哥哥武一起工作,所以把櫻子當做自己的妹妹一樣關心。可是,那天發生的事情,朝陽並沒有全盤托出。 他跟著櫻子後面往溪邊奔去,在一片芒草叢裡面發生的事情。 櫻子奔向溪邊,聽到後面有人追趕,以為是北野,她停住了腳步。匆匆趕到的朝陽,從後面抱住了櫻子,櫻子竟然全身酥軟,倒向朝陽的胸膛,朝陽任由櫻子躺在自己的胸膛上喘息……   田中推算了一下時間,櫻子遭到襲擊的時間竟然跟北野受傷的時間相當吻合,田中不禁抽空去了一下診所探望北野,除了將北野送醫外,田中也有段時間沒有到診所探望北野了。 受傷療養中的北野床邊擺了兩本書,一本是源氏物語,一本是草葉集,都是他託人從宿舍帶來的。看到田中驛長出現,北野立即起身,但身體還是歪歪斜斜的,右大腿不支倒地,田中連忙將北野攙扶起來,坐在病床上。 兩人寒暄了幾句,田中主動提起,北野的妹妹從京都的來信,北野的母親希望北野回到京都休養身體,但是北野表明自己希望留在台灣,田中搖了搖頭,只是囑咐北野安心靜養。田中暗想,北野沉溺在這些古典書籍中,竟然不知道沖繩戰事日本失利,美國正準備進攻日本本土,日本即將戰敗,接下來他們都會被遣送回日本本土。現在日本本土正遭受猛烈的轟炸,要安排船班回日本也不容易。 田中臨走前,隨口問了一句北野,知不知道櫻子的去向?北野一臉茫然,反問櫻子失蹤了嗎?田中並沒有回答北野的問題,而北野也沒有再追問。正當田中準備離去時,北野突然提到自己遭到飛機掃射前,曾經看到櫻子用扁擔挑著木桶要去溪邊挑水,因為空襲,情急之下他將櫻子撲倒,希望兩人一起滾到防空壕溝,沒想到正在地上滾動的時候,卻遭人襲擊,因而失去意識,後來他便遭到飛機掃射,流血過多,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遭到誰襲擊,由於軍部寮時常有食物遭竊,北野當時還懷疑是不是遭到竊賊的偷襲。 北野也關切櫻子的去向,田中聽到這裡,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可是又沒有完全得到答案。 田中還是跟北野交代好好養傷,軍部寮的看守工作已經拜託派出所支援,希望北野不用掛心。 田中一路走回車站,一路陷入沉思,北野的性格溫文,即便空襲時情急之下撲倒了櫻子,兩人應該不可能就此發生肌膚之親,畢竟北野馬上遭到擊昏,又遭空襲飛機掃射受傷。 倒是朝陽跟隨櫻子去溪邊的路上,朝陽似乎輕描淡寫,需要再加以了解,但朝陽經常早出晚歸,實在沒有時間跟他攀談這件事,而且櫻子沒有對任何人提出控訴,田中也不方便交由警察辦理,只好自己繼續暗中查訪。 日本戰敗投降後半年,高山便出生了。   這段時間,因為戰爭,日子過得特別艱困,但是陳桑並沒有虧待櫻子,倒是陳桑的家經歷了不少變故。元配無法忍受家裡來了另外一個女人,還懷孕生子,而陳桑從未清楚解釋事情的原由,元配於是離家出走,跑回大埤的娘家,留下兩個孿生女兒,都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對於母親被逼走這件事,自然對櫻子是懷恨在心,家裡大小事情經常跟櫻子作對。 陳桑在日本戰敗後,經常被人唾罵當日本人的走狗,情緒非常低落,常常借酒澆愁,不久便病逝,死前將兩個孿生女兒的親事草草決定。 陳桑病逝後,櫻子便靠著以前陳桑當警察時買的十幾甲山坡地維生,由於家裡藏有一些金銀,引起盜賊的覬覦,某天晚上,一群盜賊拿著尖刀來家裡,將金銀洗劫一空,還好沒有傷害櫻子及高山母子二人。 負責偵辦的警察是陳桑的好友,他懷疑是陳桑的兩個女兒串通其他人來行搶,因為盜賊對於陳桑家裡埋藏金銀的地點及金銀的數量似乎非常清楚,可是並沒有證據,加上日本戰敗後,國民政府剛剛接收,治安非常混亂,負責治安的都是原先在日本殖民時期擔任警察的台灣人,他們幾乎都是義務幫忙。國民政府接收後不久,這些警察便遭到撤換,所以這批盜賊也就無從追查了。 櫻子害怕盜賊再度侵犯,暫時躲回特富野的老家,無意中跟母親聊起陳桑的家及土地,才知道原來陳桑是向父親及叔叔購買的,當初因為鄒族人缺乏兄弟分家的觀念,陳桑只向父親購買了土地,付給父親購買土地的費用,沒有跟叔叔交涉購買土地的事情,以致於叔叔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如今土地竟然回到櫻子的手中。她決定將部分土地出售,並將另外一部分土地交給叔叔的兩個兒子,自己帶著兒子高山搬到奮起湖車站,在車站旁邊開店,賣起了便當。 高山的身分證上面父親一欄寫著陳桑的名字,至於他真正的生父一直是個謎,櫻子竟然也不提起,彷彿這是一個故事,隨著日本殖民結束,已經遠去。(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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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看電視跨年奇遇

文/李桐材 怕擠車擠人,就在家裡看電視的跨年轉播。 101大樓矗立在眼前,台上、台下萬頭鑽動,等待著2022年跨年煙火。 「十秒、九秒、八秒……」主持人聲音高亢的倒數2021年的最後十秒。「三秒、兩秒、一秒」,我家電視緊接而來的不是迸裂璀璨的煙火,而是無聲無息的靜止畫面,螢幕顯示這樣的字眼「授權期限到期,如有疑問,請電……」。 我恍然想起來,最近我想由第四台改看MOD,一個星期前已先通知第四台,舊一年的期限是到12月31日止。 沒想到第四台的到期設定這麼精準,分秒不差,誰也不占誰便宜。我和妻異口同聲的說:「電腦好厲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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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人間三行

文/莫云 ‧執念   無畏塵霾光害 在眾神競渡的天河裡 種一顆自己的星   ‧壯懷   攘臂,把夢推上頂峰 指點群山—— 叩問遠遁的大海   ‧江湖   無端又醉了一回 躑躅在喧鬧的荒蕪中 與天地的寂寞乾杯   ‧月色   彷彿遠了又近 那始終通透的,是你 冰種白玉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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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距離

文/蘇家立 醒來後我站在地圖摺皺處,後腦勺彷彿爆發後的火山,費力擠出一顆顆水泡,輕輕觸碰,便會濺落一條條窄巷,它們以交錯代替擁抱,把盡頭留給我的腳尖。 為了找尋你的座標不惜將自己裁成荒島,周圍的魚游向沙灘上的灰燼,牠們是地圖沒標註的名勝,瞳孔眨著遊客一疊再疊的指紋,並用尾鰭剪下你豐腴的身材,浮貼著我頭髮遮掩的深坑。 閉起黑夜前,一張用過的郵票撲進我的胸膛,那是你寄來的孤島。我沒有更合適的經緯能夠寄回,握緊拳頭假裝繁星在掌心築巢,稍一鬆手,那些未發育完全的感情線,將會停止鳴叫。 該寄的信壓在鬧鐘底部,一旁的迴紋針朝著陽光扯開自己,它不想再和別人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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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以父為名(七)

■陳竹奇 ‧陳桑 把櫻子安頓到家中,讓陳桑的家發生了一場革命,元配一天到晚吵鬧,懷疑陳桑是櫻子肚子裡面孩子的爸爸。陳桑為了顧及櫻子的名譽,竟然也沒有否認,這一方面是因為田中驛長的拜託,一方面是陳桑對櫻子有了好感,暗生情愫,他也願意照顧櫻子。櫻子對於這一切的安排似乎都只能默默接受,對於田中驛長質疑的眼神,對於陳桑的照顧,都選擇以沉默不語應對。 陳桑的家位於溪的那一邊,一個小小的山谷,因為山谷裡面有一些被稱為羗的小山羊經常出沒,所以地名叫做羗仔科,櫻子在這裡休養並且等待生產,她沒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彷彿這個孩子就應該生長在這個年代。美軍飛機還是常來空襲,但是空襲警報聲及飛機俯衝掃射的聲音,都變得有點遠,好像是一種遙遠的記憶。 雖然她懷了孩子,但是煮飯洗衣服的工作還是要分擔,因為陳桑的元配要去田裡幹活,家事便成為櫻子的工作。陳桑的家現在已經變成櫻子的家,櫻子有時候會向陳桑打聽哥哥武的消息,因為陳桑在派出所工作,派出所管理戶口,可以互相打聽。陳桑向管理戶口的同事打聽了幾次,都沒有武的下落…… 陳桑的家前面有條小溪,溪水非常清澈,櫻子經常到溪邊洗衣服,車站附近的溪邊是一大片芒草,而陳桑的家前面的小溪則是長滿了野薑花。在那片芒草中,櫻子孕育了新的生命,雖然是在在驚惶失措中,在一片尚未明朗的清晨昏暗天空下。如今櫻子來到陳桑的家,洗衣服仍然是她的工作,櫻子從田間小徑走向小溪,遠遠地便聞到野薑花的香氣,櫻子聞到這股香氣時會讓他想起奮起湖,那時候她還是十三、四歲的少女,她經常在奮起湖幫哥哥武及其他人烹煮竹筍、山豬肉及野菜湯等小菜料理,讓他們下酒。喝了酒,他們就開始唱歌,朝陽也跟他們一起喝酒、唱歌,為了迎合日本人,他們也會唱日本陸軍軍歌、台灣軍之歌,「てんにかわりて不義をうつ,ちゅうゆうむそうのわがへいは」、「太平洋の空遠く,輝く南十字星」,她喜歡哥哥武跟朝陽他們喝酒唱歌的豪邁,還有這幾個男人醉倒後,她獨自收拾杯盤狼藉的幸福。 下山後,她看到朝陽時,朝陽留著鬍渣,看起來增添了幾分滄桑,而櫻子已經成熟了,卻仍帶著幾分少女的羞澀。她不喜歡看到朝陽,看到朝陽總讓她想起自己的哥哥武,那個在遙遠南方的武,因此每次她看到朝陽時都選擇逃開,乍看起來似乎是少女的羞澀。 那天早上的空襲,讓櫻子原本平淡的生活掀起了一陣狂風,吹亂了她的心緒。 但是她寧願不去想起,只是一心照顧著自己肚裡的孩子。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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