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各有執著

■琹涵他們雙方都各執一詞,而且堅持自己是對的,也讓站在中間的我感到左右為難。先生說:「我太太就是捕風捉影,常因此吵鬧不休,根本就沒有的事,還鬧得家庭失和,一團混亂。」可是,在太太的眼裡,丈夫四處招惹,老愛以「大情聖」的姿態出現,恨不得天下的女人都為他癡迷、魂牽夢縈。太太很氣,丈夫卻認為她無的放矢,簡直是跟大家都過不去了。怎麼辦呢?兩個人都自認自己是站在道裡的那一方。顯然,冰凍三尺,早已非一日之寒。這嫌隙看來已經很久了,為什麼一直都沒有改善呢?是溝通不良?是等閒視之?我有個同學在國中教書,國中的女老師那才多著呢。舉目所見,幾乎都是,男老師反而屬於「小眾」,何況,他教的是「國文」!他跟我說:「除非是公事上的接觸,我跟學校裡的女老師,完全沒有私下的交往,即使是校外研習,若有可能接觸,一律事前告知太太。」如此坦蕩磊落,也杜絕了可能因之引起的誤會和不快。由於雙方的誠意和審慎的態度,也確保了長久以來婚姻的美滿。的確,在我眼裡,兩位丈夫的個性是很不一樣的。前者活潑,人來瘋,到處傳曖昧;後者安靜,謹小慎微,考慮周詳。是因為個性不同,引發的結局也大相逕庭嗎?我以為,可能有一部分來自體諒和溝通。前者的妻子,恐怕很難不心中委屈吧?陸游有詩〈二月四日作〉,是這麼寫的:早春風力已輕柔,瓦雪消殘玉滿溝飛蝶鳴鳩俱得意,東風應笑我閒愁。意思是:早春的風輕柔暖和,把瓦壟上的殘雪都給融化了,但是背陰的溝渠中卻仍滿是積雪。飛舞的蝴蝶。飛舞的蝴蝶,鳴啼的斑鳩,全都很快樂,只有我還帶著淡淡的憂愁,恐怕連東風都要笑話我了。早春有的是宜人的景色,在這個欣欣向榮的季節,無論蝴蝶斑鳩都顯得輕快和輕鬆,然而,心中事、眼底愁,那樣的孤單和寂寞,又有誰能真正知曉呢?世事多紛紜,請不要堅持「唯有自己才是對的」,傾聽意見,找出合宜的謀略,才有可能會是「雙贏」的局面。其實,所有的個性都有它的優點和缺失,優點要多加發揮,缺點須加以節制。在我看來,前者的丈夫比較本位主義,希望妻子處處予以配合。後者的丈夫,事先考慮了妻子的觀感,而不要旁生枝節。婚姻美滿哪裡會是容易的呢?總希望能各退一步,保持和諧為要。畢竟同船過渡已是難得緣分,何況,夫妻是憂戚與共。如若讓配偶時時覺得委屈,這婚姻還能走得長長久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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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個周六的下午

■何田玉這周六的下午,只有我在家,整屋寂靜,突然覺得真好,這空間、時間都是我的。先出門買毛筆,再到中國繩結店為玉石配新線,然後慢慢踱回家。煮個簡易青菜湯,填餵自己一些食物。清清淡淡。開啟音樂,煮杯咖啡,將手機調成靜音,試試新的毛筆,練習書法,筆墨行走在練習紙上,時間就在橫豎撇捺之間過去。職場工作上總有衝突、不平與委屈,有時也會向家人或好友傾訴,但大多是噤聲將這些複雜吞下。周六家人都在也很好,只是心要分散,雖然孩子都長大,心還是會掛在他們身上,看看他們在做什麼,是否需要幫忙,多了,有時還會相互嫌礙手礙腳的。所有種種填滿我的日子,一而再的步調,經年累月以後,品質已是無所謂好與不好,就是生活而已。近年,好友常對我訴說空巢期來臨,總是一個人在家,惶惶不知如何好,有莫名的慌恐,我卻覺得,偶而,再回到簡單輕鬆有孤獨感的時間,似乎是一種奢求。我愛熱鬧,但也愛孤獨,相較之下,應該是喜歡孤獨比較多。如果,每日都是一個人,我是否會喜歡呢?不知道。獨自的午后似乎是無聊,但,我能做自己的事情,沒有其他人在眼前。屋外是晴朗天氣,軟軟的光線落在紙上悄然移動,有微微風透窗來,偶有汽車不耐的叭叭聲,亦無能干擾我。此刻,可以小憩午寐,我卻捨不得,可以閒適的時光怎能用來午睡呢。其實,安下的是心而已。於聒噪於靜默之中,都可以喜歡了。日前讀《我知道你是誰》看到一句:『你所愛的,和你所惡的,其實只是同一個對象,只不過,有一個名叫「時間」的傢伙曾經走過而已』。接下來,我要遁入書本裡去,離開現實的雜事,此刻,我沒有牽絆,也確是要「惡」這周末時間太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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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文字獄 ─一首詩的誕生

■林淵智一場火的撲滅需要另一場火譬如密室,我們不斷在腹語的房間轉身,在天窗之下種下每顆因夜色跌落的牙期待它蔓生如鐵欄裡一隻巨象終其一生期待一場馬戲 1. 倘若寫下幾句詩,任其懸空水平挪動像史書試圖拼湊古老的文法。主詞動詞在宇宙中開始並序長出蕨類的紋理,時間被攤平意識與其反面彼此裸裎思緒至此便有了浮力 2. 以另一種背光的型態剖開文明切面,一場無盡的實驗我們謹慎地鉗起字彙放入斷行並祈禱可預期性的爆炸或拖延 3. 下個時代斜斜壓上我們的左肩,睡意靜謐地演化語言的血液赤紅滴落成為黎明,滿地鐵蒺藜前我們都是獄卒,反覆將自己鎖在夜與晝之間守衛越獄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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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歐.亨利的光亮與陰影

■程奇逢歐‧亨利是我最早接觸的美國作家之一。我上中學那會兒,語文課本上外國文學幾乎是空白,我只記得高爾基的《海燕》,據說那是在呼喚革命,可那時革命已經太多了。一次,語文老師在課堂上提到歐‧亨利的小說《最後一片葉子》,我立刻到書店買了《歐‧亨利短篇小說選》,一讀就被迷住了,《麥琪的禮物》、《員警與讚美詩》、《二十年後》充滿了溫馨的關懷,讚揚人性的閃光點,那時讀起來特別容易受到感動。後來讀到他的生平,得知他曾坐過牢。大多數評論文章都讚揚他作品表達的精神境界,對人真誠的愛,以及出人意料的「歐‧亨利式結尾」,也有不同意見,說他的小說「儘管叫人眼花繚亂,卻只是小把戲」,缺乏對於複雜人性的深入思考(〈劍橋美國文學史〉)。但是寫歐‧亨利3年零3個月牢獄生活對對他創作影響的文章並不多見。不久前讀到美國作家亨利‧詹姆斯‧福曼的一篇文章,福曼比歐亨利小17歲,年輕時在紐約與歐亨利交往頗多,他回憶道,歐亨利那時的名氣已經很大,他的忠實讀者,包括計程車司機、女侍應生、小職員到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吉卜林。但他卻大隱隱於市,很少有人認識他,他極力避免在公共場合露面,連他最親密的朋友也覺得他行為令人費解,歐亨利一生遭遇奇特,坎坷崎嶇。他原名威廉‧西德尼‧波特,年輕時曾在得克薩斯州奧斯丁的銀行任職,原後被控盜用銀行款項,法院令他回奧斯丁受審,他卻逃往中美洲,這期間他太太因病去世了,給了他極大的打擊,他決定回國受審,1898年2月17日,他被判有罪,入俄亥俄州監獄服刑。出獄後他改了名字,據說歐亨利之名是仿監獄警衛隊長歐林‧亨利的名字起的。福曼說,他從不問別人的私事,以免別人問起他的私事。歐亨利一生中寫出了200多篇短篇小說,其中大部分是在紐約寫的。1902年,他搬到紐約,住在布魯克林歐文街55號,度過他生命中最後八年,紐約那些眾生相給了他源源不斷的靈感,俱樂部中的名流、小偷、員警、計程車司機、女售貨員、房東房客等。地鐵A線高架車從他家附近駛過,他說,聽不到紐約高架車的聲音,他都不知道怎麼寫作了。福曼的回憶錄與我年輕時讀歐亨利小說的印象相差甚遠,他身繫囹圄的經歷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灰暗的陰影,並伴其終生,在他晚年,收入大增,但仍然感到痛苦,覺得自己無法享受到他一直追求的快樂。然而他在寫作中,卻把一個個溫馨光明的故事獻給讀者。他感受著黑暗,卻能寫出光明,這也許是文學的獨特與偉大。他生命中最後一年,身體壞的很快,1910年6月5日在他的公寓裡去世,只活了48歲。臨死前,他對護士說的那句話成了他的最後一句名言,「把燈全點上吧,我不想在黑暗中回到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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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方壺之女戀家之海味

■仙人掌花疫情之下,2個多月沒回婆家吃飯了,原因無他,婆婆88歲公公93歲,同住的小叔下達禁令:「家族群聚共食最可怕。」再想念婆婆的手藝,也得乖乖照辦。娘家媽媽怕魚腥味不吃牛肉討厭豬肉,她養大的小孩只能吃雞鴨鵝和少許的豬肉絲,餐桌上未曾見過海鮮。與老公交往頭一回到他家吃飯,一桌的海味:乾煎土魠魚、紅燒馬頭魚、四破魚乾辣炒魷魚、石咾燒豆腐、海膽煎蛋、炸花枝丸花枝排、小章魚滷豬肉、豆鼓石砢、莧菜蛋花吻仔魚羹,唯一的青菜是櫻花蝦炒高麗菜,硬是要點綴些大海的紅寶石才夠格上桌。那頓宛如悠遊大海的午餐,像仙女棒般將我的味蕾一一點醒,哪裡來的魚腥味,只有滿嘴的鮮味。終於敢點自助餐的魚了,滿心期待夾了一口吳郭魚,不對呀!怎麼味道差別如此之大,「我不敢吃,給你。」將盤子推給老公。原來婆婆吃的魚都是澎湖老家寄來的,她不買菜市場的魚,關於魚,一點也不肯妥協。婆婆是澎湖人,公公是隨部隊撤退的空軍,兩人愛上了,不顧家人反對,跟著軍人到台中,台中什麼都好老公也疼愛她,就是沒有她愛吃的魚。菜市場買來的魚,同樣的料理,卻烹不出記憶中的味道,老公一嘗討好的說「只要是妳煮的都一樣好吃。」婆婆放下筷子,眼淚滾了出來「我想吃澎湖的魚。」拜託岳母寄來妻子愛吃的魚、海鮮與澎湖花生,為了款待漂洋過海來的嬌客,一台冰箱怎夠用,連買兩台冷凍冰箱,婆婆的三個冰箱,裏面存有得慢慢吃、細細品的海味,一翻冰箱就是一包包裝滿鄉愁的故事。寶貝般珍藏的魚鮮,一道一道出現在餐桌上,將家鄉的思念吃下肚,啃著魚頭,耳邊傳來陣陣浪濤聲,鼻間似乎嗅聞到鹹鹹的海風,款款吹動額前瀏海。公公搖著頭賊笑地說「再不給她吃澎湖的魚,她說要搭飛機回澎湖,再也不回來了,那妳的老公就換人當了。」果真是人不如魚,澎湖的魚到底有何魅力!假魚博士說話了「因為澎湖少雨,所以澎湖海域的海水鹹度比較高,孕育出的魚類跟其他海域不同,特別鮮甜好吃!」老公的話我半信半疑,但婆婆家的海鮮我都敢吃,其他地方的很多不吃。老公說我是被婆婆養叼的,剛吃海鮮就吃澎湖的,難怪其他的難以下箸了。農曆年前婆婆可興奮了,不是因為要過年,是因為空洞洞的冰箱,還盼著家鄉的魚鮮。老漁夫小舅感慨道「魚是越捕越小也越來越少,好吃的澎湖味大不如前了,兒時的海膽是撿來餵豬,現在,連人也不夠吃。」我是沒差啦,可婆婆的冰箱一定得補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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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我家老沙漏

■映雪台灣中部嚴重缺水供五停二,家中水塔的數量和容量,忽然成了大家聊天的重點。我爬上頂樓,放眼望去,幾乎家家戶戶都立著顆不鏽鋼水塔,整齊劃一卻缺乏個性。這就讓我家這座老沙漏(水塔)顯得格外別緻了。沙漏,是台語,應該是因為裡面擺了沙讓水漏過而得名。國語應該就叫濾水塔吧。我家是爸爸自己蓋的,在民國48年彰化八七水災租屋被大水淹沒後買地建起來的。爸是建築工頭,自己畫圖、設計,蓋了一排兩層樓住家,我們留下一間,其餘賣出去。那時尚未有自來水,為了讓買房的人都有乾淨水喝,便在家寬大的後院砌起了這座高高的沙漏(塔)。水塔,自然要高於樓房,所以這座兒時的我連仰頭都看不到頂的沙漏有三層樓高。最底層三面厚牆護著的,自然是一口井,這是水的來源。井裡放了抽水馬達,好將水打到塔頂。井外養雞養鴨,還種了不少果樹、花草,取水非常方便。中層空空沒任何作用的二樓,就是四根粗柱子而已。二樓地面四周有高起約二十公分的牆面,讓爬進這層樓的人稍稍有點安全感。頂層,才是重點之所在。方正的水塔分成兩部分,一半是沙漏(濾清水源),另一半是存水的空間。自製濾水器似乎不難,巷口有家木炭店,哥哥被派去扛很多木炭回來,媽媽不知上哪兒鋸來棕梠葉;小石子和粗砂最簡單,爸爸蓋房子,買這些很容易。但難的是,要把這些重東西拉上去。沙漏的柱子上,爸鑲進去了一排ㄇ字形的鐵桿充當階梯。首先,強壯的爸爸會爬上去,然後分批拉上去夠多的小石子鋪在最底層,接著吊上去棕梠葉,再來是木炭,上面再蓋棕梠葉,之後擺一層厚厚粗砂。接下來,同樣的材料再重複一次,這樣就製造出了完整的濾水功能。往後的日子,媽媽必須不時爬上去換這些材料,刷水塔,以保障鄰居有乾淨水可用。現在想來,這些都是苦差事,但兒時的我沒想那麼多,我愛的,是沙漏的二樓,就是那個只有四根柱子空無一物的空間。因為不好爬又沒作用,家中大人除非必要,沒有人會到這層來,因此這裡就成了孩子的天地。下雨天,我們會丟上去一堆黏土泥沙,帶著桶子上去接雨,開始在那裏搓小磚蓋小房;被阿嬤追打時,攀上這層,她保證跟不上來。受委屈時,這是躲著流淚的最佳空間。那時還沒有「放空」這名詞,但我們四兄妹顯然早早體會到發呆之必要,沒事時,爬到二樓來聽風、看雨,觀賞下面的雞鴨打架,或者想像自己是孤獨站在山頭的俠士(那時布袋戲正風行啊!)隨著自來水的普及,以及大家紛紛將家改建成四層樓,這恨自己不夠高的沙漏,對鄰居而言,濾水和水塔的英雄功夫,頓時就無用武之地了。爸爸將二樓築了牆加了門,變成貯藏室。我們這些孩子專屬的放空天地,便這樣消失了。那口井乾涸後,爸爸打掉水井磚,埋進了顆特大號不鏽鋼水塔,利用接力的方式,先將這口水塔的水打上原本三樓高的沙漏頂。那裏本來有兩格空間,一格濾水、一格儲水,現在兩格可以儲存大量的水。然後再將這兩格的水,打上改建成四樓的家頂樓上另一顆不鏽鋼大水塔裡。缺水期間,我家算來有四個儲水空間,不過家中人丁興旺,再加上共體時艱,全家人依舊節約用水。現在站在後院望著這座造型獨特的老沙漏,因為四周全起了高樓,它竟然給我縮水的錯覺。六十年歲月悠悠飄過,不管是充當有濾水功能服務鄰里的沙漏還是單純儲水的水塔,它已經照顧我家五代人口了。後悔兒時不曾為它留下魁梧身影,而今在群樓環伺下,手機再如何厲害,也拍不回它往日的睥睨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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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沒有夜市的日子

■徐夢陽沒有夜市的日子,是嘴饞的,常買的店家,只餘空蕩的攤位,連一點香味都不剩。一個多月前,尚能拿出手機點個幾下,或戴口罩親臨現場,購買想吃的美食,誰知道過沒多久光景,新冠肺炎再度大爆發,宣布三級警戒,夜市攤商向來就逆來順受,看天吃飯,能做生意就認真做,做到半夜也沒差,遇到下雨或特殊情況,也只能摸摸鼻子,不要出門擺攤,避免花錢備料,卻沒半個客人,盈虧只能自負。童年對夜市印象是深刻的。每到星期日,家門口外面那條街,好不熱鬧。約莫四點多,夜市攤商就開始進駐,像駐守的軍隊似地,把所有家戶的門口都給佔住,這當然是溝通過的,純樸的社區住戶也頗能體諒擺夜市的甘苦人,於是,把車移走,或移裡面一點,借水借電。日子久了,社區居民與攤商有種默契,星期日一到,日曆紅字那天,就會提前準備。而我們這些孩子們,才不管什麼默不默契,水電瓦斯,整齊清潔之類的事情,反正有夜市逛就行,更何況走出來就是目的地。關於夜市,大家總有說也說不完的回憶。家人至今仍然難忘的一個片段,是一齣戲劇來夜市取景,然後現在還當紅在演八點檔,唱過「保庇」的女藝人曾來過家人借廁所,說家裡的廁所很乾淨舒適,而且還稱讚那時候我們家養的柴犬嘟嘟很可愛。如今,那位女藝人仍然火紅,但是夜市已經被整併為觀光夜市,而嘟嘟也因為後來得皮膚病就離我們而去。對於門口的夜市而言,這無疑是家人的記憶點。以前家門口有夜市,幾乎每週都很期待星期日,因為在我們家門口擺攤的點心麵包,以及賣炸雞的遠親,都會算我們便宜一點,甚至是不好意思借用我們的水電,而最後趁我們關門的時候送上賣剩的東西,那些東西點心麵包跟炸雞,就成為我們隔天的早餐跟晚上的餐點,當他們拿來餐點時,雙親總會不好意思收下,就開始上演欲拒還迎的畫面,我與弟弟、妹妹是口水直流,用盼望的眼神求雙親收下。而這些叔叔們,也很聰明地看到我們內心的渴望,於是直接遞給我們後轉身就走。很懷念那樣的時光,即使隔天家門口外面會充滿著複雜的氣味,還是十分懷念。就在政府宣布要成立觀光夜市時,家門口的夜市無預警地收了起來,或許有提前告知市民吧,只是我們還小,不懂為什麼突然就沒了夜市,但哭鬧也沒用,只是在我們的心靈有個小小的遺憾,就是那樣的快樂,已經被瞬間抽離,無法回歸。當我們習慣沒有夜市的日子,觀光夜市就大張旗鼓的成立了。雖離家不遠,逛久了,還是覺得會膩。畢竟,已經沒有像過去在家門口夜市那種特色,只是,還有些美味值得留念。所以,當疫情乍起,沒有夜市的日子又來,我倒是沒有那麼「有感」,或許已經遺憾了一次,知道很多事情也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消失的終究不一定回來。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解封的那一天,能回來多少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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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血的陰影─悼緬甸詩人K Za Win

■辛金順當詩已經說不出話了,只能用身體赤手迎接銅和鐵,以及死亡白話的歌唱 在這裡,已經沒有象徵和華麗的修辭可以拯救一個人,自由的呼吸,只有 啊,只有吶喊,才能讓世界聽到一絲絲存在,微弱的聲音 微弱的火焰,不斷吞噬自己,直到倒下,仍然照不亮這土地血和血留下鮮紅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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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失戀

■歐宗智沉默的雪地足印空洞地講述一個人的孤獨 寂寞像一隻豹迅雷不及掩耳撲殺思念的羊 夢的邊緣,彷彿聽見誰在呼喊請開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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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門縫裡的三百元

■劉錦得每逢春節過年時,我總會想起老家客廳門下縫裡的那三百元…。小時候家境窮困,住的是土角厝、睡的是竹床、吃的是番薯;因父母僅靠幫人做煤球,工資微薄,一遇雨天又無法上工,要維持一家八口生計,常捉襟見肘──那時候,每到快過年前,老爸老媽每每的要加班為煤球廠趕工外,到了三更半夜,還要去幫傭,多少賺一些做年糕的錢,往往快天亮了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小睡一會兒又趕著去煤球廠;兩個讀小五、六的大姊和大哥也去做臨時的童工,希望多掙點錢好過年。也許上天憐憫我們窮苦的生活吧,讀小三那年過年的前三天一早,我去打開客廳的門時,竟然在門下縫裡,看到三百元,把我嚇了一跳的驚聲尖叫,畢竟當時的三百塊錢足夠我們一家人一個月的生活費,當全家人知道後,全都笑開了懷,直說好過年啦!「這,一定是有好心人見我們家窮送來的,我們一定要知道是誰送的!」母親要全家人設法去找出是哪位佛心的人士給我家的救濟。只是查訪了許久,仍未查出;直到次年除夕前兩天,我們兄弟猜想那善心人會不會再度上門,便輪番在客廳門口守候。到了半夜,果然有了動靜,只見鈔票塞了進門縫,大哥迅速打開門,我和二哥快步追出去,但那人的身影卻也快速的消失了。我們只好等到下一個年頭,只是仍然沒發現塞錢進來的大善人。「我們如果有恩於人,千萬別常掛在心上;相反的,有恩於我們的恩人,要記得感恩圖報!」母親雖不識大字,卻懂得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她的這句話正與東漢崔瑗的座右銘中「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同義,要我們永遠牢牢記得;也因此,我們兄弟時時、處處都在尋找那位大善人,只是至今仍未找著;雖然也曾問過附近有同樣接受濟助的鄰人,但他們都說始終沒見過那好心人…。不過,我們家人仍繼續找尋,希望有一天找到他,當面向他致上深深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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